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赴任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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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州，六扇门总舵。 内堂， 沈独坐于左侧的黄花椅上，悠然的品着茶。 在上方，则是一位身着紫色官袍，年约五十的男子，面貌看起来极为普通。 若非那身六扇门的官服，将他丢入人堆恐怕与寻常人别无二致。 但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却是原州六扇门的总捕头，唐天柏。 在江湖上有着“霸王枪”之称。 唐天柏端着茶，目光却是时不时落在沈独身上，带着丝丝好奇。 六扇门中的消息要远比寻常江湖人灵通。 这原州的人不清楚沈独的身份，但他却早已有所耳闻。 青州一战，于万军中擒下北蛮四王子完颜宗望，力解青州危局。 虽然这非他一人之功，但在那种情况下，敢去擒杀完颜宗望，不管是为了功劳，还是真的出于责任，都是胆魄非凡。 大燕人，当该有此血性！ 何况北蛮四王子，那是何等人物，一般人别说擒下他，就连与之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让他心中有些感慨。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其实唐天柏的功绩与实力，早已能够升入京城，但他不喜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所以甘愿留在原州，担任一州总捕。 若是他原州六扇门能够出这样一个人该有多好。 唐天柏笑道：“沈大人的大名，唐某可是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果真是英姿非凡！” “英雄出少年啊。” 如此年纪，便担任一州副总捕，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他当初在这年纪，也仅仅是一位金衣捕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沈独放下茶杯，拱手道：“唐大人说笑了。” “冒昧来此，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唐大人见谅。” 这也是他在来到原州后就派梁鹰等人前去拜会唐天柏的原因。 提前表露身份，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官场之上，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唐天柏态度客气，那他自然不可能恶了对方。 “哈哈！” “好说！”唐天柏大笑一声，沉声道：“来人，摆宴！” “今日我要邀请沈大人！” “唐大人且慢！” 沈独急忙起身，摇头婉拒道：“唐大人，沈某还要赶赴台州上任，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何况逗留在此地恐已惹人非议，怎敢劳烦唐大人设宴。” “若是传出去，也影响唐大人的名声。” 两个一州总捕私下相会设宴，此事传出去，少不了被人弹劾。 而且自己在逗留原州，本就有所不便。 见沈独婉拒，唐天柏倒也没有强求，笑道：“那沈大人以后有空，定要来原州，本官定要与你好好喝一杯。” 沈独拱手笑道：“一定，一定！” 沈独与唐天柏辞行后，便率众离开。 目送着沈独远去，唐天柏缓缓收回目光，正要离开，旁边一位心腹急忙上前，小声道：“大人，刚刚收到消息，桑家的一些人出城了。” “应该是冲着沈大人去的。” 原州城就这么大，以六扇门的耳目，想要探听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唐天柏眼中寒光一闪，浮现一丝杀意。 “哼！” “这桑家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真当这原州城是他们桑家的了吗？” 沈独现身原州，先不说坏没坏规矩，但沈独若是在原州出了事，他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即将上任的一州副总捕，在原州被人截杀，他唐天柏丢不起那个人。 桑家如此行径，传出去，那就是他的失职，是他无能。 何况沈独还是神捕崔大人亲自任命的人。 他再不喜官场之事，也清楚，既然身在官场，有些事就是无法避免的。 唐天柏目光一冷，冷声道：“既然桑家如此不知死活，那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正好杀鸡儆猴，也让这群江湖人安分一点。” “不然时间久了，都快忘记，这原州究竟谁才是老大了。” “派人去将桑家的人拦下！” “另外，找人看住原州那几家，告诉他们，别给本官找麻烦！” “不然本官可不介意亲自跑一趟。” “是！” 一旁的心腹属下恭敬应下，转身离去。 …… 台州， 地处乾国与燕国边境，位于燕国南方，算是燕国为数不多的富庶州府，每年都给朝廷提供不小的赋税，更是产粮大州。 不过又因地处两国边境，所以此地极为混乱，时常有走私发生，更有不少通缉犯经台州逃入两国。 原本有六扇门镇压，情况还算稳定，但自从台州六扇门总捕率人叛出后，台州便彻底乱了。 天空中，下着倾盆大雨。 漫天大雨，让整个官路都变得泥泞不堪。 马蹄踩在泥地里，时不时就会陷入其中，根本难以奔行。 不得已，沈独一行人只能下马步行。 赤龙驹打了个响鼻，这种天气，让它极为不舒服。 若非眼前这个人类太凶，它早都跑了。 沈独抬头望了眼天空，摇头道：“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一点预兆都没有。” 青州前几年连续大旱，颗粒无收，此地却是连年阴雨…… 比起穷困的燕国，乾国才是真正的富庶，占据江南水乡，民间常有传闻，说乾国人的粮食在仓库中堆的都快发霉了。 他们这段时日在路上已经耽搁的够久了，若是再停留一段时间，怕是会错过上任的时间。 沈独叹了一声，正要前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这磅礴雨声中极为刺耳。 “大人……” 梁鹰脸色微变，正要开口，沈独抬手打断了他。 “走吧！” 众人继续前行，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行人。 一众江湖人打扮的人在围攻一个年轻男子。 地上倒着十多具尸体，皆是被一剑封喉。 那年轻男子一身粗布黑色衣衫，背后背着一个金属匣子，手持一柄寻常铁剑。 剑法并不算多么出众，但招式却极为狠辣，招招致命。 真正引起沈独注意的，是他的双眼——瞎子！ 在厮杀中，此人却是紧闭着双眼，完全是在依靠声音来辨别敌人。 可如今大雨磅礴，想要依靠声音来辨别敌人，难度无疑骤增。 