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迷失（4）
和安娜高高兴兴地吃了个饭后，彼得把安娜接回了自己家中。安顿好安娜的事情，他终于能坐到客厅中的沙发上休息一下。 光芒从灵魂深处缓缓流入他的身体中，化作力量，他感受到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于是他不得不开始仔细地思考之前面临的问题——自己是谁。 彼得感觉自己似乎忘了很多事。 当他开始不断思考的时候，心中涌出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绞尽脑汁回忆过往的痛苦深深烙印在精神上，他不得不开始整理手头的线索。 首先，自己是一名教师，近期来到社区学校教书。但是在此之前的记忆却是模糊不清，他只记得自己也经受过痛苦与挣扎。 他记不起他的亲人，也不认识什么朋友或敌人。 他突然感到自己简直不属于这个世界……抑或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问题。 其次，自己的身上莫名其妙地涌现出光与力量。 并且，他似乎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或许自己应该再尝试动用那种神秘力量试试看？ 思忖着，彼得缓缓深呼吸了两口，闭上了眼，尝试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情况。他的意识缓缓融入自己的身体，在血管之中流动，在脏腑之间穿行……最后来到了他的心中。 他仿佛看见一束光芒，从自己心灵深处、乃至灵魂之内，缓缓渗出…… 彼得猛然睁开了眼。 他从镜中看到，自己的瞳孔正散发着幽幽的金辉。 “这是……” 他感到了光芒正从灵魂深处，打破意志的壁垒，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身体之中。一同逐渐苏醒的，仿佛还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他感觉什么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东西正在闪闪发光，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 他突然想起了最初的那个瞬间——安娜第一次站在他的身边，战战兢兢地问彼得为什么叫她来办公室的瞬间。 彼得怎么也想不起在那之前的事情。 就在那一瞬，彼得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一直呆在这里的。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来此改变一些重要但又不重要的事。 而现在，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即将走到尽头—— —— …… 彼得从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 深邃的瞳孔于昏暗之中亮起愈发明亮的金光，彼得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力量正在打破未知的壁垒，重新流入他的身体之中，带来一些混沌的记忆碎片。 以及强烈的使命感。 他使劲拍了拍脑袋。 那些破碎零星的记忆，似乎稍稍清晰了些。 他似乎是从其他未知的迷离之处穿越而来的意识。关于过往，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彼得。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孤儿院的护工。 推开杂物间的门，彼得看着几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从他眼前跑过。 自己自未知之处穿越而来一定有其理由……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场悲剧，正在悄然上演。而他的任务、乃至使命，是阻止这一切的悲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心中有着了强烈的预感，他就是为此而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楼外陡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叫骂之声，夹杂着孩童们的惊恐的尖叫。 瞳孔中再度亮起金辉，彼得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闪出——这股陌生的力量是如此熟悉，仿佛他天生就拥有一般。 两秒钟后，那道泛着金耀的身影站在庭院之中，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金色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每一个人——两名安保收尾人已经负伤，咬着牙靠在墙角给自己止血；受惊的孩子们四散奔逃，最终纷纷冲入楼中，少数躲在彼得的身后；一伙手持砍刀大锯的恶徒穿着带血的围裙，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自23号巷的家伙们找上了这里。 “哈哈，这么多美味的小孩！这里可都是上好的食材啊——弟兄们，来，把他们都大卸八块！” 于是疯狂的人群蜂拥而上。 下一刻，光芒泛滥，淹没了一切—— —— …… 彼得再次睁开眼睛。 眼中闪烁着愈发明亮的金色辉光。 光芒再次涌入身体。 他感到记忆更加清晰了一些。一些模糊的轮廓初现。 “……我叫彼得……我是……过客……我要……拯救。” 他抬腿迈步，向前走去。 眼中的金光越发闪耀璀璨。 他身披着拇指士兵的制服与外衣，闯入房间之中，从指挥官的手中强硬地救出他即将因违反礼数而被处死的兄弟。 然后再次睁开发着明光的眼睛。 他穿上Zwei协会的制服，站到一对新婚夫妇的面前，为他们赶走了前来处刑的食指代行者。 再次睁眼。 他挤开人群，从受压迫的居民之中站了出来，一脚踢开了正在痛殴着无辜女孩取乐的中止干部，随后带领着愤怒的人群击退了赶来增援的中指队伍。 继续睁开眼睛…… 彼得穿梭在不同的身份之中。 他感受到，灵魂中的光芒在一次次的穿越之中不断冲刷着精神上的壁垒，让越来越多的回忆重回脑海。 