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她的一切
“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昱笙冲着她发出质问,凛冽的眉宇,有怒气隐匿。 简紫铜默了下道,“孝总认为惩罚要严明……” “严明?难道不知道他是安老的儿子!” “孝总自己有权益衡量的。” “好一个权益衡量。”秦昱笙又是幽幽说道。 “咚咚咚!”此时敲门声响起,秦昱笙低沉冷喝一声,“进来!” 随后进来的人,却正是带着安老杀了个回马枪的安公子。 “昱笙,秦二刚刚回来,很多事也还不懂。” “安老您说得是,只是您也知道,公司里奖赏分明。” “这个确实,我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你掌势的时候,可不会出现那么出格的事。” “安老,这次事态比较麻烦。” 三人坐在沙发处叙话谈笑,气氛还算融洽。但是细细一觉,其中的僵持却是隐匿动。安公子坐在安老边缄默不语,反是安老在诚挚相谈。到底是老江湖,想来以前秦昱笙几次都是败在这动之以上。 可这次似乎行不通。 “你们别欺人太甚!”安公子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他的动作太快,抬手就勾到简紫铜。她正在递茶杯,一下没有注意,guntang的茶水就溅落在手背,疼得她皱眉。 安老立刻喝了一声,安公子也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可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只好坐了下来。 “没关系,是我不小心。”简紫铜轻声说道,急忙放下茶具,抽出几张纸巾匆忙地给自己擦拭水渍。 秦昱笙默不作声,侧目瞥向她。 她的手背,已经大片泛红。 本就白皙的肌肤,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样guntang的沸水。 而明明烧痛的人不是自己,秦昱笙却觉得那疼一下钻进心底,让他心浮气躁起来。 秦昱笙再次开口,态度却已是坚决,和方才尚算委婉的口吻判若两人,“安主管可以不走,但是他要想继续留在秦氏,那就必须从底层开始做起。” 秦昱笙眼眸凝敛着冰冷,对视的时候就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就算是安老,也不由得被他慑到。 安公子仗着父亲在此,硬着脖子说道,“笙总,我进公司一年了,从进来那天起就是主管,也为公司尽心尽力,这次出了状况,也不是我期望的。你现在让我从底层做起,是瞧不起我的能力了?” 秦昱笙喊道,“简秘书。” “在。”简紫铜应声。 “安主管先前接手的项目清不清楚?”秦昱笙目不斜视。 脑海里飞速闪过有关安公子的那些资料,简紫铜随即道,“安主管是在前年十二月进入公司,任职至今一年又三个月。第一次接手的项目,是与城景商贸的合作案,因错过签约时间,使得公司损失了百分之十的利润才得以保全。之后与洪福证合作,因安主管决策不当,那一期的投资血本无归……” 安公子的脸色渐渐潮红,就连安老也颜面无光。 终是无地自容,安公子听不下去喊停,“别再说了!” 秦昱笙幽幽问道,“安老,您看怎么办?” 他将难题推给对方,纵然是安老,也难以强势撑下去,就怕到时候落人口舌。安老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夺定地放下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由笙总安排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老心中不悦又不好表露,只是冷哼着起。 安公子眼见大势已去,口簇着一团怒火,直往上蹿,他恨恨瞪向面前的两人气呼呼走了。 “回去禀告孝总,武田项目现在由我接手。”秦昱笙徐徐说道。 “是。”简紫铜不作汪,立刻而出。 一个折返,简紫铜又来到了总经办,“孝总,笙总让我转告您,武田的项目现在由他接手。” 秦重孝微笑,“既然这样,那你负责去协助笙总吧。” 简紫铜也没有多想,只能接下了这个任务,“孝总,请别忘记,今天晚上还有应酬。下班的时候,请等我一起走。” 秦重孝颇为无奈,却对她更加钦佩,“简秘书,笙总能找到像你这么负责的员工,真是个奇迹。” 简紫铜淡淡地一笑。 简紫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陀螺,不停地旋转旋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转动。 