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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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强？”

    林看着自己的双手，茫然的低声喃喃着。

    “是的。变强。”

    老者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气’就是你变强的最主要的途径。”

    “气？”

    林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

    “那是一种能量，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资源。是构成一切的基础。它可以是流动的，也可以是已经构成的。它通过将资源分配给‘灵’，通过‘灵’的梳理和反馈来增长。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因为它的存在，才会陆续的诞生出我们。包括那些凡人，牲畜，植木。也包括我们这些地主们。虽然它的最终目的，是壮大自己。但这并不妨碍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享受一下它的余荫”

    你甚至有机会溯本追源，自行创造出可以使用的资源，循环往复。

    不管它究竟是自然生成还是人为控制的，有意还是无心，你都可以脱离这个束缚，不再仰仗他人鼻息。

    后面的话，老者在心中暗自想着，倒是没有说出来。不过他清楚，某些家伙，自己还是领会的了的。

    见林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老者道

    “你不能理解，也是正常。你之前所在的地方，‘气’这个资源，要么已经固化成物体，要么就是被掠夺一空，虽然那个始作俑者没有将那里封死，留了一点流通的通口。但那些资源也无一例外被另一批家伙夺去了。所以，你体会不到，也是正常。”

    “但是你来到了这里，就完全不同了。而且并不算晚。只要你有掌控它的方法，以你的天资，很快就可以成长起来。到时候，你就拥有回去并且复仇的资本了。”

    林有些了然的点点头，想了想，又紧跟着问道。

    “你所谓的变强，到底可以强到什么地步？有卫星射线那种威力么？”

    “卫星射线？”老者愣了一下，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才哑然失笑。

    “你说的是你居住的地方的科技文明的产物吧。你认为那个就是很厉害了么？这么说吧，那人留下科技文明的小世界供你们学习生存，而卫星射线，在那些文明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威力。”

    “就算是那个科技文明最辉煌的科技，在我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老者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嘿嘿笑道

    “虽然之前是我孙女的恶作剧，但是你应该还是看到了吧，我身体内蕴藏的能量的具象化。卫星射线的那点微末的能量，不过就是尘埃罢了。”

    “而那，也只不过是你看到的万分之一的景象罢了。”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敢说自己强大。越是前行，才越会体会到自己的卑微啊。”

    老者虽然作了解释，但是实在是太夸大，离现在的林，也太遥远了。遥远到，他已经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总之就是，很强就是了。

    如果真的可以达到老者说的程度的话。

    所谓的变强，虽然林暂时还不能理解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希望被重新点燃。比起之前他心思低沉毫无头绪的绝望来，起码，现在，还有一条路摆在他的面前，即使不知道这条路的背后，有多么坎坷，多少艰难。但就像溺水者随手抓住的稻草一般，尽管不切实际，但一旦抓住，便会牢牢地握在手里，绝对不会松开。而现在，身处在绝望，黯淡无光的黑暗中的林，老者点出的在灰暗的天空中的一点朦胧的光明，正如那根稻草，被林紧紧的抓住，死死地握在手心。

    他憧憬着，甚至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他肆意的飞翔在空中，打碎了那个隐匿的封印，将藏在封印后的世界展露出来。他凌驾在那群蝼蚁般的卡勒特士兵的高空，轻蔑的看着他们用着各种威力不凡的武器向自己发起轰击。他看着那群曾经高高在上的卡勒特高层面如土色，惊恐万分的坐视着他们的手下，亲族，被自己一一的屠戮着。他畅享着。。。。

    林漆墨的眸子里，忽而闪烁出了明亮的光泽，那是一种名为癫狂的色彩。他失神的面孔上也开始渐渐浮现起得意的微笑，残忍且狰狞。

    脑海里，正在放声大笑，肆意进行着杀戮的林，正刚刚将一员似乎是卡勒特首领的将领撕裂，忽然一顿，一股涟漪般的波动在这片想象的空间中荡开，瞬间停滞下来的画面，好似化为了一汪清水，将水面上所有的人物，景观，摇晃起伏了起来，又逐渐的涣散，最终化为虚无。

