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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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知道，jiejie临终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吗。”媂娅苍老的眼皮低垂，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刻骨铭心的那一刻。

    林希听见脑海中轻轻的叹息。

    “藏剑愧于暗精灵，出剑愧于心，无可奈何，唯此而已。原来所谓的愧于心，是愧于这个心。”

    见他有所念动，媂娅也终于不堪回忆之痛，哼了一声，回过神来。不过故事还没讲完，起码到眼下为止，也没有说明白为什么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果只是你们两个的话，我可以带你们闯出去，若嫌污言秽语，寻一安静之地，无论如何也比待在这里要强的多。”温和俊朗的少年，也就是凤栖炎一句话将沉思的薇娅唤醒。

    经历了如此惨痛后，哪里还会有其他心思，哪怕被万人唾弃，哪怕找个荒野之地了残此生，也总比留在这里任异族肆虐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薇娅眼睑低垂，摇了摇头。

    若只是因为异族肆虐，最多不过落个憎恨无奈之意，可是因为暗精灵的种种行为，一切后果可谓咎由自取，对不起别人，更加对不起自己。

    就好像被江洋大盗打家劫舍，家破人亡。他们除了憎恨江洋大盗凶残，但也只能感慨自己技不如人，实力不济。可如果得知这个江洋大盗是内部暗自接应，开门迎盗，那么这种怨念，倾三江五湖水，也难以洗清。

    那些惨死的亲族，若是知道害的他们如此凄惨的竟然是暗精灵自己，该是何等的死不瞑目？更别提即便死了还要遭人唾骂，死不足惜！

    媂娅分毫不差，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薇娅当时的心情。

    既然暗精灵打了脊梁，那么就由自己接续上，不为其他，只为哪天即使死了不会被人唾骂，遗臭万年。只为哪天不成为他人口诛笔伐的娼贱，无处容身。

    薇娅有意让他们带媂娅离开，不过两姐妹相依为命，怎么可能分开。而凤栖炎这些人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看见她方才出手时，有那么一点学问，给她留了一点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对他们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手无寸铁的两姐妹来说，足以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保命。

    “然后后面就成了暗精灵的奇迹了？”林希听得无趣，说来说去，也没和现在雪的状态有什么关联呢。那说故事的意义是什么呢。

    “九曲淘沙，百炼成钢。”媂娅唏嘘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生活在异族的魔爪下已经是艰难苦痛了，和之后的日子相比，简直如同天堂。”

    这个世界最沉重的伤不会来自敌人，而是来自背后。

    当初暗精灵高层的妥协便是顾及自己的利益，只有维持自己的利益才能保证对阶级下的绝对统治。所以和异族妥协。异族肆虐期间也是考虑到此，所以一直和这些高层保持一线的关系。

    同时还有许多暗精灵，不堪异族的迫害，转而为他们带路，指引他们迫害自己的亲族，甚至因为内心的矛盾，这些人迫害起暗精灵来，比起异族还要心狠手辣。

    阿米尔莉两姐妹小有成就后，便一心想要鼓动暗精灵反抗的心。然而事与愿违，她们苦心救出来的暗精灵，十个有八个转头就会出卖她们。她们静心筹建的秘密组织，不会超过一个月，就会被内部瓦解。她们的行踪，传递的比异族内部的暗哨还要快。

    寥寥几笔，道不尽内中心酸。世态炎凉，凉不过心中冰凉。

    没有人可以体会到一次次被人捅心窝子，好不容易堆积的成果转头就被扑灭的心灰。这种痛，比生活在残忍无情的异族手下还要剜心，不过区别却是那个时候两姐妹没有任何希望，也没有目标。而现在两姐妹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所以即便更苦，更心酸，也依然坚持的下去。

    越是被背叛，也恰恰说明了暗精灵如今是何等软弱，想起亲人们不甘怨恨的眼神，反而更加坚定了薇娅的信念。就算暗精灵如今已经瘫如烂泥，她也要找到脊梁所在。

    她一直做着这样美好的梦，哪怕已经遍体鳞伤，可是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和她同生共死，好容易找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的背叛。

    处心积虑的背叛远远比表面背叛更加沉痛。那一次，她满盘皆输，身陷囹圄，在火海中救出了十死无生的meimei后，香消玉殒。

    听到这里，林希一愣。“死了？”

    “死了。”媂娅的语气古井无波。不过好像知道林希想问什么，目光闪烁道。“不过因为她还有尚未完成的心愿，所以又活过来了。”

    虽然感觉现在应该不是很合时宜，但林希还是无语了。尚有遗愿，所以活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那古往今来，那么多含恨而死的岂不都要诈尸了？

    只有凤九沉默不语，良久吐出一口气。

    “恐怕，是因为我的精血吧。”

    媂娅却丝毫不领情，重重的冷哼一声。“凤凰浴火，涅槃重生。凤凰究竟如何重生的奥秘没人清楚，但是凤凰精血可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东西。何况还是凤凰中的佼佼者，凤栖炎的正阳精血？”

    “救两姐妹时，因为她们根基俱毁，所以在木棉花的提议下，融入了生命力最旺盛的凤凰精血。”凤九道。

    “是啊，因为那几滴精血，我们姐妹两身体潜力远超常人。可是，我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你。”媂娅落寞的吐出一口寒气。

    “世人皆知凤凰涅槃，风光华丽，谁又知道华丽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呢。”

    林希感觉到脑海内轻轻一震，不由心中惊讶万分，凤九害怕了？一向自视甚高的凤栖炎害怕了！

    “看来你明白了。那就不用多说了。”媂娅心有余悸的道。“三百六十天，蚀骨灼心，煅魂炼体，一天更甚一天，早晚你会有机会体会到的。”

    林希看见凤九沉默不语，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追问道。“你jiejie重生之后呢。”

    “那几滴精血虽然来自他的施舍，但是不足以完成涅槃。”

    虽然心有不甘，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然而因为凤凰精血，浴火涅槃。可是涅槃能量不够，虽然薇娅重生了，可是苦心修炼的实力一无所有不说，而且暗精灵一向最骄傲的容貌尽毁，一道rougou盘踞，如同恶鬼一般。

    媂娅害怕了，更愧疚不已，jiejie虽然身陷囹圄，但是想要脱身还是可以的，可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得这般下场，如今万念俱灰，生不如死，让她也心痛如绞。

    不过，她低估了薇娅的决心。能够熬过涅槃之苦，这世上又岂有让她动摇的力量。

    然而信念归信念，不代表她不会有其他的情绪。莫说最亲近之人的背叛犹如万箭穿心，让她再也无法耐心规劝，便是这一面恶鬼般的面貌也会让人敬而远之。

    “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这是薇娅醒来第一句话，吓了媂娅一跳，还以为jiejie终于放下了执念，心中又喜又叹，却听她下一句又道。

    “没了脊梁的暗精灵不需要温文濡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有不择之手段，行雷霆之事。让他们畏如鬼神，才会静下心来听话。”

    为一个断了脊梁的人接骨，稍有动弹就疼的大呼小叫，反应剧烈。那就没办法，只有当头一棒，先把此人打昏甚至打死，才能安心接续脊梁。

    这就是薇娅万念俱灰之后，想到的偏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