或许,只有当她离开秦氏的那一天,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笙总,孝总让我协助您有关武田的项目。” “马上召开团队会议。” 会议正在进行着,简紫铜却觉得手背很刺痛,那灼伤的痛感,让她很是难受。而且也没有再忍住,时不时地咳嗽起来。极短的时间还能克制,可是一旦是那样的长时间,就无法忍耐了。一场会议下来,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于是,除了发言外,还可以不时地可以听见她的咳嗽声。 等到会议结束,有人关心说道,“简秘书,你体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喉咙不大舒服,不要紧的。” “哎?你的手背怎么那么红?好像是烫伤了?” “倒水的时候不小心。” “那要注意哦,最好还是去药店买点药膏敷一敷吧,我知道有种药膏很有效的,不管是烫伤,还是跌伤擦伤,都好用……” 当天快要下班的时候,简紫铜进入他的办公室,将相关的文件递交。而后她就要离开,可他却喊住了她。 “站住。” 简紫铜果然定住,而后瞧向他。 秦昱笙拉开了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支东西。简紫铜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支药膏。 这是一支清凉软膏。 简紫铜整个人怔住了,只觉得原本仅是隐隐疼痛的手背,忽然一下子灼伤起来,让她无法负荷。 “拿走。”他不冷不地说,近乎是命令。 简紫铜只觉得酸涩起来,“不用了,谢谢笙总。” 哪怕是一支药膏,她也可以自己去买,不需要他买来给她。 “你手背的烫伤是在我的办公室引起的,你现在把这支药膏拿走!”秦昱笙沉眸说道,那样的公事公办,眉宇紧皱。 这算什么? 两不相欠吗? 应该是吧。 简紫铜也不想和他有所相欠的,拿起了那支药膏转就走,就连谢谢也不用说了。 反正这大概是工伤。 坐在自己的办公间里,拧开了药膏,擦拭伤口。 简紫铜闻着那薄荷味道,却突然想起了很久远过去的记忆。 确实是很老的牌子。 多年以前就有了。 直至现在,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年了。 他的手指就曾经将绿色的膏状液体在她的肌肤上均匀抹开,她怕痒躲着他,他就蛮横地抓住她的手臂警告她别乱动。 那一次是因为骑自行车。 明明说好了,明明也答应了,他扶着后边绝对不会放手的,她这才放了心。 可是当她踩着踏板往前,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被抛在了后边,阳光下看不清他的表。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了手。 她一下子慌张,连人带车一起跌倒在地,擦破了皮留了疤。 那个痕迹,如今也已经淡去了。 也没有了痛的感觉,却让她记忆犹新。 其实,他一直都是个骗子。 “孝总,可以走了吗?” “可以。” 秦重孝抬起头来,只见简紫铜已经换了衣服。换下了装,一条简洁的白色及膝短裙,清新简单,恰到好处的大方自然。他扬起笑容,不由得称赞起她,“简秘书,你穿裙子很好看。” 简紫铜一向都是灰暗的颜色,古板的装,所以也不会觉得她有多好看。只是现在一瞧,一副银边细框的眼镜,十分知,她化了淡淡的妆,肌肤白皙粉润,挽起的长发很是优雅,让人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她还真是厉害,竟然在公司里就配好了出席应酬的礼服了。 虽然不是多么华贵的裙子,但是却非常的美丽。 简紫铜也笑了,“希望不会给孝总丢脸。” “怎么会丢脸。”秦重孝站起来,两人双双进了电梯。 下楼的时候,却遇见了另一个人。 正是等在底楼的夏草。 夏草瞧见他们一起而出,有些困惑,笑着开口,“孝总,简秘书。” “夏经理。”简紫铜轻声呼喊。 夏草瞧着简紫铜的打扮,竟也是眼前一亮,“简秘书,这是要和孝总去应酬?” 她不曾想到,平时古板的简紫铜,其实打扮起来,也是很吸引人的。 简紫铜应声道,“是的。” “辛苦你了。”夏草微笑一句,抬头望向了秦重孝。 秦重孝也正望着她,“你在等人?” “恩,和笙约了。” 听见夏草如此说道,简紫铜才发现,她也已经释然。或许,是习惯了,认定了这才是正常合理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秦重孝点头到道。 “好。” 两人随即走过夏草边,夏草漠漠望着他们离去的影,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电梯又下来了。 秦昱笙信步踱出,径自走到她边,却发现她在失神,他喊了一声,“夏草。” 