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速之客

    工作安排下去，高梁成了刑警大队最闲的人。

    下午五点多，他收拾好办公室，检查了一圈空荡荡的小楼，难得正常下了班。

    梁英华提前知道了高梁最近的安排，所以早就做好了饭菜。她看见儿子回来了，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赶紧吃饭吧！今天晚上有你爸钓的鱼！”

    高梁也乐了，“我爸这是显神通了，竟然能钓到鱼！”

    话音未落，他的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哪次你吃的鱼不是你爹钓上来的？”高梁回头，高凌云的脚还没有收回去。

    高梁揉了揉屁股，“是是是，我爹钓的鱼才好呢！两块钱一斤，还高高的！”

    “混小子！”高凌云笑骂了一句。

    三口人正准备坐下吃饭，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高梁起身开门，看见李永秋站在门口，背着一个书包。

    “永秋，你怎么过来了？”他侧身把人让了进来。

    “我过来蹭个饭！我和小麦子原本想下午就去大石桥，可是时间有些来不及。还有，之前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我打听到一些眉目，着急跟你说，所以就过来了。”李永秋自来熟地拐进厨房门口的小餐厅，“我还没吃饭，梁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梁英华看见自己喜欢的小伙子，喜笑颜开，“永秋过来了，快快快，坐下吃饭！你有口福，今天你高伯伯在后河沿钓到了大鱼，赶紧尝一尝！我做的糖醋鱼，梁子最爱吃这个了！”

    李永秋笑了，“我也爱吃！”

    高梁挑了挑眉。他还记得李永秋并不是很爱吃鱼——这个人挑剔得很，味道重一些的东西都不喜欢。

    不过，他没有多嘴。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坐下了。

    梁英华添了满满一大碗的白米饭，“永秋，你多吃点儿！看你瘦的！每次看见你，我就觉得我家梁子那纯纯粹粹是浪费米饭！个子高，体格壮，就是不见长脑子！”

    高梁有些委屈，“永秋吃的少，他长的也矮呀……哎呦，我的天呐，你脚劲儿可够大的！”

    李永秋白了他一眼，脚底下又使了三分力气！

    吃完饭，李永秋要帮忙刷碗，却被高凌云拦住了，“你是客人，怎么能做家务呢？我知道，你和梁子有话说，赶紧回房间！这收拾的事情交给我们老两口，你别沾手了！”

    李永秋怎么好意思，“那怎么行啊？白吃白喝，还不做家务，让我妈知道，下次都不能让我来做客了！”

    高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差这一次了！明天你早点儿起来，把我们的早饭做了！”

    高凌云和梁英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永秋今晚上还要在这里住下。

    而李永秋却是和高梁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回到高梁的卧室，李永秋好奇地看了看。

    这小房间不算大，也就十几平方米。原本以为一个大男人住，会很乱，结果还算整洁。北墙边一套组合柜子，一半是书，一半是衣服；东墙靠着一张写字台；南窗下面是一张单人床。

    高梁从小到大一直住在这张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小床上。没想到，他高中之后长得过于膨胀，这张床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局促。所以，现在他都是睡在地板上。

    “你今天晚上睡在床上！真是太好了，我这张小床终于不浪费了！”高梁兴冲冲地从床柜里拿出一套新的铺盖被子，“我跟我妈说了好多次，给我换张大点儿的床，她就是不给我换，还说我过几年结婚就搬出去了，换床浪费！”

    李永秋凉凉地笑了，“可能梁姨也没想到，你会在家里生生赖了三十多年，也没结成婚！”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烦人呢？！”高梁铺好了床，顺手把自己的枕头递给李永秋。

    “行了，我来你家的目的，你心里清楚吧！要不然，你也不能留我在这里住！”李永秋接过枕头，看了看，还算干净。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你的书包，我就知道你小子想干嘛！”高梁在地板上也铺好了自己的被褥，“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我还算什么男子汉？！”

    “行了，男子汉，我今天就陪你这一晚上！”李永秋打断他的自作多情，“一是把云雷公司的情况跟你说一说，明天我和小麦子就走了，怕耽误事；二也是真的担心。我知道，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可是我们只要破案够快，高伯伯和梁阿姨的危机就能早些解除。不能所有事都你一个人扛着，那对你不公平……”

