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压抑的家庭氛围，金龟子
自从昊迟安在和女孩的争执中伤了人以后，不久他就被姑妈送回了家。 回家的昊迟昊迟安就没有那么逍遥自在了，面对着一个原本和自己并不亲的女人，小昊迟安是带着畏惧的，他没有了在姑妈家的那种自由和淘气劲。 家里现在只有三个人，除了继母以外还有一个就是年纪比他大了一岁的哥哥。 在继母面前昊迟安虽然是唯唯诺诺的，可和那个哥哥他还是能够玩的来。 这个时节正好是庄稼除虫灭草的阶段，尽管稻秧已经插下了可各种繁琐的事情还是怪多的。 昊迟安年纪还小，他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玩乐年龄，但是继母却逐渐安排他做一些事情，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些许的埋怨，可家里爷爷奶奶去世得早、还有自己生母的亲家人自从mama去世后就和这边似是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他的背后并没有人为他撑腰说话。 “待会儿我去洗衣，你给灶台里面添一点火，将稀饭给煮熟。”大清早的继母就将昊迟安给叫了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得应承着，一股子邪火气也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 继母带来的那个男孩在睡觉，而自己却被叫起来煮稀饭，昊迟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堵无形的墙在那里似的，他恍恍惚惚就走到了灶台边。 犯困的他才在锅台下面坐下来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而继母已经洗衣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昊迟安就是一个不留神从瞌睡里惊醒过来栽了个跟头还叫脑袋撞在了灶膛近旁，这使得他打了个激灵。 昊迟安心里生起了恐慌，他突然记起了自己是要煮稀饭的，而现在怕是继母洗衣都要回来了，可是自己却连灶火都没有点燃。 他赶紧手忙脚乱得去抓柴点火，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烧过火，这也是第一次，试了好多次火都没有被点着，倒是那把被半塞在灶膛里的薪柴被残余的星火引燃了。 昊迟安连忙用火钳鼓捣着那一堆柴火塞进了灶膛中央，可还是有火星子从里面蹦跶了出来，溅在地上的火引燃了一堆薪柴。 “这，怎么办？啊啊，起火了！”小昊迟安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他慌得只是用铁火钳去扑火，可是几乎举不动火钳。 蹿出来的滚滚白烟呛得昊迟安直流眼泪，他也是怕得要死。 这时候继母拎着洗好的衣服回来了，一看到厨房里冒出的浓烟她进来三下五除二就灭了火。 “你这是搞什么，让你煮个稀饭是要把厨房给我烧掉吗？你是不是跟我赌气啊！”说罢继母就是一记板栗砸在了昊迟安的脑袋上面。 然后继母揭开了锅看着半生不熟的稀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稀饭都没煮好你就给我差点烧掉了半个厨房，小瘪犊子！”她竟举着被灶膛余火烧得炽烫的火钳在昊迟安的小腿肚子上面划拉了一下。 “哇哇。”昊迟安疼得哗就哭出了声来，他的小腿肚子忍不住哆嗦着。 继母却是把眼睛一瞪，“不要给我哭，不然我就再用火钳子收拾你！” 昊迟安真是给吓到了，他是又疼又慌还惧的，哭声也是戛然而止了。 早饭都没有吃的昊迟安从家里跑了出去，他蹲在村头一棵有些年月的杏树下“嘤嘤”哭了起来，“mama，我想你了，呜呜，mama。”他是越哭越伤心。 悲伤的感觉还有腿肚子上的疼痛使得昊迟安心里好像被剜开了一个口子。 “是不是受不了了，你的张狂劲去哪里了？不是要斩妖除魔吗，不是要拯救你的学校吗？现在的你就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一切会好起来的，不要伤心。”昊迟安就感觉有两个声音在自己心里吵架拌嘴着一样，这种感觉不知道缘何而起。 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他根本就无暇去管这些，他知道的只是腿肚子上的疼痛，还有只知道流眼泪。 有村里人路过正好看到了哭着的昊迟安，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腿烫伤了，腿给烫着了！”昊迟安见有人问着自己他不禁愈发觉得委屈，他还忍不住将自己那腿肚子上的新鲜伤口给那村里人看。 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哎。”那人虽是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做些什么就走了。 自此以后昊迟安就愈发莫名紧张得生活在继母威压之下，虽然是一个孩子他在家里却也多了份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谨慎。 空气里濡湿的味道，那些低飞的蜻蜓，还有各种咸菜的酸臭味道整个的充斥在昊迟安脑海里面，他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也是遍布着阴影似的。 