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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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其他具体现象化的六阵不同，天地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哦，脚下踩的就是地，头顶上的就是天。

    可是，脚下的地并不是那么厚重，头顶的天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这里是灵气的世界，只要实力足够，地也可以打通，天也可以打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天地这两个创造出来就意味着神圣的字眼，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希一直麻木的前行，就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风雷水火山泽，都可以通过看，想，理解，然后贯通，尽管只是最简单的定义，但也可以了解。可是天地，要怎么看，要怎么想？

    直到林希看见天边流动的白云，忽然若有所思。

    他记得，当自己思想停滞时，保留下来的画面，天边的云几乎是停滞的，可是随着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快。

    这时候，林希联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天地是因为什么而存在？或者说，是什么定义了天地的存在。

    如果天地之间，只有各种元素，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那么这一方只能叫空间，不能叫天地。

    天地撑起一片空间，由其中的灵为其赋予定义，将敬畏定义为天，将感恩定义为地。

    什么是灵，一个能够思想的神魂，就是灵。灵的思想所及，就是天，灵的思想来源，就是地。

    思想逻辑，是灵之间生存的基础，也是最为复杂的东西，人心野望，大于天，可是任凭你穷极精力，打破了遮望的天，天外依然有天。就算你打破了天外天，也还有心中的天。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天之所在。

    天，即是明悟一切，监察一切之物，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神明，就是每一个灵心中的天。所以要时刻保持敬畏。

    而地，则是灵思想力量的来源，脚踏实地，承载每一个灵的力量。力从地起，即便是在强大的所在，也不可能永远漂浮在空中，如无根之萍，疲倦之时，也会踏上大地休寝。

    大地是最为宽容，从不吝惜自己的力量，一视同仁，承托着每一个游子的欲望。所以提及大地，每一个灵都会心存感恩。

    天代表灵的心思，通过心思预测灵的行为轨迹，而地则代表灵的存在，默默的存在于灵的生命之中，从出生到消亡。

    这就是，天地的意义。

    想到这些，其实是林希用的巧，根据白云的流动，猜测出与心灵有关，而根据清的行为推断，则可以进一步猜测。至于地，他并没有与鸾接触过，但是他这段时间，不知道走了多久，每一步，都承托着大地的恩赐，如果不是大地，他早就耗尽了力量了。

    而鸾的手段，也是通过各种自发运转的阵法，她明明已经消失了，阵法的力量和效果还在，所以大地，一定与力量有关。

    当将这种感悟融汇贯通，林希再想起天，地两个古字时，忽然有了不一样的觉悟。

    然而他刚刚要落笔，忽然见到恒古不变的天空忽然褪色，化作一面光洁的荧幕，荧幕中，不断有画面闪过。

    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俊秀帅气，只是不修边幅，失意落魄，坐在椅子上，无神的看向外面。

    自己的身后，八个熟悉的面孔，全部都是之前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物。清，鸾，媛，离，扬，鸣，峰，泽。只不过看起来更加年轻许多，这几人全都神色凄婉，尤其是正中间那个不管多大，始终都可爱的令人心疼的女子，更是双眼通红，目中有泪，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已经决定了吗。”

    林希看见了清，原来他不是瞎子，他的眼睛很漂亮，很深邃，一头长发还是漆黑如墨的。让人看起来不会那么压抑。

    “杀亲灭族之恨，不报，枉为人子。”

    林希看见自己头也不回，只是望着门外的天空，神情悲怆。

    “对了，不要告诉露西亚。我是偷偷出来的，不要让她知道了。”

    清不置可否，只是感叹道。

    “只怕会涂炭生灵。”

    “我已经顾不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们呢。”

    落魄的‘林希’沉默了。

    反而是清安慰道。“如果让你纠结的话就不要想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

    “我和昊天之间，必不可能共存。我和他，必有一死，方能化解恩怨。”‘林希’道。

    那个可爱的女子眼睛通红，泪水欲流，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连忙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这个样子显得更加悲戚，黑脸的离在旁边欲言又止，抓耳挠腮急得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我只说必有一死。又没说是我死，你还不相信我吗，昊天的能耐，还奈何不了我。”‘林希’无奈的安慰道。

    女子神态这才恢复一些，道“哥，这是你说的，你一定会回来啊。”

    “我保证。行了吧。”

    女子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林希’看向众人，沉声道“我此去，不论胜负如何，玄元都会生灵涂炭了。玄元死不足惜，只是这里的生灵，都是无辜的。此举，可能是我错了。但我不后悔。”

    “你们不必跟着我在错误的路上走下去的，”

    清摇摇头，道“无论是真实的错了，还是虚假的真实，只要是你选择的，就是我们的选择。”

    “对”鸾也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他们把你当坏人，那我们就把皮革一裹，全都上山当大王去。”

    “那倒不必。”‘林希’被逗笑了，道

    “其实有你们在，我已经无怨无悔了。现在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一件事。解决了他，我就能放下包袱，安度余生了。”

    “先天八藏，是我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也是给凤青梧的，一个交代。”

    “就拜托你们了。”

    鸾眼睛红红的，抓住他一只手。“哥，说好了，一定要回来哦。我等着你。”

    虽然嘴上信了，但实际情况绝不是那么轻松，因为他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昊天而已。此一去，危机重重，她心里明白，但她知道也劝不了，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不让他有所牵挂。

    ‘林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掷地有声。

    “我会回来的。相信我。”

    说完，他大手一挥，灵气于四面八方汇聚于手上，凌空书写，铁画银钩，共编织成了八个赫赫生辉的古朴大字，看见这八个字的瞬间，林希浑身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八个大字，字迹鲜明，与之前凤九所书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时凤九所书的字迹，死气沉沉，死板沉重。而在画面中闪现出来的字迹，却情感分明，咄咄逼人的气势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是了，那时的凤九一心只有仇恨，字里行间，已经流露出了死志，故而洒脱决绝，不留遗憾。可是此时的他，只是将自己的感悟死板的融入其中，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根本写不出其中味道。

    难怪从一开始，到后来，每个人都会觉得少了一些东西。

    八人皆是神色郑重，单手一指，凌空的八个气象万千的大字井然有序的落入他们的手心，叶落无痕。

    “就交给你们了。”画面中的林希潇洒的一转身，再不犹豫，转身离去。

    背影萧条，清寒。

    天空中的画面，终于消失。

    林希惊醒过来，这才明白清的意思，以及留下这个考验的真意。

    “我已写不出那种决绝的意境。”凤九阐述自己无能为力。字如人心，尤其是某种绝境之下的心情，会将字迹渲染的更加悲凉。凤九已经找不回当时那种决绝的心情，便是书法在绝世无双，也写不出。

    “不过，时过境迁，再提笔时，决绝的悲凉早已忘怀，但，仍心有余念，念为欢，意重逢，不知可行与否？”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