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

    红衣小姑娘并不知道青衣少女只是因为超越极限爆发，体内内力耗光，又迎接了老道士的一波气劲攻击，全身肌rou酸痛，起不来罢了。

    她看到青衣少女倒在地上好几个呼吸都没有动静，还以为青衣少女被老道士活活打死了，一时间悲从中来，两行热泪就从眼角处顺着脸蛋流淌了下来。

    她感觉心好痛。

    有多痛呢？

    大概就是类似于“我好不容易才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的那么彻底，淦！”的那种感觉。

    装逼结束，老道士身上的鼓起的衣袍散了下去，一脚踏出，身形就直接出现在了青衣少女身边。

    他看着脚下无法动弹的青衣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啊……”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杀人诛心道：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晚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相遇即是缘分，走之前，白某送你一句话吧。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老道士也不管青衣少女会不会被气得直接从瘫痪状态中跳起来，直接施展世俗轻功，脚尖连点几片枝桠，就此远去。（小黑龙注：“老道士”离去后还有一段故事，不过为避免正文的累赘，笔者把它放在作品相关的彩蛋2里了。会有些许些剧透，可自行选择是否观看。）

    另一边，青衣少女原本只是因为内力耗尽外加全身肌rou酸痛，所以睁不开眼睛而已，并没有昏迷，但听到“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啊……”“你，好自为之。”这两句话，一时间气急攻心，两眼一黑，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原本高冷的女神此时就这般衣衫不整，毫不设防地躺在地上。

    如果此时来一个像伊志平那样的龙骑士的话，或许能给某人送一片大草原。

    ……

    无边无际的漆黑浮现，青衣少女柳玄音仿佛溺水的人般挣扎着，想要抓住每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以此来帮助自己改变这无力飘荡的状态，摆脱这无法言喻的黑暗。

    忽然，前面亮起一点红彤彤的光芒，像是清晨的太阳升起。

    她拼了命似地向着红光靠拢。

    当那道红光近在咫尺之时，少女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光。

    黑暗支离破碎，光芒映照星野。

    她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的肌rou和骨骼无不酸痛，甚至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用听觉以及触觉感知世界。

    没有办法。

    柳玄音只能运转体内恢复了些许的内力，以内力滋润全身，加快身体伤势的自愈。

    期间，她一直用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

    四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些鸡鸣狗叫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除此之外，偶尔间会出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那两道声音皆是女子的声音。

    一个声音是女孩的声音，清脆动听，像那枝头的黄鹂。

    一个声音是妇人的声音，温柔似水，像刚落地的花瓣。

    她无法动弹的过程时候，到点了，就会有人来喂她吃东西。

    那东西黏糊糊的，似乎是粥米之类的食物。

    心思单纯，没有想歪的柳玄音很放心地把粥喝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玄音总算是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她坐起身来，四面环顾，看着眼下这间明显是女孩子闺房的房间。

    一路扶着墙走到外边，她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间小院。

    院子里，之前那个红衣小姑娘正拿着簸箕，喂养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

    看到柳玄音就站在屋子的门口看着她，红衣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连忙将手中捧着的簸箕放下，一路小跑过来，搀扶住她，责怪道，“你的伤现在还没好呢！怎么可以擅自起来！”

    “是你救了我吗？”

    柳玄音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姑娘。

    红衣小姑娘被她看得有点脸红，低声回答道，“是啊……我看你昏迷在路边没人管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我就央求娘亲把你带回家里来了……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怎么会？我感谢meimei还来不及呢……”安慰了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后，柳玄音后退一步，对着红衣小姑娘行了礼，“多谢meimei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哎，你别这样……娘亲都说了，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你就当我……当我在为下辈子攒点功德吧……”

    小姑娘扶起柳玄音，用积攒功德为借口掩盖了自己的小心思。

    从这一天开始，身受重伤的柳玄音就在红衣小姑娘家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直到半个月后，不到宗师就强行使用气劲所带来的后遗症才缓解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这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

