第一章 源代码
DN890年，波尔学院，环形阶梯学术厅。 “聚能灾变之后，利维坦星的磁场发生巨大变化，继而出现与平行位面重叠情况。故此，近些年失踪事件、极端灾害甚至超自然现象屡见不鲜。”卡特教授指着全息屏，正襟危坐地讲道。 “卡特教授。” 金李缓缓站起身，见教授朝自己点头示意，遂继续道： “据我所知，「光缆公司」已垄断位面迁跃系统，并应用于星系探索等领域，不知这项技术源自何处？” 金李，波尔学院全年奖学金获得者，表面上是个品学兼优的家伙，实则经常替义肢医生制作管制器具，毕竟要支付高昂学费，单凭几摞奖学金，无异于杯水车薪。 「猎蜂」是金李替自己取的绰号，时常行走黑市中，怎能没个响亮称呼。 可对绝大部分人而言，深岩州又何曾不是个巨型黑市，虚伪繁荣之下暗流涌动，极端状况频繁，失踪案件层出不穷，加之四大财阀割据，普通人仅能在夹缝中生存。 自光缆公司宣称垄断位面迁跃后，其他三股势力虎视眈眈，彼此冲突愈演愈烈，一度械斗不止。 “垄断？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拿着几台破机器也好意思称自己掌握位面迁跃。”说罢，卡特教授怒气冲冲地摘下眼镜，并轻拭镜片上水雾。 “可是教授，光缆公司在星系探索上取得的成就…” 还未待金李讲完，卡特教授便将其打断，随即淡然询问道： “金李，昨晚夜宵，你吃的是什么？” “啊？噢！昨夜我吃了…吃了一块儿三明治，外加一份芝士鸡米花，教授。”金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支吾应道。 “看来你小子没有撒谎，这是昨夜你在快餐店时的影像。” 教授话音刚落，便瞧见全息投影上出现金李狼吞虎咽的图像，顿时引得哄堂大笑。 “教授，这可是我的隐私！你怎么能够随意让大伙儿看见。”金李瞧着画面上狼狈的自己，不悦地回应道。 「舌头舞动」是金李时常光顾的平价快餐店，对于这穷少年而言，享受一份热乎乎芝士鸡米花，实属最幸福的时光。 自四大财阀冲突升级后，DFS为加强深岩州各区域秩序管理，进一步将「隔离网终端」深入每个角落，就连平价快餐店，亦未能幸免。 想必眼下这画面，正是由卡特教授从「隔离网系统」中悄悄扒取。 “那你说说，这里面究竟哪一个是你？” 只见教授微微摇头，而那全息投影上的画面，蓦然发生变化。 片刻之后，成百上千图像密集漂浮于环形学术厅上空，而每一幅画面中，均是金李正大快朵颐享受着宵夜，但其手中食物却大相径庭。 不知为何，教室中突然躁动起来，不少学生相继盯着最右下角一幅图像，议论纷纷。金李顺势往那画面望去，发现其中的自己并没有吃宵夜，而是倒在血泊中。 “金李，这就是在不同位面内，你所遇到的情况。光缆公司那群兔崽子，居然宣称自己已垄断位面迁跃，属实可笑至极。” 当教授提到光缆公司时，竟莫名冷笑一声。 “教授，如果按照这个逻辑，那光缆公司岂不是已达到高维空间的…” “砰！” 顷刻间，数声轰鸣响彻耳际，环形学术厅中灯光骤然闪烁不止，线路交汇处火光四溅，不出片刻，一群手持电棍的黑衣人陆续冲了进来。 只见为首男子肩扛光圈炮，其半边脑袋已进行机械化改造，左臂替换为刀锋义肢，并俨乎其然地冲教授叫嚣道： “卡特教授，没想到您还有心情在学院里上课。与您商议的事情，不知今日能否给出答复？” “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没有！