若非他有着先天的实力，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艾天甫，放弃吧！” “为了一个死人，不值得，将东西交出来！” 此时，一个魁梧壮汉冷声暴喝。 众人分散四周，隐隐将其包围，围的密不透风。 “弟兄们也不想为难你，交出东西，我们立即离开，对大家都好。” 艾天甫面色平静：“故人所托，人在物在。” 简单的话语中却透露着一丝固执。 “哼！”魁梧汉子冷哼一声，冷声道：“不识抬举！”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了。” 此时，魁梧汉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走来的沈独一行人。 官路就这么大，他们就是想避也避不了，何况沈独也没打算避。 魁梧汉子微微皱眉，看向沈独，冷声道：“巨灵帮办事，阁下还请速速离开。” 他们可不想费力厮杀一场，最后却被人捡了便宜。 这一行人看似打扮寻常，但浑身隐隐透露着煞气，显然非常人，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沈独看了眼众人，没有理会，径直走上前。 魁梧男子眉头微皱，心生怒气，沉声道：“阁下，还请退走！” “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气。” 梁鹰冷喝一声，直接取出六扇门令牌，冷声道：“放肆！”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 魁梧汉子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眼梁鹰手中令牌，目光一顿，很快放声大笑。 “哈哈！”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没想到是六扇门的人。” “呵！”魁梧汉子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们六扇门的总捕都反叛了，你们这群走狗还有脸在这耀武扬威。” “呸！” “叛徒！” 自台州六扇门总捕反叛后，整个六扇门都被台州的江湖人瞧不起。 如今台州六扇门早已成了台州江湖众人的笑柄。 “你……”梁鹰脸色阴沉。 他的本意是想呵退这些人，没想到…… 沈独神色平静，冷冽的眼眸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平静道：“给你们三息，离开此地。” 沈独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魁梧脸色一沉，冷声道：“此人是我们巨灵帮要的人，诸位最好想好了。” 六扇门的人又如何，在这荒山野岭的，死几个人谁又知晓。 何况如今台州所有人都知道，台州六扇门的大部分高手都跟着那位总捕前往乾国了。 他们巨灵帮也不是什么小帮派，就算台州六扇门全盛时期，亦不曾惧过。 “三息到了。” 沈独紧了紧披风，眉宇含煞，大拇指推刀出鞘。 锵！ 雪饮狂刀瞬息出鞘，金铁颤鸣声震荡不休。 沈独衣袍鼓荡，猎猎作响！ 漫天风雨，在这一刻仿佛偏移，雨幕被斩开，似一匹歪斜的珠帘幕布。 气流如闷雷炸响，仿佛龙吟虎啸的雷音呼喝，有震慑人心的莫大威力。 寒气侵散！ “咔咔！” 方圆三十米内的地面霎时凝结成冰，漫天雨水在这一刻也凝结成冰，悬浮于空。 刀气所过之处，漫天冰晶飞舞，席卷而去。 众人瞪大了双眼，满脸骇然！ 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失神了一般，难以动弹分毫。 “噗呲！” 一根根冰晶瞬间洞穿众人，鲜血飞溅，尔后全身被寒冰覆盖，化为一座座冰雕。 艾天甫耳朵微微动了动，拱手道：“多谢相救。” 沈独从容收刀，看向艾天甫，语气平静：“加入六扇门！” 艾天甫一愣，满脸的困惑。 “我？” 沈独取出一块令牌，随手抛给艾天甫，沉声道：“给你三天，处理完你的事，来台州六扇门报到。” 说完，沈独也不再逗留，轻轻一拍赤龙驹，策马向前。 此人剑法平常，却能以一战两位先天，是个不错的人物。 艾天甫握着手中令牌，久久不言，整个人都懵了。 “我若不去呢？” 艾天甫忽然开口道。 “死！” 淡漠的声音在这磅礴雨声中却是格外响亮，宛如一记惊雷，凭空炸响。 …… 经过一日的跋涉之后，沈独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台州城。 整个城内极为热闹，街道上能看见许多行走的江湖人。 其中一些人的服饰明显异于大燕，应该是从乾国那边过来的。 沈独打量着四周，心中感慨。 明明是边境城池，但却极为繁华，这一点从四周百姓的精神面貌，以及建筑，所售卖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沈独一行人打听了一番，这才向着台州六扇门总舵赶去。 一行人来到总舵大门前。 明明是台州六扇门的总舵，但朱红色的大门上，门前的石阶上却是落满了灰尘，显然是长时无人打扫。 甚至连门前值守的人员都没有。 梁鹰迅速上前敲门。 砰砰！ 梁鹰敲了几下，都无人反应，不得不加重了力气。 这时，门后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来了，来了！” “大早上的，叫魂啊！”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内衫，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黑袍的中年男子探出头，眼睛微闭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今日休沐，有什么事改日再来。” 沈独眉头微皱，冷声道：“叫醒他！” 梁鹰脸色一冷，抬起手对着男子就是“啪啪”两巴掌。 那男子被这两巴掌给抽懵了，很快勃然大怒，大吼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梁鹰取出令牌，冷声道：“总捕赴任！” 男子一个激灵，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沈独，急忙拱手拜见：“见过大人。” 他们早就得到消息，说有一位新大人要来，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大人，属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行了！”沈独直接打断了他，迈步向着府中走去，问道：“这六扇中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男人迟疑了一下，小声道：“除了两位金衣捕头，还有四位红衣捕头，加起来大概有二百多人。” “呵！” 沈独笑了。 怪不得先前遇见的那些江湖人，得知他们的身份后，一脸的鄙夷。 堂堂台州六扇门总舵，就剩下二百多人，还不如一个寻常的江湖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