    普通人若是受了这般严重的伤，的确不躺上一百来天都好不了。

    但在柳玄音乃是武者，有内力这种犯规的存在，再加上身体素质强悍，所以只呆了半个月就重新恢复如初。

    伤势恢复了，柳玄音自然也不再多留，准备告辞，继续游历这精彩的江湖。

    临走前，她将自己这次出来所带的盘缠中的三分之二都留给了这对心地善良的母女。

    那位中年大婶一阵推辞，说什么“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将这些白花花的银子给收下了。

    柳玄音走后，中年大婶和红衣小姑娘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红衣小姑娘偶尔会想念一下那位看似高冷，实则闷sao的小jiejie外，其它的一切似乎都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久。

    柳玄音刚走没几天，一群身穿黑衣，脸上戴着面巾的黑衣人就包围了红衣小姑娘的家。

    “说出夏族余孽的下落，饶你们不死！”

    “诸位大人，我们母女俩真不知道什么夏族余孽的下落啊！”

    中年大婶母女俩跪在地上，被一众黑衣人围着。

    “还死鸭子嘴硬，所有的线索都指示那位朝阳公主曾经来过你们这里，不说是吧……”

    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杀手头子对着某个杀手示意了一下。

    那杀手顿时会意，一把就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红衣小姑娘拉了起来，转过她的身子，手中的长剑就这样架在了她那修长的脖子上。

    “说不说？不说我就宰了她！”

    那杀手厉声道。

    “各位大人，我女儿是无辜的……”

    女儿被挟持，中年大婶顿时慌了，扑向那杀手，抱着那杀手的大腿苦苦求饶，却被那杀手一脚踢飞。

    “少废话，说不说……”那杀手面无表情，手中的剑刃轻轻靠近红衣小姑娘那白皙的脖子，随后咽喉处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红衣小姑娘的睫毛轻颤，泪水在眼眶里的滚动。

    “不，不要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中年大婶一阵慌乱，也不管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连忙答应了下来。

    要是不答应，她怕自己的女儿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看到对方把剑刃挪开了一点，中年大婶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不然的话，她们母女俩都得死。

    想了想，中年大婶一咬牙。

    柳姑娘对不住了，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中年大婶把当时发生在自己店铺附近的事情全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杀手们，还将柳玄音的消息告诉了对方，并指出了柳玄音离去的方向。

    杀手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手中的人质已经没用了。

    挟持了红衣小姑娘的杀手朝那个身材矮小的杀手头子看了一眼，见对方点头后，剑刃在红衣小姑娘的脖子处一抹。

    鲜血喷涌而出。

    红衣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一双素手下意识地捂着喉咙那不断流血的部位。

    身后挟持她的杀手放开束缚。

    红衣小姑娘的身体直挺挺地朝着前方倒去。

    “香儿！”中年大婶撕心裂肺地喊着。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子女死在自己面前更残忍的事了。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中年大婶硬生生挣脱身后杀手的束缚，连滚带爬地来到女儿身边。

    看着女儿那渐渐失去光彩的眸子，中年大婶老泪纵横，转过头来对着那群黑衣人声音嘶哑地大吼道：

    “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

    杀手们没有一人理会这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那身材矮小的杀手头子朝某个身材消瘦的杀手示意了一眼，那个身材消瘦的杀手走到中年大婶身后。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手将长刀从中年大婶的背后拔出，中年大婶无力地倒在了自己女儿的尸体上。

    一众杀手率先离去，只留下一个身材强壮的杀手收拾残局。

    那个身材强壮的杀手拖着两具还有些许温热的尸体，在地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血迹。

    他将两具尸体扔进房子里，泼上油，然后点了一把火。

    房子开始熊熊燃烧，炽烈的火海淹没了尘世的一切。

    当火海自然褪去，房子连带着里面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焦土。

    生命是多么脆弱。

    原本活灵活现的母女俩，此时已经随着火焰化为了天地间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