夏草这才回过神来,瞧见是秦昱笙,重新恢复了笑容,习惯地搂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去。 “笙。” “什么。” “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改变。”夏草若有所思道。 “怎么这么说。” “就比如你,明明最不喜欢吵闹了,却不得不去应酬。”夏草笑着说道,眼眸微垂。 “还有谁。”秦昱笙举一反三问道。 两人坐进了车中,夏草才说道,“重孝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是现在,他也和简秘书一起去出席那些应酬的场合了。” 秦昱笙一怔,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一紧,“今天?” “恩。”夏草应声,而后迅速地扯开了话题,“快开车吧,别让两位老人家等。不过,估计爷爷现在正和秦爷爷在下棋……” 夏草还说了些什么,秦昱笙却听不下去了! 安公子后来去了研发部真的从底层重新做起。 先前的风波才算是得以结束。 秦重孝却也因此而在公司名声大噪,原来温润如他,也是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而武田的项目,秦昱笙亲力亲为,从安公子手中接了烂摊子,陪同众人连续熬了几晚。 连带着简紫铜也连续熬了两晚通宵。 以前也不是没有加班过,只是现在却是精神不济。 可能是因为前天还去应酬了,觥筹交错就喝多了,醒来后头疼。 庆幸的是手背上的烫伤,早已经没有痛感。 烦恼的是感冒,却依旧不见好,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走路的时候,简紫铜都感觉脚轻飘飘的,再瞧瞧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泛黄,毫无生气。 却还硬撑着没有倒下去,继续工作继续上班。 这晚加班到了凌晨近两点,大伙儿团结一致,都有种自豪感萌生。等确定企划案,离开的时候已过凌晨。 众人都走了,简紫铜也打算收拾东西就走。 组长从办公室出来,对她说道,“简秘书,笙总让你进去。” 只能放下东西,简紫铜狐疑着应声,进了办公室。 凌晨的时间,很是安静,大厦里几乎没有人了。 办公室里亮着灯,灯火通明,那明亮的光芒让她的眼睛刺痛,仿佛不能睁开一般。 他的俊容,模糊起来,有些分不清楚。 简紫铜走近他道,“笙总,您找我。” 秦昱笙又是打开抽屉,这次却是从里面取出一个袋子,丢在了她前的办公桌面。 简紫铜眼眸一凝,终于瞧了个清楚。 口袋里是大大小小的药片,还有咳嗽药水,杂七杂八的一堆。 “拿走。”秦昱笙冷冷一句。 简紫铜终是望向他,眉宇俊,脸部的线条如鬼斧雕琢,那么硬朗那么冷漠,薄薄的双唇同样都是冷清,就连礼貌的询问话语都带了些寒意。他浓密的睫毛敛着,画下漂亮的扇形投影,随着动作而轻颤,她的心也随之一颤。 为什么还要来关心她? 为什么还要给她去买药? 她是否生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谁需要他的假好心? “笙总,不用了。”她轻声说道,顽固地拒绝,不容许自己妥协。 “我让你拿走!” “真的不用!” “这是命令!”他的态度强势,用份来压制她。 简紫铜咬牙,坚决说道,“笙总,我只是感冒,而且也已经吃药了!再来和您没有关系,所以真的不用!但是谢谢您的关心!” “我不需要生病的员工给我卖命!”秦昱笙的眼底深邃,沉声喝道,“明知道自己生病,还出去应酬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以后有应酬,就直接转告副总办!你的耳朵是聋了吗!” 兜转了半天,又兜转到了秦重孝的问题上,简紫铜只觉得口闷得慌。 他是在责怪她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相反的陪同秦重孝出席宴会? 简紫铜扬起唇角,一抹自嘲的弧度,“笙总,我也跟你说过了,我是秦氏的员工!我现在是孝总的秘书,就要负责辅佐孝总!” 秦昱笙定定地瞧着她,沉声开口,“简紫铜,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打算听我的话了?” 他所谓的听话,不过就是利用罢了。 终于要说个明白了,终于要彻底地决裂。 简紫铜的目光里有着太多的绪,她轻声说道,“秦昱笙,如果你派我去你的弟弟边,是为了监视他,那么我想你错了,我会让你大失所望。不过你放心,每个周五,我还是会来向你汇报,希望您期待,孝总的表现。” 说完这番话,简紫铜转就走。 “简紫铜!”后传来他的冷喝,她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简紫铜刚奔进电梯,却有人冲了过来。