    “醒来吧。”一声轻微的叹息，在似乎凝固了的林的耳边炸响！犹如旱地惊雷，瞬间便让林停滞的身躯一震，如云烟一般，清风吹拂，了无痕迹的消散一空。

    眼中朦胧尽散，林浑身一震，神情略带茫然，讶然的看着眼前恢复正常的一切。

    对面端坐的老者淡淡的一眼撇来，林一个激灵，随即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小友，我告知你这些，只是给你留一个念想，希望你的人生不再那么死寂而已，可不是希望你反而为此陷入嗔念。刚刚，你可是有些疯魔了。”

    如一盆冷水浇下，回忆起之前的画面，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简直不敢相信，画面中的那个恶魔，就是他自己！

    对，他是恨，是怨。他背负深仇大恨，他怨天地不公。但那绝不是自己也变成那样的理由，那样的他，和造成他悲剧的那些屠夫，又有什么区别。

    仇恨，一定要报。但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是非分明，贯彻你自己就好了。

    珞珈的教导依稀的出现在脑海中，那个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宠溺。安抚着林急切，暴躁的心神。

    “还没有得到力量，就已经如此癫狂。小友，莫非将来，你也会成为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灾厄么？”

    一旁的老者捋着白须，淡淡的道。

    “不！不会！”

    林突然大声吼道。明明是在与老者对话，却更像是和自己的内心做着承诺一样。

    骤然发xiele一下后，林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仇恨，会去报复。但绝对不该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会恪守我的底线。”

    “是吗”

    老者笑了笑。反而对林安慰道

    ”其实你不必担忧，这些情绪，不过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突然一股脑的释放出来而已罢了。”

    “不过，你说的恪守底线这种事，倒是挺让我在意的。当你获得了力量，除了复仇之外，还想做些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

    林皱着眉。

    “如果你复仇成功了，那么，你还有什么打算呢？”

    林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换一种说法。”

    “如果，只是如果。某一天，这个世界发生了难以想象的灾难。无数无辜的民众流离失所，尸骨成堆。你会站出来，当一个英雄，不计代价的守护他们，阻挡灾难么？”

    守护？英雄？挺身而出？这些字眼。好熟悉啊，似乎在哪个梦里，林见到过。

    如果是以前，有那栗发妇人的温柔教诲，金发帅哥树立的榜样，亦或是那蓝发女子的殷殷关怀，天性善良的他，可能也会有着自己的英雄梦，大义凛然，为天下先。

    但这些，都没有了啊。这个迫害他如此之深的世界，这个让他已经一无所有的世界。真的没有资格，去要求自己做些什么。

    “凭什么啊？就因为我性格不坏，所以肆意的玩弄我，还要我以德报怨，去相信那些所谓的正义么？”

    下意识的，林甚至想要讥讽那个悲惨艰难，还幻想着做着英雄梦的自己，甚至包括那些还在任劳任怨，却依旧初心不改的傻子们。

    话至嘴边，却忽然蠕动了下，迟迟的，说不出口。

    他可以埋怨世界不公，也可以嘲笑那些和他一样，还憧憬着做梦之人的愚蠢。但真正面对这些不计恩怨，不计报酬，傻子一样的人，不论是谁，只要还有一颗作为人的心。就不得不对他们肃然起敬。

    这种人，你知道他傻，你觉得他蠢。但你却不得不对他们报以最高的敬意。因为他们做的，就是你不曾做到的事情。不管是因为利益，恩怨，还是感情的影响，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这种真正可以抛弃一切，追逐秩序，追逐道德，追逐大义的家伙。是那么的傻，却又那么的可爱。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讥讽呢，因为那也是他曾经向往过的啊。

    那么自己呢，林想了想，自嘲的一笑。孤身一人的自己，或许已经体会不到那种犯傻的感觉了吧。受到这些的影响，自己，真的做不到了。或许，曾经的他，可以坚持做到这些。但，只是曾经。

    不过，虽然做不到。林还是组织了下语言，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而我真的有那些能力的话，我应该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仅此而已了。”

    力所能及么，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超脱情理之外了。这个孩子，即使经历过这些，却依旧没有被仇恨彻底吞噬么。青衫老者眼光灼灼，仔细的打量着眼中不算高大的少年，许久，才轻轻赞叹“你是个好孩子。”

    但这些，远远不够啊。

    终究，还是要利用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