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九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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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独头顶如日悬空，高挂着一枚四四方方的的人王大印。 磅礴的气运从人王大印之内涌动！ 天穹之上，一座座洞天悬浮，吞吐着天地间的力量。 十方山川，四海江河似乎都为之响应。 仅仅一刹那间，第九座洞天便由虚转实，将那枚“昊天”权柄纳入其中。 虽然此方天地已经残破，所剩生机之地寥寥无几，但这毕竟曾是一方无比宏大的世界。 即便是些许所留，都堪称是难以想象。 以一方天地铸就一座洞天，堪称奢华至极。 纵观上古至今，还未有人能够将一方天地凝为洞天。 即便是曾经的四代人王，也未能以此方天地凝聚洞天。 从他踏入此地之时，他的九座洞天便已凝聚。 就算有机会，也无法办到了。 这一座洞天仅仅初凝，所展现出的威势便已压过他的许多洞天，几乎与鬼都洞天比肩。 汹涌的天地元气不断涌入其中，催生的那座洞天不断增长。 “轰隆隆！” 一瞬间，似有山川，河流映现于洞天之内。 可怕的威压瞬息席卷四方十地，浩浩荡荡，压的虚空爆鸣。 在九座洞天的衬托之下，沈独的身影此刻显得愈发高大，伟岸。 其身躯一瞬似有千万丈之高，好似一尊擎天神灵，威压一方天地。 仅仅是目光垂落天地，便压的一方虚空轰鸣不止。 浩荡虚空仿佛被一瞬碾碎！ 望着眼前这宏大的一幕，姬长生瞳孔微缩，心中震惊。 “第九座洞天？” “怎么可能？！” 他曾经也曾想过凝聚第九座洞天，只是终是难以完成。 自知抵御大劫无望，这才踏入了天门之内。 携人世气运入天门，一举破入那一层境界，奠定天门无上至尊之位。 但未能凝聚第九座洞天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件憾事。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他心中忽然想到了先前沈独执意斩杀那尊人造神灵的场景。 以沈独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莽撞之举。 一瞬间，他就好似明白了一切！ 他的眼神中涌现出一丝不甘，更有一丝惊惧。 未曾想，这个曾经不值一提的俗世凡人，如今竟也能够威胁到他了。 姜天齐瞪大了双眼，神色吃惊。 作为四代人王的恶念元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凝聚九座洞天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并未真正凝聚出第九座洞天，顶多算是一脚迈了进去。 可就是这临门一脚，却是千差万别！ 看似只有临门一脚，却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心神，他本就是不圆满的，天生有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来到此地，寻求藏于此的三座天地的力量。 只是不曾想，自己谋划许久却是一朝落空。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有十个凝聚八座洞天的强者，也不一定能够胜过一位凝聚九洞天的强者。 双方间的力量早已有了质的改变，这一点很难以数量来抹平。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独竟然会突然凝聚出第九座洞天。 浓郁的人世气运倒灌而下！ 此方天地好似被开启，与外界天地的通道也随之开启。 当人世气运倒灌而下的一瞬间，沈独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的意志，此刻与人世天地相连。 他意即天意！ 与以往不同，曾经他是借助人王印，如今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人世天地的意志。 人世天地的意志缺了一块！ 就好像完美无缺的宝玉之上缺了一角。 