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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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劝说，也没见林希有任何迟疑的意思，林晚荷心中凉了半截，尤其在林希开枪的那一刻，枪口汇聚的红光好像彻底打碎了她故作坚强的心防，体会到了万念俱灰的绝望。

    哪怕曾经目睹七炎屠杀霄国之人，哪怕已经打定主意和生玄同归于尽时，都不曾诞生的绝望。

    这一刻，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她对林希的情感，不仅仅是因为露西亚的作用，也有自己的主观。

    可是认清的似乎太迟了一些，如今已经什么都晚了。

    空洞麻木的神情在看到那一束红光贴着林希耳鬓飞出，没有波及到林希一丝一毫，看见林希依然完好无损时才终于有了几分生动的色彩，喜极而泣。

    但是很快，就看到林希突然摆出一副慵懒的海棠春睡的姿势，又有些慌了神。

    正想将林希唤醒，问清原因，突然一个声音道。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林晚荷转过头，却发现声音处赫然是之前消失的风希，显然她也没有能力离开，只是躲在了某处，而这个时候才站了出来。

    “为什么？”

    不止是她，沐雪儿，生玄几乎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对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无法理解。

    “因为我的体内，有一条完整的规则之链。虽然我用不了它，但是能通过它感知到一些事情。比如现在的林希，正在与所有自然中的规则气息融为一体。”

    所谓自然，即是天道之下无人干涉，在天道规则中自行循环的生态。代表着天地规则最原始的状态。和自然融为一体，就好似与天地最原始的规则接触，用学术的话来说，就叫回归本源。

    当然不是尘归尘，土归土的那种回归，而是与所有规则产生交互，水ru交rong，宛如生灵在诞生伊始的那种状态——不过诞生只有一刻，而林希现在是一直维持这种和光同尘的状态。

    “虽然我能看见这种状态，但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甚至想都不敢想，因为毫无疑问这是包含了智慧至理的状态，根本不是庸碌之人可以理解的。”

    “他之前一直在努力平静自己的心境，就是为了进入这种状态，你若将他唤醒，就是得不偿失了。”

    林希在做什么，不知道。这个状态有什么用，不知道。但毫无疑问，这种玄乎其神的玄妙绝非故弄玄虚，加上林希的背景，可能正在做一种前所未有，开天辟地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此刻观林希，似乎已经不是观他本人，而是观一方天地了。

    而林希越是表现的神秘，生玄心中就越是没底，凤栖炎作出任何事情都并非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凤栖炎机遇越甚，对圣族的威胁就越大。是以，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任林希一帆风顺的进行下去的。

    咆哮之声震惊寰宇，这种动静，哪怕在玄元之中，也能传递到任何一个角落，便是一头死猪，也能够震得还魂了。然而林希似乎毫无所觉，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姿势，和光同尘，上善若水。

    “空间剥离的速度好像在变缓，时空在稳定下来。这就是林希在做的事情吗？”

    生玄做这一出的想法，沐雪儿已经猜到，于是出声制止了还打算大打出手的林晚荷。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别让他分心。你若还是复仇心切，逞一时之快，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番话果然劝住了蠢蠢欲动的林晚荷，现在生玄巴不得将事情闹大吸引林希注意力，她如何还能投其所好？已经看清内心的她，只是犹豫一会，便果断和沐雪儿靠拢，将念气分布四周，作出守势。

    生玄只想着闹出动静，可林晚荷此时完全化作守势，光之法则搭配上沐雪儿身上层出不穷的神器，画地为牢，守一方之安不算难事。毕竟生玄现在能够动用的能力，也只是法则而已。

    至于风希，生玄根本没考虑过，无亲无故的，抓了也不一定有用。

    几次尝试攻击后，好像放弃了一样，生玄停了下来，漂浮在林晚荷对面。

    “凤栖炎，一个比原来的潜力更加可怕的凤栖炎，必是我圣族之祸！只要能阻止凤栖炎成长，这具分身，不要也罢！”

