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撞击
这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经历船只碰撞。 “夕阳宝藏”是用木头做外壳，内部龙骨为金属焊接结构，整艘船长度达到了将近三十米，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巨无霸，可饶是如此，经历这次撞击后，船只发出一声猛烈的巨响，紧接着强劲的冲撞力将甲板上的水手们掀翻在地。 海水咆哮着从下方激荡而起，伴随着哗啦的声响，拍打在船只上。 瓦力来不及思考，第一个冲下甲板。 “夕阳宝藏”上的水手接连喊骂，可无奈对方船只在撞击之后仍没有一点减速。两艘船在肆意妄为的海水推动之下，船体之间的继续摩擦撞击，让“夕阳宝藏”如陀螺一般往西南方向不断旋转…… 林肯大爷在暴雨之中挥挥手，示意几个最为强壮的水手跟上自己，他们推开混乱的甲板堆物，爬上第二层甲板，终于能看清这头喝醉酒胡乱冲撞的傻瓜蛋的样子——它高于“夕阳宝藏”，从前端的造型来看，更像是用于海上战斗的舰船，并非一般的商用运输船。 “上去看看！”林肯大爷已经年迈，但常年在海上与波涛斗争，让他的身体仍保持着年轻小伙一般的健壮。 舰船的最前面有一条挂下来的绳索，林肯大爷二话不说，率先爬了上去。 与此同时，瓦力正在穿越 船舱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夕阳宝藏”没有乘载旅客，满满当当的箱子里装的都是货物。此刻，随着船只的撞击和晃动，箱子变成了拦路虎，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混乱不堪。瓦力翻过一堆箱子，船只再一次发出岌岌可危的摇晃，伴随着折磨人的断裂声，他听见一股不同寻常的声响从脚下传来。 糟糕！ 漏水了！ “夕阳宝藏”为了应对特殊情况，下方的船舱花了大价钱，用北部极寒之地特产的黑石杉树为底料，再涂抹上厚重的金刚粉，最后加上林肯大爷特制的防水涂料，才完成其底部空间的制造。可以说，一般的撞击根本不可能让其船体破损，更不用说漏水了。 因此，林肯大爷也在撞击之时，果断下达往西北方向转弯的指令，用最硬的地方去迎接撞击！ 瓦力顺着梯子往下爬，哗啦啦的流水声已经越来越近。 下方已经积满了水。 他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在右前方，正是两艘船只相撞的点位，原本应该坚硬无比的船体中已经从中间裂开，海水从缝隙里拼命挤进来。 这是…… 对方船只通体竟然是漆黑色的，看起来根本不是木头制成。 瓦力一下子联想到了先前的金属制品。 他伸出手摸了摸，比海水更加冰冷的触感一下子传递过来。 是金属！ 怪不得它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割开“夕阳宝藏”号的船体！ 可……可金属的质量如此之大，瓦力从未见过有人将金属作为船体的制造材料！就算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强劲的轮齿机，也不可能推的动全金属船只！ “夕阳宝藏”所使用的就是八大齿轮、三十六小齿轮带动的轮齿机，只需要人工干预率先给出一个转动的力道，轮齿机就会利用海水的推动力作为辅助，并辅佐煤炭燃烧带来的蒸汽，驱动船只前进。 瓦力听说过的最大一个轮齿机，是三十二大齿轮、一百二十八小齿轮的轮齿机。 咔嚓—— 一截木板从上方掉落下来，黑色的金属船体再一次往里入侵。 瓦力意识到，此时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将两艘船分开，那样只会让“夕阳宝藏”更加脆弱不堪，可继续让这艘金属怪物与其摩擦，只会增加断裂的概率！ 海水已经没入大腿。 “哎呀呀！”汤普森也爬了下来，他见到船底这一幕大叫起来：“完蛋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瓦力问：“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汤普森喊道：“见鬼，这东西是纯金属？！破口太大了，就算是找十几二十个修理工也要花点时间才能修好！再说，外面的暴风雨越来越大，这艘船坚持不了多久！” 瓦力摸着冰冷的金属，一个想法突然涌现：“或许，我们可以到这艘船上去！” 汤普森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夕阳宝藏’是林肯大爷的命，况且这里还有那么多货物！”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所有人和这艘船一起葬身海底吗？！” “夕阳宝藏”是林肯大爷的命，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唯独将自己的生命都消耗到了海上。这艘船更是他花费一辈子的积蓄造出来的，不光是钱，更是心血和寄托。 “来不及了！我们得通知其他人，我去找林肯大爷！” 瓦力爬上甲板，才看清楚金属怪物的面容，它是如此高大，以至于“夕阳宝藏”在它面前显得弱小无助。 “船长呢？”甲板上只剩下几个水手，正拼命地抓着栏杆，不让自己被风暴和海浪甩出去。 有人指了指那艘船：“船长带人上去了！” 瓦力在惊讶之余，赶紧顺着绳子往上爬，来到这艘船的甲板上后，他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眼前，宽阔如平地一般的甲板上，左右两端竟矗立着两个更加高大的庞然大物！它们同样也是同体由金属制成，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基座，连接着上边的正方体装置，最诡异的地方，莫过于正方体上连接着一根长长的金属管，直指着黑暗的海洋深处。 林肯大爷带来的水手正聚集在甲板上，他们手足无措，看见瓦力后，指了指甲板远处：“船长……船长一个人到那里去了……他不让我们过去……” 这不像是林肯大爷的作风。 从不知名的金属物品出现，到现在，林肯大爷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瓦力感觉到，这些超出了理解范畴的怪东西，林肯大爷或许知道一些其中的端倪。 他沿着平整到不可思议的甲板奔跑。 这里已经接近暴风雨的中心，风和雨开始逐渐减小。 林肯大爷站在那里。 前方，是足足有三四层楼高的驾驶舱。 “船……” 林肯大爷背对着瓦力，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别管货物了。” “可……”瓦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夕阳宝藏”视为儿子的船长，林肯大爷，竟主动提出来放弃它！甚至连弥补的机会也直接放弃了！ 林肯大爷转过身，瓦力惊讶地发现，他那张苍老的脸上，竟赫然出现了一道正在发出蓝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