他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回应他的是烙印于灵魂之上的使命。 于是彼得一遍遍调用那熟悉而陌生的力量，一遍遍感受着记忆中的轮廓清晰起来——他扫过无数个世界，经历大大小小的身份…… 他开始回忆起过往，尽管那些记忆依旧朦胧不堪。 但他能感受到，在这个过程之中，有什么正在走向他，抑或是说他正在走向什么—— —— …… 彼得再次睁开眼睛。 他已经能够记起相当多的事情了。他记得曾经在各个身份中战斗的身影，他记得那些因他而绽放的笑靥。 而这次，他的看到了一个苍老而严厉的面庞，岁月打磨出的沟壑遍布全身，但那个刀削的鹰钩鼻和硬朗的眉毛却是始终如一。 面前的拄着拐杖老人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工坊主，无妻无子，只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开着一家小作坊，擅长生产和保养各类经典的近战武器。尽管技艺相当高超，却因为所生产的装备太过于经典，没什么特殊功能，只有那些精通战斗的人才能认识到这些武器的强大，因而顾客总是稀稀拉拉的，收入也只是勉强维持着中产生活而已。 而彼得自己，则是工坊里唯一的帮工。 他记不太清楚自己的过往，但他记得自己一半算是被老爷子收留的。当年好像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躲进了老爷子的工坊，接着就留了下来，为老爷子打下手，顺便做学徒。 尽管老爷子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动不动就火气上头破口大骂，也禁止彼得去工坊内的一些房间。但每当开工，一定会让彼得站在身边仔细学习，一边为彼得讲解cao作方法，可谓是倾囊相授。两年下来，彼得作为工匠的水平已经丝毫不亚于一名二流的职业工坊主了。 对此，彼得心中十分感激。 这天，彼得正在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制造一把标准的模板长刀，却突然听到了老爷子的呼唤： “彼得啊，过来。” “是，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彼得立刻正步赶到老爷子身边，俯身问道。 “时机差不多了……跟我来。”老爷子的神色有些与平日不同。他先是神神秘秘地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随后拉着彼得进了屋，随手锁上门。 彼得跟着老爷子一路来到了里间，房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良装备。 “师父，您不是不允许我来这里……” “嘘——”老爷子抬手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彼得的话。 随后，他在墙上摸索了一阵，用力一按，原本平平无奇的墙面突然浮现出几条线来，那一块被线所框出的墙壁立刻向里凹了进去，收入一旁的墙体之中，一个狭窄的通道凭空出现。 彼得只觉奇异，愣了两秒，老爷子已经在催促着他跟着自己进去了。 穿过通道，两人抵达了整个环形工坊的正中心——一个狭小的房间，四周用防扫描的加厚硬化层包裹。老爷子卷起地上的地毯，露出了一个厚重的闸门。 随后，老爷子将平日里寸步不离的手杖插入了闸门之中的凹槽处，在一阵机械齿轮的碰撞声中，整个手杖被闸门一节节地“吞”了进去，如同钥匙打开枷锁一般，闸门慢慢打开，露出了通向地下室的长阶。 拾级而下，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地下室内，一时间竟让人觉得台阶无比漫长。 终于，老爷子的脚步在一个机械感十足的厚重铁皮棺材面前停下了。 彼得站在老爷子身后半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彼得。” “在。”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也会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明白么？” “学生明白。”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那个铁皮盒子上，随着机械运转，气闸放开，那个庞大的储存机器缓缓解除了舱盖，升起底盘，露出了内部所陈列的一个样貌简约的手杖。 它大约1.4米长，纯白色的杖身均匀细长，杖头则是一块无暇的水晶状透明几何体，看不出所以然来。 “……尽管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但你不能继承我的工坊——你要继承的，是它。” 说着，老爷子双手抓起了那根手杖，横着递到了彼得面前，彼得连忙双手接过。 在手指触碰到那根手杖的那一刻，彼得突然感到一阵信息涌入脑海，他立刻学会了如何使用那根手杖——是手杖本身在指引他使用自己。 只听得老爷子继续说： “……这根手杖来自废墟。它不是武器，而是强大的工具，只要有足够的能源，你可以用它创造一切——看到这间工坊了吗？这便是它的杰作。” “师父，这样贵重的东西……” 老爷子突然一摆手，打断了彼得的话： “我现在有一趟急事要出门，因此将它托付给你。这里拥有食物和水，以及你日常起居所需要的一切，而你，要在这里严密看守着这跟手杖，整整3天3夜，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半步。知道了吗？” “……是。” “很好……”老爷子缓缓走到地下室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彼得，眼神有些复杂。他顿了一顿，又轻声补了一句，“……再见。” “您……会回来的吧？”彼得有些犹豫。 “当然，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老爷子笑了一声，说完就转身离去 “好的，您……慢走。” 回应彼得的，是一声沉闷的关闸之声。 彼得叹了口气，重新握住了那柄手杖。瞬间，金色给光芒从彼得的身体里流向手杖之众，末端的水晶居然离开了与手杖连接之处，缓缓飘了起来，闪着同样的金光。 彼得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那金光闪耀，他逐渐记起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