那尊人造神灵曾说四代人王是一位偷盗者，如今他倒是明白，四代人王窃去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完美身躯的根基！ 四代人王自斩元神，无论他达到了何等境界，于他本身而言，就是有缺的。 所以他窃取了那尊人造神灵真正的根基，也带走了人世天地的力量，弥补了自己的不足。 正因如此，此地只会剩下“昊天”权柄以及第十座天门。 若非如此，恐怕此刻所积累的杀戮点足以助自己一举跨入洞天之后的境界。 所以，如今的人世天地才会有缺，也是因为如此，人世武者才会弱于天门内的天人。 而这三座天门，就好比俗世兄弟分家，每个人都分去了一样东西。 天门的乃是不死不灭的能力，而此方天地所分之物则是融入了那尊人造神灵体内。 至于人世之物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四代人王知晓。 恍惚间，他的一缕缕心神融入了那一座座洞天之内，催动洞天内的力量，令其不断增长。 元神不断蜕变，辐散入天地之间，最后又汇入那人世天地，观天地变化。 农人春种秋收，学子勤奋苦读，江湖人的快意恩仇，纵横天下。 战场之上，兵马厮杀！ 人世大地之上，妖邪遍地！ 恐惧，兴奋，开心，惶恐，担忧…… 众生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极点。 种种悲欢离合，种种喜怒哀乐在沈独脑海中回荡。 他的心神好似跨越了重重空间，来到人世天地，掠过人世每一寸土地。 看见了人世烽火，亦看见了遍布人世天地的妖物。 燕京城外， 夏崇疆眉头微皱，惊疑不定的看向前方虚空。 “刚刚是什么？” 夏崇疆喃喃出声。 先前似乎有什么在观察自己。 不过片刻，他又收敛心神，将心神重新放在了前方荒林中涌出的妖物身上。 荒野密林之内，无数体型狰狞的妖物奔涌而成，犹如潮水一般，密密麻麻。 夏崇疆一步跨出，抬手猛然一拳轰出。 气血鼓荡！ 浓郁的气血溢散于体外，形成实质化的血芒。 “杀生拳！” 浩瀚拳意犹如江潮，滚滚而起，掀起层层烟尘。 一拳之下，无数残肢断臂纷飞，血雨漫天，大地被鲜血浸染的通红。 十数里的大地近乎被这一拳轰碎。 “止步！” 夏崇疆迈步而出，挺拔身姿犹如定海神针，稳立于大地之上，形成了一道无形屏障，将万千妖物挡于燕京城外。 一人拦下数万妖物！ 仅仅片刻，那密林之内又有无数妖物涌出，更有数尊体型庞大的巨大妖物。 一头头庞然大物盘踞于天空，催促着众多妖物涌向前方。 …… 沈独心神收回，向着燕京城外辐射而去。 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间，人世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恐怕这就是四代人王所说的“大劫”了吧？ 天地大劫的呈现形式多种多样，如今看来，这些妖物应当就是人间劫难。 众生诞生于这片土地之上，生于此，又葬于此。 所有的一切变得清晰无比。 他好似一位独特的存在，与人世天地相连，感知着天地间发生的一切。 这一刻，沈独仿佛化身了此方天地的神灵，俯瞰此方天地。 时事变迁，沧海桑田，岁月流转。 一瞬时光倒流，好似回到上古年间，人族在大地上求生，异兽争夺天地。 气运在天地间起起伏伏！ 某一刻，他是人族中一位毫不起眼的人物，短短二十年便走完了短暂的一生。 后来，他是人族中某一个部落的领袖，带领人族崛起，在蛮荒大地上厮杀。 最后被一位人族的叛徒所杀，陨落于蛮荒大地之上。 下一生，他不再是人族，而是一头异兽，天赋不凡，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与人族争斗，抢夺生存空间。 最后又被一位人族强者斩杀，被抽去了一身筋骨，死于荒野。 此时人族已与天地异兽开始了厮杀，双方在争夺这片土地的主宰权。 时光荏苒，他的身份不断在变化着，亦在不断体会着新的人生。 每一次的死亡，都意味着他的新生，不断循环往复。 连他都忘记自己究竟经历了几世沉浮。 在这万载岁月之中，他有时候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 时间已经变得不再重要，记忆也在渐渐消失，直至彻底模糊。 某一世，他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在一座大城之中，过着普通的生活，娶妻生子，诞下了三个子嗣。 三个子嗣天赋都不错，有人踏入了江湖，有人进入了朝廷。 匆匆几十年，他从一个年轻人到了垂垂老者，年近七十，已至岁月大限，子孙满堂，也算是人生圆满。 