她急忙按关闭的按钮,可是为时已晚,秦昱笙用手撑开了电梯门。 简紫铜并不想和他共乘一部电梯,又要出去。 可是她刚一动,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 很疼! 他是那样的用力! “你放开我!”简紫铜愤怒吼道,他却按了关闭钮。 在电梯里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等出了电梯,他又是一路拽着她走。简紫铜本来就体虚弱,精神也不好,被他这么拽了一路,更是头晕眼花,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她的呼吸急促,十分疲惫。 秦昱笙将她塞进了车里,重重甩门。 简紫铜却再也没有了力气,只能坐着不动了。 秦昱笙一坐上车,扭头就要呵斥,却见她沉重的呼吸着,一张小脸很红,仿佛烧起来了。 秦昱笙顿时一惊,那些呵斥的话语全都收回,急急呼喊,“紫铜,你怎么样?” 他明明没有再抓着她,可是简紫铜却觉得很疼,也许是因为他的呼喊,浑都在疼痛,一直疼到心里去。 “我要回家。”简紫铜轻声说道。 秦昱笙伸手覆上她的额头,却是冰凉的,她并没有发烧,他又是松了口气。 “你到底有没有吃药?”想起她方才说有吃药,此刻他不质疑。 “家里有……”简紫铜虚弱回答。 秦昱笙一听她这么说,却也认定她是绝对没有吃的,“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我要回家。”简紫铜倔强地说道,她的手也探向了把手就要下车。 立刻锁了车保险,不让她有可能下车,秦昱笙竟是无可奈何,只将她摆好位置,切齿说道,“我送你回家!你别闹!” 简紫铜这才安静下来。 好累,好沉…… 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昱笙开着车,忽而想起小时候,她体质太差,三不五时就要生病。吃得药太多了,时间一长,光是闻到药,她都会反地想要吐。只是没有想到,长大后却还是没有改变。 车子在黎明的破晓里穿梭着,天空还很黑,可远方的尽头却透出一丝光芒。 简紫铜很疲惫也很困,这几天她都没有睡足。 此刻她窝在座椅里懒得不想动弹,他的气息,熟悉地传入鼻息,让她有一丝安然。 在这一刻,忘记了争执,忘记了方才还那样的对立。 只在这个时候沉静了。 车子却是直接开到了粉爵公寓,秦昱笙将她扶下车而后打横抱着她上楼。 公寓已经让菲佣清扫过了,不再有尘埃的气息。 可是却有种生冷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很久不曾有人住过。 秦昱笙将她扶进了公寓,先是去给她放水。夏末尾的天气依旧炎,这样黏糊糊地睡着,一定会不舒服。等水放好了,他就开始脱她的衣服。简紫铜虽然迷糊晕眩,可是也察觉到他在做什么。 “我不要!不要……”她有气无力地说。 “别闹,你乖一点,你要洗澡,然后睡觉。”秦昱笙开口劝慰。 简紫铜挣扎的声音渐渐轻了,呢喃着不清,头实在好疼好沉。 秦昱笙将她的衣服脱下了,直接抱起她去浴室。以前只有她替他洗澡,现在却调换了位置。 水是温的,秦昱笙却也不敢让她洗太久,匆匆地淋浴,就将他抱起了。 简紫铜昏沉得不行,整个人软绵绵的,浑无力。只能任由他抱着起,也任由他动作。 秦昱笙将她放在上,又是去客厅的柜子里找到了药箱。 依稀记得,之前也是有买过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药箱,又是喂她吃药。 简紫铜太累了,已经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秦昱笙却是连哄带骗,才让她吃了药,秦昱笙替她盖上被子,就让她睡觉。 一番忙碌,一看时钟竟然已经是一点了。 秦昱笙亦是起去冲了澡,等到他出来,就看见她的衣服,她的挎包,散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繁乱的一堆。他走过去,微微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放到沙发上。拉链没有拉好,挎包里的东西,却因为他提起的动作而散了出来。 她的皮夹子掉在地上,翻了过来。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是他和她。 这张照片…… 秦昱笙却也有了印象,他们在本的时候,偶然间被拍下来的。后来他问她要不要,她说不要,他就扔了。后来他也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她给拿走了。 突然沉默,是又想起了她的倔强,她的笑容,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