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入夜。

    厚重的云遮住了天光，为悲伤渲染上了最好的主题色。

    山中小路崎岖，两畔的灌草肆意挤压着，雨幕无边坠落，压下叶片渐起的贪婪。一个羸弱的身影闯入其中，斜斜拄着一根即将折断的树枝，跌跌撞撞。

    雷霆肆无忌惮地鞭打夜幕，盖过了一切。偶有几只晚栖夜鸦的扑闪也连同那凄凄哀鸣一同被淹没。

    天地寂然一色，四野恍惚了。

    银索劈开黯淡的夜，映出少年深陷的脸颊，只是更显苍白了。

    无助与不安没有浮现，只有无尽的夜在压抑。

    没有目的地的行走，走了多远，又是多久没停了？少年不知道。

    他好像已经除了无意义的前行，一无所有。

    只可惜夜雨从来不会疼惜路人，给予那些悲欢不同的相逢者的也只有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雨在他佝偻的背上坠落，弹起，碎裂再坠落……

    破碎的水珠溅入干涸的唇，湿润了沟壑几条。

    少年涣散的眼瞳凝聚了些许：“下雨了吗？”声音沙哑不堪，并无后续。

    雨水滑落，在形如枯槁的他身上飞溅，打湿了本就破烂的衣衫。也有几点跨过乱发，从那对依然好看的眼眸边滑过，掉入烟尘里。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歪歪斜斜的小路走到了尽头，一片残破掩盖了前路。少年久违地停步，将断未断的枝条拨动着脚下碎瓦，蹒跚地跨过这些默默无声的往日忠烈。

    小庙早已被土石半掩，那些暮夏依然繁盛的草木毫无悬念占领了此处，带着仅存的生机拼命珍惜着最后的时光。

    那不大的门扉之上，有一半匾额丝丝连连挂着，在这怒嚎的风中颤抖。

    少年叩动木门，那几块早已不堪重负的老木条终于是颓然倒下了。

    不知荒废了多久的小庙即使只是遮风挡雨都很是困难了。中央的那尊神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泥塑的躯干满是裂痕。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对神像微微拱了拱手，找到那唯一干燥的墙角默默蜷缩。

    身体的温度刺激着各个感官，意识清明起几分。

    “噗”

    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喷出，本就不富裕的身体雪上加霜。

    不断的咳嗽声想起，回响在空旷的破庙里，有气无力。

    声音停息了，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少年终于有了一点神采，背靠着摇摇欲坠的墙，透过屋顶的漏洞，静静地看风雨呼啸。

    “”那是学堂私塾的晨光，透过掩映的枝头撒在她的脸上，45度微扬的头，春风吹起的发丝缕缕，还有那无论何时都带着雾气的目光。

    “”那是盛夏堤岸上的惊鸿一瞥，风肆意扬起的柳条，湖面上蔓延的怦然，一身素衣，一曲翩霖，以及如烟的飞絮，短赋与青纱掩面的叨扰。

    “书生！你可知情字怎么写呀？”那是未曾仗剑的少年醉梦里的呓语，留在高冠女子眉目中的澄澈，还有那喝吐了的血酒和欢愉。

    心声渐小了，而山外丝丝连连的雨幕也留不下渐行渐远的雷云。古木的枝杈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