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一直都不愿离去，硬撑着一口气。 某一天，城外有妖物袭城。 城中所有江湖人都前往守城，到最后就连百姓都无法逃脱。 城破，妖物攻入城内，大肆屠戮百姓。 满城百姓陷入绝望，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就在此时，在那妖物大潮之中，似有一道声音响起。 “是平南王！” “平南王来了！” 一声声呼喊汇聚成了巨大浪潮，声势骇人。 破碎的房屋之内，重伤的老者眼中似焕发出精光。 “平南王……” 好熟悉的名字。 低喃的声音渐渐微弱。 困顿的心神好似灵光大开，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炸响。 诸般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沈独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眼中似饱经岁月沧桑，眸光深邃。 强横的气势一瞬爆发，冲入九霄深处，惊的雷霆轰鸣不断。 滚滚气势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碾压而过。 一座座洞天之内，此刻沾染了些许岁月的气息。 天地规则映现于洞天之内！ 自踏入江湖以来，他成就斐然，但有一个却是无法改变的。 这并非天赋可以改变，就算再天赋出众之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拥有。 阅历！ 说到底，沈独成长至今也不过十数载岁月，阅历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如今这份奇特的经历，也算是替他补上了这一份欠缺的阅历。 寻常武者并不需要这些，但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心境若是无法圆满，必然会诞生心魔。 四代人王的恶念元神，说到底，仍是心境有缺。 经历百世沉沦，不同人生，让他的武道之路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圆满”。 就在此时，那一座座悬浮于虚空的洞天发生一声声轰鸣爆响。 旺盛强横的气息犹如开闸的洪流，瞬间泄走了大半。 原本气息强横的洞天，此刻却隐隐有坍塌破碎之状。 见此一幕，姜天齐与姬长生二人顿时冷笑起来。 原本他们还担心沈独凝聚九座洞天，到时候难以制衡。 如今看来，分明是天意如此！ 望着坍塌的洞天，沈独却是面色平静，神色中不见丝毫慌乱。 因为他知道，若想迈出最后一步，这是必须经历的。 不破不立！ 唯有九座洞天融汇，方可踏出那一步，真正超脱于天地之外。 这种超脱不仅仅是摆脱自身所在天地，更有所凝聚的洞天。 虽然洞天看似坍塌，但他的力量并未损失多少。 这正是洞玄天经的神奇之处。 天穹之上风起云涌！ 黑雾深处，隐约有一道擎天般的身影跨越重重黑雾，缓缓而来。 “轰！” “轰！” 大地下沉！ 那尊庞然大物身高逾千丈，无垠虚空隆隆作响，好似闷雷滚走四方，又像浩瀚天河倒挂。 大音希声！ 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机笼罩而下。 待那尊身影彻底显露出身影，众人无不变色。 一股发自骨髓，席卷全身的大恐怖，油然而生。 仿佛是头顶天穹塌陷，脚下的地脉塌陷。 一方天地，行将崩碎！ 见此一幕，姬长生眸光微凝，心神惊讶。 正当二人心神惊惧之时，前方那道长身而立的身影轻轻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抬手轻轻往下一压！ 转而， 天地寂然，万象无息！ 只在刹那间，黑雾退散，一声声巨响好似被抚平。 周遭万里天地玉宇澄清，无风无浪，死寂一片。 先前种种，都仿佛梦幻泡影。 弹指破碎！ 那尊自黑雾中走出的弥天身影一寸寸崩碎瓦解。 沈独像是只身擎天的巍峨神柱，支撑着四方天地，压服滚滚万象。 沸腾的虚空就此平静下来，再无半分波澜。 厚重如峰峦的黑雾倒卷而回！ 黑雾深处都好似陷入了一片寂静。 姬长生面色大变！ 几乎瞬间，他的周遭天地缓缓浮现一个巨大漩涡，仓惶沿着破开的天门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