早起，做饭，还有无尽的瞌睡，都是昊迟安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他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失去了自己原本该有的一切或者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 夜里皓月当空，寂夜长空之境偶有黑色阴影滑过、是蝙蝠的影子。 昊迟安夜里躺床上看着从破烂窗户里面投射进来的光，他怎么也睡不着了，像他这个年纪本是贪睡的，此时却根本就睡不着，但是他也不敢动只是觉得自己的腿肚子上那伤口还在隐隐作疼。 不敢动是因为狭窄的床上面躺了三个人，继母就占了很大的一方位置。 那个哥哥是睡得很沉的，昊迟安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一般，他有时候会因为不舒服缘故动一下的时候就会被原以为睡得很死的继母用她的大脚拇指狠狠夹了一下，昊迟安就再也不敢动弹，腿肚子很是柔嫩的部分被夹一下其实是很疼的。 “你叫我什么？”有时候吃饭到一半继母忽然叫停了昊迟安，他是害怕的，也不明白那个女人跟突然癫狂了一样的问话，他只是停下了扒拉一半的饭呆呆看着继母，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女人却依旧不露声色得吃着饭，接着又忽然停了下来，“我可不是你的亲妈，你知道吧。” 昊迟安不知道继母为什么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他只是愣在了原地，饭也不吃了，继母忽然就用筷子末端敲打着他的脑袋，昊迟安猛得惊了过来还下意识得退后了几步。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挨打，也不知道继母忽然出现的让人不明白的行为，他只是抱紧了自己的饭碗，如果饭碗摔碎了一顿毒打肯定是少不了的。 “妈，我要吃鸡蛋。”是那个哥哥说话的声音，然后继母的关注力也就被吸引了去过，她把剩下的大半鸡蛋羹都倒进了自己那儿子的饭碗里。“好，这鸡蛋羹都给你了，赶紧吃吧。” 一旁的昊迟安擤了擤鼻子，他看了看自己饭碗里的那根腌萝卜条，又看着那个哥哥碗里的鸡蛋羹，他咽了咽口水。 哥哥才吃到不到一半的功夫，就嚷嚷着说“吃饱了，我不吃了。” 继母接过男孩手里的鸡蛋羹，怪宠溺得说了句“吃不下就不吃了，mama吃。” 昊迟安就生活在这样的一种近乎压抑的氛围中，虽然很不舒服可他也逐渐习惯了下来，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懂这些。 到了一个多月以后，爸爸从外面回来了，家里的气氛对于昊迟安而言就没有那么很不好过了，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父亲带回了一个玩具给两个男孩玩，昊迟安很喜欢那个玩具、可哥哥也喜欢，当继母随便朝着昊迟安瞪一下眼睛他就不敢和哥哥争抢玩具了。 “和你mama在家待的还好吧？”这是爸爸回家后问自己的第一句话，昊迟安没有说话，他看着继母有点害怕什么都没有说。 那个女人倒是说话了，“怎么，你是担心我对你儿子不好？”继母好像是生气了似的，“如果你觉得我虐待了你儿子那么你就给他带出去好了，省得我还要给他做饭洗衣。” “没有，老婆，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爸爸连忙为自己辩解着，“你照顾我的儿子我自然是很放心的。”他是一脸赔笑的模样。 昊迟安就觉得心里涌出了很不一样的感觉，很酸很难受的，可他不明白那其实是悲伤。 本来他还是想告诉爸爸自己腿肚子被烫伤的事情，到这时候昊迟安却打消了这种念头，他就觉得与其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过了几天时间后在饭桌上就听见爸爸和继母谈到要盖间平房的事情。 “这房子太破陋了，土屋青瓦顶的，保不准哪个时候就被一场雨一阵风给吹倒了。”继母跟爸爸埋怨着，“你看人家都是水泥平房的。” 爸爸有点无奈的样子，“是是，该是要盖房子了。”最后他还是一咬牙答应了继母要盖房子的事。 两个孩子听了这件事以后都开心了起来，昊迟安心里也多出了一份期盼，这是他难得这么长时间才有的一次真实的开心。 不到一个礼拜两个大人就张罗着买好了大块砖头，石灰水泥还有沙子，连盖房子的工人都找好了。 有爸爸在家的时候，昊迟安就不需要忙那么多的家务了，尤其是早上的时候他也常常能睡一个好觉。 他和哥哥还会经常围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砖头跑来跑去玩着，他们家门前的建筑材料也吸引来了无数左邻右舍家的小孩，他们就多了无数的玩伴，很是热闹。 这天昊迟安和哥哥在门前的土地上趴着钓地老虎，他们用的是门前生长出的那些一根根的细绿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昊迟安不费吹灰之力就钓起了一只只地老虎，他眼前的空瓶子里面不久就爬满蠕动肥胖还带着绒毛的虫子，而哥哥好半天都没有抓到一只。 隔壁有个小姑娘来这里玩，她看到了被昊迟安钓起来的一只只地老虎，不禁拍着手掌为他欢呼雀跃。 “这算什么，我也能钓到。”一边的哥哥看到昊迟安被女孩子夸赞欣羡时候，他就不满意了，“我也能钓到!” “那你就钓上来给我看看啊！”昊迟安也因为女孩子的认可而觉得自己很厉害，他第一次反驳着哥哥，心里好像也有些洋洋得意。 哥哥却不满意了，他似乎自知自己根本就钓不上来和昊迟安一样多的虫子，不管是实力还是运气的原因，这时气不过的他上来就一脚踢翻了昊迟安装虫子的瓶子，那些怕爬出来的虫子四处爬着的，却被哥哥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让你高兴，让你会钓虫子，让你有女孩为你说话！”