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个不幸的消息
三月三，回苏州。 春暖花开，蚕桑复产，云水坊迎来旺季。 丈母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生娃估计也就个把月时间。 松子，瓜子，决明子，枸杞子，凡是带“子”字儿的瓜果蔬菜与药材，吃，顿顿吃，就盼着能给生出个带把儿的。 家里即将添丁，宋澈自立门户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首先， 买房子就是个大问题，地段儿，风水，大……无一不慎重考虑。 沈文君给父母当了二十几年的乖宝宝，什么也不愿再在苏州受束缚，要搬家也得到别处。 可父母在不远游，她也放不下祖业，家里生意又那么多，综合考虑之下，只能选在漕运方便的江南运河边。 江南河边的大城市，排除苏州城，只剩下扬州，江宁，杭州，温州。 身为大豪商，宅子自然不能。 一栋大宅院，修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竣工，期房肯定不太现实，可现有的大宅，除非是哪个世家没落，否则没人愿意变卖。 宋澈只能先差人，到这些大城市里物色者，若有合适的再亲自去看看。 家里大事儿，除买房与丈母娘待产之外，还有便是夏桑季节，在成都举办的“锦绣大会”。 为了能在大会上为苏绣正名，沈文君三两头夜不归宿，就住在云水坊，与琴若，绣娘们一起，苦练针法技艺，还什么，此次不在大会夺筹，就不近男色！ 独守空房的宋澈，遭老罪了。 …… “不绣了，不绣了！这么根针，进进出出几万下，瞧得我眼睛都花了！” 林玥将手中绣帕往桌上狠狠一扔。 坊间里的绣娘，都捂嘴发笑。 林玥还没过门，也就住不进沈家，沈文君便将她安排在了云水坊，挂职个看家护院的管事。 她生怕自己成了闲人，先到柜台记账，可一向耍剑的女侠客，哪里拨得来算盘子儿？ 她又到坊间卖货，无奈心直口快，实在不懂得奉承顾客， 她又到染坊里帮忙，也不知怎么搞的，三砸破了两个染缸， 她又到织坊里织布，织出来的布就跟狗啃过的一样， 她又到绣房里刺绣，这不，才没半功夫，屁股便坐不住，手上还刺出了好几个针眼。 “兰芝，我们到后院蹴鞠如何？” “林管事，您可别了，前些日子刚染好的布，你一脚便是个球印儿，掌柜的骂的可是我……” “那我教你们踢毽子如何？” “不了不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们还要赶货呢。” “哎呀！你们这些江南泵娘，屁股一坐便是一整，都不怕硌得慌么？” “呵呵呵……” “你们笑什么呀，好歹也起来扭扭腰，抖抖胯，活动活动筋骨嘛。” 南北差异，可见一斑。 “她得很对！” 宋澈春风得意，含笑走进绣房，手里抱着一幅画卷，他招呼道： “任何工作，都得劳逸结合，否则年纪大了，会腰酸背痛的。” “姑爷年纪不大呀，也没久坐干活儿，可为何你整喊腰疼？” “这就得问林女侠与老板娘了。” “呵呵呵……” “再呱噪！我要扣工钱了！” 沈文君瞥了一眼宋澈手中画卷，问道：“你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 宋澈拍拍手，笑着招呼：“大家将手里的活儿先放一放，跟我到后院里集合，我要给你们发福利！” 对于这位姑爷的奇思妙想，没有人会去质疑，绣娘们纷纷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跟着移步到后院。 宋澈早已准备好架子，将画卷竖着摊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山”字，由大到，由少到多，依次排粒 这是一张标准的视力表。 “姑爷难道是请我们来欣赏画作的么？” “人家都是泼墨画山水，姑爷却往上头直接写‘山’字，让我数数啊，一，二，三，四……到第六排就看不大清楚了。” “一共是四十五个，我站在两丈开外，都能将最后一排看得一清二楚。” 林玥抱着胳膊，兴许是她练过武的原因，实力比较好。但其她绣娘便不行了，普遍只能看到第五排，纷纷揉着眼睛。 “这张不是山水画，而是‘视力测试图’，我观察到你们老是低头刺绣，有的都快贴在绣布上去了。” 宋澈大声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近视了！” 他又解释道：“近视，顾名思义，便是近物才瞧得清楚，远了便看得模糊，特别是在晚上情况更严重，而且眼睛很容易干涉与疲劳。” “啊对对对，我这眼睛啊，一到晚上便犯迷糊，有时看月亮都有重影，将眼睛眯起来，还稍微会好一些。” “我是将两只眼角，往外拉一拉，能看得更清楚些。” 刺绣是细腻活，一回针几千下，针又那么，不近视才怪呢。 “看这里，看这里！” 宋澈指了指视力表，招呼众绣娘道：“现在我要为你们测试视力，所有人依次排好，退居两丈外的黄线外，我指一座‘山’，你们便出它的朝向，可千万不能瞎猜—— 若能看到倒数第四排的‘山’字，明你们的视力没问题，可直接过滤，但也要好好保护眼睛； 若能看到倒数第五排，明视力已开始减弱，不过这个范围内，是假性近视，注意饮食，保持健康，可慢慢恢复； 若只能看到倒数第六排，那就明你们已经近视了，必须佩戴眼镜进行矫正，至于何为眼镜么，这个你们不用管，我会为你们制作；” 罢，他又从袖中摸出一只汤勺，递给最前排的沈文君：“眼睛有两只，自然要测试两遍，测左眼之时，用勺子挡住右眼，反过来也是一样；” 他又吩咐林玥：“玥儿能将最后一排看清，视力可谓顶呱呱，你就不用测了，到旁边的桌上，帮我按名字统计数据即可。” “嗯哼，我就了吧，泵娘们，要多运动，多看看远方，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发现这世间的美好。” 林玥翘首越过花丛，走到一旁欣然入座。 “那么夫人，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