这里是学校，请不要伤害我的学生。” 卡特教授猛地一拍讲台上红色按钮，可警报却并未响起。 教授自然知道这群黑衣人的来历，四大财阀之一的「黎明社」，而其目的无非是迁跃技术的位面代码。 可如今波尔学院研究的位面代码，尚处于理论阶段，除了少量实机模型外，并无成品呈现，怎想黎明社这群家伙竟贸然冲进学院，当面要挟。 “卡特教授，您就别再挣扎了，如今外边所有机械警卫均已被拆成零件。” “倘若今日不交出位面代码，那每隔一刻钟，我便解决掉一个小家伙。”说着，那黑衣头目猛地朝旁侧男生踹上一脚，只见其腾空而起，径直摔向学术厅最下层。 “你要的代码，我真的没有！位面核心技术，全部掌握在光缆公司手上。”教授一改说辞，连忙回应道。 “您先别急，教授。” “眼下还有十四分钟的思考时间，倘若你不想看着小家伙们成为牺牲品，那便放聪明一些。”黑衣头目盯着手表，煞有介事道。 “全部蹲下，把双手背在脑后！谁要敢动，就拿他第一个开刀。” 只闻那群喽啰冲着众人呵斥道，并猛然将电棍拍在一张课桌上，随即应声而碎。 环形学术厅内顿时陷入沉寂，偶能听到断续呜咽声。头顶灯光明灭不定，电流声夹杂着风箱中轻微嗡鸣，此时竟显得尤为刺耳。 “卡特教授，距离第一个时间节点，还有半分钟，不如让我们共同来见证这个‘伟大’时刻。”说罢，黑衣头目竟领着身旁喽啰，异口同声地倒计时起来。 在震耳声响中，窒息感油然而生，随着时间流逝，金李隐隐感觉人群中逐渐躁动。 对于常出入黑市的金李，这种场面自然再熟悉不过，可如今黎明社竟以学院同伴作为要挟，应对起来着实棘手。 学术厅内倒计时愈加急促，金李定了定神，悄然将手伸入衣兜里。 “该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金李倏然起身，将一枚弧光弹向黑衣头目抛去，并冲着众人大声喊道：“不能坐以待毙，大伙儿快到讲台上去。” 话音刚落，弧光弹迸发出灼目白芒，随着嗡鸣声灌耳，短暂让黑衣头目的机械大脑进入眩晕状态，一时间动弹不得。 黑衣喽啰见状，随即准备用电棍将众人制服，却发现此时内部电流紊乱，竟无法发射脉冲。 “再尝尝重力球的滋味！”说着，金李又掏出一枚重力球，径直往半空抛去。 骤然间，这群半机械改造的喽啰受到剧烈牵制，行动变得异常迟缓。众人趁机蜂拥至讲台，而教授立即启动神盾系统，只见数道柱状蓝光，逐渐在身侧汇聚。 “大家都赶快进神盾来！”眼见着神盾系统即将生效，卡特教授焦急地冲学生们喊道。 为了确保所有人安全进入神盾，金李又接连往人堆里丢出数枚重力球，而正当其准备追加弧光弹之际，却发现那黑衣头目已逐渐恢复意识，身体抽搐频率明显降低不少。 “明明做了这么多弧光弹，怎么兜里就只剩一枚！难道今早落在家里了？”金李麻溜地在衣兜里摸索着，可怎么都找不到多余的弧光弹。 “金李，别傻站在原地，快到讲台上来。”瞧着金李杵在原地纹丝未动，卡特教授骤然急了眼，连声朝其大呼道。 听闻教授的声音，金李随即瞥了一眼学术厅内的情况，发现大伙儿已相继进入神盾，眼下只要自己在那头目苏醒前赶到便可，遂立即动身，踩着课桌快步往下奔去。 “啊…” 只觉后脑勺被猛地一击，金李顿时失去意识，身体随之向一侧倾倒，重重摔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