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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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么通过考验，要么，死。”

    一番简洁明了的话语。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对于女子来说，这种事，真的谈不上威胁。就好像随口说一句话那么轻松。

    “林希，你。”凌素罕见的神情严肃，以她的实力，早就发现了，哪怕只是个虚影，她也绝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甚至说对手都有些可笑了。

    “凤九，你认识她的吧。”林希在脑海里郑重的问道。

    “如果我说不认识呢。”

    林希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被你看穿了啊。不管认不认识，我都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时候馨儿镜像的异状我如果能早点发现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如此了。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凤九安静的伫立在意识海深处，嘴角微微勾起，笑道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吧，有我在。”

    “好。”林希作出决定，看见凌素还拦在自己身前，微微一笑，将她柔嫩的手心握在手里。

    手心的温暖让凌素眼神顿时有些慌乱，脸色微红，不过在面纱之下，看不真切。

    “我们不是互相分享过一段小秘密吗。相信我。”

    凌素犹豫了半晌，迟疑不定。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好字。眼神却落在他的身上，充满了坚定。

    “赤蛇吗？”女子眼光何其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凌素的身份，随口笑道“听说赤蛇对于感情最为敏感，会向心爱之人坦诚自己的秘密，否则，会杀了知晓自己私密之人。看样子，你是打算和他同生共死了？”

    “其实，如果你这时候离开，不知晓后续内容的话，不用死的。”

    “闭嘴，要你管。”凌素恶狠狠的瞪了女子一眼，尽管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林希已经挺直胸腔走到了正面，将凌素放在身后，坦然面对女子。

    “告诉我吧。”

    女子有些赞赏意味的看着林希，摇头道“可惜了，像你这种重感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已经不多。如果我的本体在这，或许会因为对你另眼相看留你一命，可惜，我没有决定的权利。”

    “告诉我吧。”林希屹然不动，神色淡然，毫无畏惧的和女子对视着。

    女子也不再作态，双手一合，高台之上，忽然覆盖了一层不知名的液体，像是水，但又不仅仅是水。而女子本人，则整个虚影化作一阵水花，连同那个儒雅中年男人一起，消融在高台的液体之中。

    “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水，名为梦萝。一旦脱离此高台的阵法，就会立刻蒸发，无色无味，融入你的灵气之中。然后你就会永生陷入梦境，醉生梦死，直到在此化为枯骨。”

    林希低下头，瞅了瞅已经没过了脚脖子的水面，撇了撇嘴，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或者说，这已经是女子给了他最体面的一种死法了。实力差距太大，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我，什么是，‘水’？”

    林希立刻皱了皱眉，这算什么问题。我应该怎么告诉你，液体？维持人体需要的物质？亦或者是h2o？

    “高台上的阵法看似复杂，其实就是水的演化。只要你能够将这种演化临摹出来，就算你过关了。”女子继续道。

    “我想。我懂她的意思了。”凤九突然出声道。

    “什么意思？”

    “就好像我在水门外做的那样。通过书写古字来与之产生共鸣。”

    “就是写一个古字？这么简单？”林希奇怪的道。

    “怎么可能？正如她刚刚提到的问题一样，什么是，水。你得先弄清这个问题。”凤九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需要对水，有足够的感悟，领会，并且加入自己的感情。将这份感情融入到你的书字之中，只有这样，才能产生共鸣。而且，你领会的越透彻，越全面，这种感情才会越深。”

    “你是肯定做不到的，不提这种感情的领悟，单单是书法造诣方面，没有几千年的苦练，都没法将古字临摹清楚。更别提意境了。”

    林希一摊手，那就没我啥事呗。

    “我可以帮你写这个字，但是你也必须要亲身体验这种感觉，哪怕你不以书法为爱好，多领悟这种意境也会对你有很大的提升。”

    “那，要我怎么做吗。”林希很为难的道。

    “你没发觉吗。梦萝水之下，整个城市的源力都浮现在下面。你将意识探入源力之中，我会引导你沉浸进去，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林希依言，闭上双眼，沉浸心神，半跪在地上，将手按在水下，湛蓝色的源力之中。

    “这么快就想通了？倒是有模有样的。也好，我会助你引导神识进入源力之内，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女子轻声赞叹道。

    林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闭上双眼后，意识所见的，便是一片漆黑。然后在两种力量的引导下，林希意识似乎融入到了某一种清凉的液体之中，漆黑的背景，突然无限泛着蔚蓝与透明。

    什么是水？

    林希不停的在脑海中暗示自己这个问题，不让自己意识迷失。

    眼前的光芒突然一变，出现了一座小桥流水人家，林希看见有几位妇女正坐在岸边浣着纱衣，有几位渔民坐在船头，撒下大网，捞起丰硕的鱼群，一片安然之态。

    画面一转，却是大海中央，一艘船只沉没，无数的人在海中挣扎，最终无济于事，被无情的吞没，再漂浮上来时，已经失去了生机。

    画面再转，林希看一方梯田，水源潺潺流过，梯田上方是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梯田下方是一片稻田，序列有致。一片美好。

    下一秒，忽然就爆发山洪，数不清的林木，稻田，在山洪之下，毫无抵抗力，被冲刷的一片狼藉。

    他看见有动物凑近泉水边争抢水源，不慎落水，淹死。也看见有鱼群离开水源，活活干死。

    他看见医生用水清理着伤口，也看见有人用水将人切成碎块。

    他看见小雨滋润万物，也看见暴雨淹没一切。

    他看见雾，雾气中酝酿着湿润的生机，也在粘稠中覆盖着窒息的杀机。

    看见冰，将生机永冻，却又保留着生机。

    一幕一幕，林希都站在仿若真实的环境中感同身受。有欢欣，有哀嚎，有繁欣，有覆灭。

    某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有所明悟。

    水是复杂的，不是一两句就可以概括。

    水是生命之源，只要是生命，都需要依赖水分。因此，水是包容的。但是包容不代表软弱，水的破坏性，不会比火少多少。

    水是生命，水是死亡。水是治愈，水是破坏。水是秩序，水是狼藉。水温和，养育万物，水残酷，涂炭生灵。水虽然反复无常，但是依然源远流长。如何定义水，不在于它，而在于你自己。

    水可以是雾，可以是冰，可以是雪，可以是海，可以是渠。

    但不论是什么，一个世界的演变，必然离不开水的影子。

    正如坎七所言，水，无处不在。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水，都是必须存在的物质。

    “所以你明白了吗，为什么八门是代表世界一切变化？”凤九突然出声道。

    林希恍然，下意识的回道“别的不知道，但是，水，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咦”

    林希回过神来，却发现石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褶褶生辉的字迹。古朴，庄重，再看一眼，就仿佛看见了在源力中所看见的一切画面。

    正是，古字，水。

    而随着他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字刚好落下最后一笔，收回灵气。

    凤九呵呵笑道。

    “我将你的领悟，融进了我这个字中。”

    “你最好祈祷你领悟的东西是对的，否则，我就要想办法打感情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