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告知实情

    林府。

    富丽雅致的正厅端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她身披烟紫色云锦编织的华服，绸缎般顺滑的长发用数根紫金流苏发簪好看的盘起，芊芊玉手轻摇一柄牡丹刺绣蚕丝团扇，一颦一笑尽显风韵翩翩，正是林浩然的夫人秦月岚。

    “林夫人……将军带领军队即将凯旋归来，特命我快马加鞭前来通传。”传令官陈珂大跨步走进正厅，对着主位的女人拱手抱拳，一字一句道。

    “一路上辛苦陈校尉了，快快请坐。”林夫人团扇微微一抬。“小月，快上茶。”

    “谢林夫人。”陈珂坐罢，接过茶，轻抿一口。

    “家夫征战在外七年，我不能照顾一二，多亏有陈校尉在旁尽心尽力辅佐，这是我一点心意，仅聊裱谢意，望将军莫要推辞。”秦月岚拍了拍手，小月心领意会的从屏风后端出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小箱，恭敬的递到陈珂面前。

    “林夫人，跟随将军保家卫国，是卑职应尽职责，如此重礼，恕臣愧不敢当！”陈珂拱手并未直接接过。

    “陈校尉勿忧，不过是我家夫人些许心意，您就当是替军中将士收下，等他们凯旋归来，请大家一杯酒喝。”小月微微一笑，将箱子塞入陈珂怀中。

    “那……我就先替将士们谢过林夫人的好意了……”陈珂面带犹豫，终是接过木箱。

    “陈校尉，我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陈校尉可愿为我答疑解惑。”

    “林夫人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我与将军虽夫妻十数载，实分离七年之久，我自知将军英俊神武，常令所见女子心向往之，七年来将军战事繁忙，向传信极少，偶尔得之也只不过寥寥数言，不知这些年将军身旁，是否另有佳人相伴？”秦月岚眸中带着些许担忧，姿态间令人怜惜横生。

    “将军他专于战事，洁身自好，从未找女人相陪。”陈珂摇头道。

    “果真如此？”秦月岚眼中迸发出喜悦的色彩，急迫想要再次确认。

    “只是……”陈珂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陈校尉不妨直言。”看着陈珂欲言又止，秦月岚的心跟着漏了一拍，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罢了，这事早晚林夫人也要知道的。”陈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六年前，将军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一岁多的女婴。”

    “女婴？”秦月岚面色顿时苍白如纸，急声追问，“此女可为将军所生？”

    “此女确实来的蹊跷，仿若凭空出现，军中各将士也曾问过将军此女来历，将军只说，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又不肯透漏孩子母亲身份，只道，斯人已逝，不愿再提。”陈珂思虑片刻，又道，“将军向来洁身自好，却突得此女，一时间军中众说纷纭，有人说此女可能是将军醉酒后被有心攀扯富贵的军妓钻了空子所生，将军为掩丑事将其安排在外养育孩子，断乳后杀其母再派人将其接回，也有人说将军其实养的有外室，外室身故，幼女无人照看只得带在身边……”

    “绝无可能……！”秦月岚失声怒喝，紧握团扇的芊芊玉指早已毫无血色青白交加，眼中泪光簌簌，“这么多年来，我与他虽不能言恩爱交加，却也相敬如宾，孕育一子一女，在此期间他从未纳过一妾宠过一侍，断不可能做出养外室，为自身颜面杀军妓之事！”

    陈珂被秦月岚失态的模样吓了一跳，却也轻声宽慰道，“林夫人莫急，这不过是些军中传言，不可信也，将军的为人大家自是知晓，我告知于您这些，不过是想您有个心里准备，等将军回来，你作为夫人询问与他，定能知晓其真正的原因。”

    “不早了，林夫人您早些休息，在下先行告辞。”说罢，陈珂向着主位方向一拱手，见秦月岚目露悲戚并无反应，便不再言语，起身拿起木箱退出正厅大步离去。

    秦月岚眼眸低垂，身形哀伤的坐在主位，仿佛魂魄被抽离一般，许久，缓缓道，“你们都下去吧……都莫来打扰……”

    遣走众人，秦月岚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时至今日她依旧清楚的记得她与林浩然的初遇……

    那是一个午后，她与阿樱偷偷上山游玩却突遇劫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一柄长剑挥舞得耀眼夺目，以一挡十救下了她和阿樱。

    她想上前答谢，正当犹豫如何开口，她便听到阿樱对他说：“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此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少年闻言收剑转身，只见一袭白衣胜雪，身姿似远山般挺直，星光般的眸子狭长微眯，眼眸似有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朗声对阿樱道，“林浩然。”

    林浩然……这三个字从那时起便如飞奔的小鹿般，狠狠的撞进了她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是不是他第一眼看到的就不是阿樱，是不是，她也可以成为他心里那挥之不去的人……

    可终究……没有什么如果……她终究不会是他心里的阿樱……她只是他多年来相敬如宾的妻子……秦月岚……

    他可以给她妻子的名分，给她一品郜命夫人的地位，却永远给不了，渴求一生却终难拥有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