    林晚荷曾经占据优势想要同归于尽之时，生玄也害怕万分。分身连接本体，一旦破碎，本体规则之力必然大跌，底下一堆如狼似虎的东西觊觎着他的位置，所以他害怕。

    然而作为天道，哪怕奉行的卑鄙与谎言，一界生灵也与他息息相关，哪怕是为了他个人着想，也不能继续看着天道之下的生灵待在那种贫瘠困苦，厄潮遍地的环境了。

    生玄本来已经凝如实质的躯体渐渐模糊，整个人都似乎淹没在黑暗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好似亘古以来的荒凉。

    林晚荷陡然发觉，自己之前被侵染的黑暗，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了。光之法则与黑暗对立，哪怕黑暗中的欺骗，也可以暂时压制。可是现在，却有些压制不住的感觉了。

    欺骗之力，攻击的是神魂，黑暗的侵蚀对rou体也不是毫无作用，林晚荷明显感觉到神魂好像被一团沉重的力量包裹着，所传达和接收的信息，都出现了明显的误差。

    明明看见了黑暗袭来，作出防备，却没有产生任何作用。黑暗在腐蚀意识，想要抵抗，却大开意识之门，任其长驱直入，全身上下，如同有无数把无形之刃在切开肌肤，但是放眼望去，又什么都没有。

    若是幻觉，可没有一会，不到片刻，林晚荷的灵气就已经全部被黑暗撕碎，参杂着黑暗的脓血遍布全身，疼痛之感由内而外，不到片刻，就要将林晚荷的任何反抗冰消瓦解。

    “欺骗之规则，真的是假的，假的也是假的，唯一的真相被淹没在万千虚假之中。你想要找到真正的威胁所在，却不知连你的认知也是虚假的，你真实的行为也淹没在虚假之中。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拿什么对抗我？”

    生玄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黑暗如同火焰，熊熊燃烧，连同他的神魂一起当作了燃料。

    一招手，林晚荷就发现自己毫无意志的被吸了过去，黑暗的火焰一瞬间就全部染了上来，不过片刻，就将林晚荷变成了一团漆黑的火人。

    “凤栖炎，你最爱的人就快被烧死了。你还没有反应吗？”

    下方的林希似乎震动了一下，很快就平息下去，继续一种出尘的姿态。

    看见有效果，生玄如同被激励了一样，肆意的通过黑暗燃烧着林晚荷，不管这些黑暗是真是假，但是带来的那种痛苦却是被真实的无限放大，黑暗的火焰中的腐烂，阴毒的痛感如同亿万蛆虫在皮肤下一点点啃食血rou。

    林晚荷能感觉到意识在一步步妥协，无论真假，都在放任。她也无力去管控，现在的她只紧守着一个念头。

    绝不能出声，生玄的欺骗影响不了林希，林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如果她惨叫出声，林希却是听得见的。

    而现在绝对不能影响到他。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凉意涌上心头，林晚荷微微错愕，发现染在身体的黑暗火焰尽数消失，她依然还在原地，不过全身鲜血淋漓，已经被黑暗腐蚀的没有一块好rou，而神魂，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昏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反抗意志正在生效，而不是之前那般门户大开的空洞感。

    “我用梦境催眠了你的神魂，暂时隔绝了你身体内部的欺骗能力。但是外面的力量我没法更改。”

    耳边传来沐雪儿淡淡的声音。

    “这就够了，起码我不至于连一点防备都做不了。”林晚荷感激的道。

    然而这也是杯水车薪，即便可以无时无刻的撑起抵抗的灵气，黑暗的侵蚀依旧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而且随时随地不敢掉以轻心的防备，意味着灵气和精神的损耗呈指数级上升，根本撑不了多久。

    终于，在这种消耗下，林晚荷神魂一阵空虚，疲惫的精神，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眼中的黑暗比意识的黑暗更加汹涌的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