    难得这俩人不斗嘴不置气，有一次这么平和的对话。

    高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行！永秋讲义气！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你这朋友我认定了！”

    李永秋的表情变得非常嫌弃和不可思议，“老高，虽然我不是一开始就在刑警大队的，但我觉得我们相处这么久，早就推心置腹、掏心掏肺了！你现在说这话，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高梁被噎住了，只能无奈承认错误：“好好好，我错了，说正事！我只要煽情，你肯定就得拆台！”

    李永秋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我跟你说，云雷公司这件事，你给我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查，所以我只能求助于家里人。”

    高梁翻了个白眼，“令人讨厌的优越感……”

    “你给我闭嘴！到底想不想知道信息了？”李永秋瞪圆了眼睛。

    高梁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再多说话。

    “云雷公司的创始人是徐云雷，你知道的，这家公司在这段时间非常活跃，在电视上做了很多广告。”李永秋斟词酌句地说，“我有一个叔叔是在大学里做老师的，他和云雷公司有过一些合作。他们公司主要经营的是保健品、医药、医疗机械等，现在来看，这是一家比较神秘的大型公司……”

    “神秘？”高梁觉得有些奇怪，“这神秘是从何而来？”

    “按照云雷公司这么些年投入研发的资金和取得的回报比例计算，他们应该常年处于巨额亏损的状态。但目前他们公司是能保持较高盈利的。这很反常！也就是说，他们公司还有一部分，至少我还没有打听出来的业务是在持续盈利。”李永秋不知道高梁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矛盾。

    “这么一家高精尖的公司，收了一个痞子到自己的麾下。我怎么觉得这是件事才是最反常的！”高梁没有办法想象。

    李永秋耸了耸肩，“老高，我觉得我们再继续查下去，很有可能查到一些我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你要继续吗？”

    高梁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呢？我们要找的是真相，不仅仅是解决一起案件或者是两起案件……”

    “犯罪是打不尽的，我们的能力是有限的！”李永秋并不试图说服他，但是想知道高梁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并不放弃。”高梁叹了一口气，强行转移了话题，“我爸妈大概八点多钟洗漱，一会儿咱俩就去洗漱吧！明天早晨你和小麦子是怎么安排的？”

    “明天早晨小麦子七点钟过来接我，我俩直接去大石桥。”李永秋顺着他的话说道。

    高梁点了点头，“行，早点去，早点回。我昨天和尹明宇联系了，明天你们直接到户籍地去调取赵龙克的相关资料。至于监狱那边，老李也帮忙联系了，你们要是在大石桥工作完成得早，直接就去沈阳吧！”

    李永秋扯出一个笑容，“行啊，我知道了！”

    这时候，高梁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高梁拉开门，看见梁英华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口。

    她笑着招呼：“永秋，卫生间打扫好了，你快去洗漱吧！”

    李永秋拿着自己的洗漱包，清浅礼貌地笑了笑，离开了卧室。

    待他进到卫生间，梁英华低声问高梁：“你们两个刚才在吵什么？是为了我们吵架吗？永秋来咱家住，是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梁子，不用给大家添麻烦……”

    “妈，您的问题太多了！”高梁笑着安慰她，“明天早晨他从这里直接和小麦子去大石桥比较近，要不然他从河沿再往着南跑，距离有些远。”

    其实，李永秋的家距离高梁的家也不过两公里，一脚油门的事。

    梁英华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笑着说：“梁子，你想做什么，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父母不会成为你的阻碍的！”

    高梁轻轻揽过母亲的肩，“妈，别多想，没那么严重。您和爸早点睡吧！明天早晨永秋起来做饭，你们两个谁也不许cao心，谁也不许受累！”

    梁英华怼了高梁一杵子，“人家是客人，你这小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高梁得意洋洋地炫耀：“为什么要拿自己当外人？他是自投罗网！”

    “老高，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白净乖巧的李永秋站在门口，一脸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