哥哥一脸洋洋得意。 昊迟安却是气坏了，“赔我虫子，你赔我！”他就要上去扯打哥哥的衣服。 “你敢打我，我回去跟我妈说，我妈就打你，你没有mama！”哥哥张狂的样子，昊迟安却是愣住了，他没有mama，他也怕被打。 昊迟安没敢再去追打哥哥，却也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家里平房总归是开始盖起来了，作为孩子的情绪，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很快就会过去。 这次父亲在家里待的时间挺长的，甚至让昊迟安觉得爸爸再也不会出去打工了，就像那个女人还没来的时候自己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一般。 可昊迟安的想法是天真的，他作为一个孩子自然也想不到这一点。 平房在盖着的过程中家里的伙食也变得不错，经常能够开荤的那种，毕竟有工人在做事，还有一些帮忙的亲戚，不可能让人家吃咸菜配干饭吧。 家中做饭的事情自然是由继母负责，也有一些邻居家的阿姨来帮忙，昊迟安这段时间也不需要帮继母烧火做饭，而且能够吃点好的。 他倒希望这种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些调皮的，只是由于自己特别的家境还有被继母所奴役一样的压迫感，昊迟安一直是不由衷的老实，这段时间由于家里人多热闹缘故他都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 可是只要继母对他使个眼神或者阴阳怪气得吼一句，昊迟安就老实了，他根本就不敢放肆。 “别觉得家里有人你就草上飞了！”继母时常无故就私下里找个没人地方呵斥着昊迟安，“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继母就是一个板栗叩在了他小脑瓜上面，昊迟安被打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心里也就涌出了莫名的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挨训还遭打了？ “还有下次吃饭你小心点，等人家吃好了你再吃，你一个小孩子抢着吃菜让人家大人们吃什么！”继母的每句话都恶狠狠的，很是戳了昊迟安的心。 他便不止是不上桌吃饭，连大人们给他夹菜昊迟安都好像很懂事般的说“我不爱吃”可是其实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平房总算是盖好了，时间还是挺快的、所有的人也都撤走了，本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冷淡了起来。 周围只有那些剩下来的建筑垃圾和成胡乱堆积的水泥沙子。 昊迟安还是会和那些孩子们绕着新房子玩闹。 可孩子们尽管是无忧无虑的，但是总会有烦腻了的时候，所以他们不久以后都不在这边玩了，一个个都跑到荷叶塘东岸边的坳丘上玩耍。 “张猴子昨天在东坳丘上抓住了一只金色的龟子，那玩意太稀奇了，我们都想要！” “是的，可是馋死我了！我今天也要去那里抓一只。” “我也去，我也要去！”几个小孩子蹭蹭跳跳着说要去东坳丘上抓金龟子。 昊迟安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他被同伴们说的金龟子吸引了，他也很想要去抓金色的龟子。 孩子们在吵吵闹闹的争执中都到了那东坳丘上，昊迟安也混在了其中。 东坳丘上有十几年的老木，那棵大树三四个成年人才合抱得起来，树上还有人缠绕上去的无数祈福的红色布条，在大树上面有很多的窟窟xuexue，里面住着八哥和不知名的鸟。 还有其它的动物和各种昆虫飞禽，所以这棵大树就是一个生物圈，甚至有人在这棵树上看到垂下来的蛇！ 因此在这棵堪称神奇的大树周围出现金龟子也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金龟子在哪里？是要爬到树上去才能抓到吗？这树太高了，我们这么小爬不上去的。”有个调皮的孩子鼓动着大家。 于是每个不安分的孩子都绞着脑汁想着办法要去捉金色的龟子，有人已经急不可耐朝树上爬上去了，可才爬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树太高了根本爬不上去。 “上次的金龟子并不是人爬到高树上抓的吧？既然不需要爬到树上就能抓到金龟子那就按照原来的办法试试吧。”有人提出了这个想法，小孩子们的想法总是很多的。 于是几个人都围着大树周遭找了起来，这棵大树下面有低矮的灌木，在这些密集的灌木丛里面找到金龟子的概率是很大的。 “咦，我抓到了，我是孩子王啦！”一个小胖子手里捏着一只盈绿色的金龟子开心得炫耀着，“就在这棵大树的旮旯角落里，大家都来看看！” 小胖子其实是为了向大家展示自己手里的金龟子，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但是其他人压根就不理会他，每个人都想要在树下找到自己的金龟子，那个小胖子反而受了冷落。 “我找到了，金龟子！”“我也找到了！”“还有我，我这只金龟子又肥又好看！”接连有好几个人都抓到了。 “你呢？怎么没听到你说话！”有个小孩子问起了昊迟安，显然他是抓到金龟子了。 “我，我没有抓到。”昊迟安嗫嚅着说了这么句掩饰的话，而私下里他却忍不住紧握了握手心，一只比金龟子体型大了很多头上还带角的怪虫子正在他掌心里正试图逃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