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弑父死骑
先不说陷入时光陷阱里的半神斯巴达人，目光转回到山下庄园周边干燥见底的“护城河”，双方经历一场盘肠大战，终于分出胜负。 毕竟，亡灵巫师唐默的总体势力和个人实力都在越打越少的对手之上，在没有主角光环和命运眷顾下，只剩下独自一人的圣光牧师，也不可能凭空召唤出强有力的援军。 当两头摄魂怪浮空飞行，近距离发出摄魂夺魄的能力，牧师阁下浸透圣光的灵魂还是不免被抽离出身体。 他唯一能做的抵抗，就是反复说服自己，不要去憎恨嗜血残暴、卑鄙无耻的亡灵巫师，免得灵魂被负面情绪腐化侵蚀，坠落到和这一帮不死生物相同的层次。 换作是另一位亡灵巫师过来，哪怕是亡灵系施法者顶点，半神巫妖罗德里格斯恐怕也觉得棘手。 可是，唐默身上套着多重身份，表面上看是逃进荒野的“流民杰格”，偶然之间得了邪恶的巫师遗产，转职为最丑恶的亡灵巫师，其实这个身份不过是无意中点燃火花，旅法师唐默汲取巫师塔的传承仪式知识，亲手搓出来的职业卡。 在旅法师的身份包裹伪装的核心里，唐默是神道伟大神力、仙道元神巨头、道门天庭之主共同的起源，金手指“藏宝楼”的实际拥有者，跨位面聊天群群主。 只要这位圣光牧师没有像南瓜骑士帕克斯的次子洛斯少爷那样，悄声无息地进了诸神的视野，旅法师唐默毫不介意将他炼制成一张人类卡牌。 随着一阵神秘之火从圣光牧师阁下的脚底板喷涌而出，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本能地抵抗一会，不得不在实力远胜自己的旅法师唐默面前屈服，变成一张三星白卡。 “失魂的牧师……没有灵魂，这具躯壳竟然归属于武器卡？” 大黑山之主看了过来，及时解惑道：“这并不奇怪！信仰侧的神职人员，无论是点了中立支柱的苦修士，还是点了无序支柱的狂信徒，又或者是守序支柱的正统牧师，无一不是把自己当做容器，通过圣典教义指导信徒生活，同时也视之为某种修行，直到寿终之时来临，运气足够好的自己成为圣灵，运气不够好、地位足够高的，教会死后追封成圣，迟早都会变成圣光之主的一部分。” 暴政之神强行占线挤进群里，笑道：“仙道旁门竹山教，就是参照上古巫祭的一支，将捕获的神兽抽离了神魂，再祭炼成空荡荡的躯壳，用自己的灵魂夺取神兽之躯，一夜之间就能修为暴涨。这也是身外化身、第二元神等旁门左道之术的源流。” “话说回来，赫赫有名的竹山教以御兽、蛊术起家，最有名的却还是这炼形之法。下层弟子哪位手里不备着几具精炼的躯壳随时供更换？竹山教弟子与同道中人斗法，哪次不得更换几次身躯，才能坚持下来？” “底层如此，上层却截然相反！据说，盘踞在竹山教顶层的几个太上长老，就坚持共用一具图腾兽神躯。” “那可是往前追溯一千几百年，中古时代与百家诸子现世的祥瑞，实力匹敌道门元神真人，对于老家伙们参悟羽化飞升之秘很有好处。” 旅法师唐默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两头摄魂怪挟持的牧师灵魂祭炼成一张一星白卡。 “啧啧……失身的游魂，这称呼太准了，真是贴切啊！” 被三教三商写进【命运泥板】的洛斯少爷没死掉，也没有被祭炼成卡牌，毕竟上面有人罩着。 亡灵巫师唐默下了命令，然后洛斯少爷就被他的兄长，死亡骑士梅耶看管着，简直寸步不离左右。 一行人离开干燥见底的河床，回到遍地行尸走rou的山下庄园，由于大量的死亡，游离的负能量被源源不断地吸引过来，形成了半永久的场域。 亡灵巫师唐默亲眼目睹死气沉沉的负能量，聚集成浓度极高的富能态，完好的苹果凭空长出虫子，蛀咬着蠕动前行，拼命钻出来。 刚出炉没多久的面包，被负能量侵蚀掉所有能量和营养，蓬松地就像是一堆陈年锯末…… 高浓度的负能量纠缠着亡灵巫师，唐默发现自己无论触碰什么，都会出现极端的变化，清水被侵染成腐臭的污水，鲜rou腐化成臭rou，吸引了绿头大苍蝇过来。 “我突然发现，舌头失去味觉了！” 唐默突然舔了一口容易出汗的手掌心，咂嘴吧嗒吧嗒几下，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冒出转职的想法，并打算立即付诸行动。 可是，身边尽是一群妖魔鬼怪，侥幸逃出生天的几个人类，还被自己祭炼成卡牌，根本不可能承担大任。 于是，被亡灵骑士梅耶压着，在自己面前伫立不动，却在无时不刻想办法逃走的洛斯少爷，就成了不算太好，也差不到哪里去的选择。 由负能量催动的阴霾浓雾早已散去，还在山下庄园徘徊不去的雾气，不过是与负能量亲和度稍微高一些的游离水元素。 亡灵巫师唐默沉吟片刻，打好了相关腹稿，随意挥挥手，一众桀骜不驯的高等亡灵，踏入超凡卓绝层次的不死生物，默然无声地退了下去。 洛斯出生在骑士城堡，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骑士教育，非常熟悉掌握权利的上位者能做什么。 帕克斯家族出手扶持建立起来的八个庄园，他看中哪家的女子，那人很快就会被招募进城堡，成为他的贴身侍女。 当然了，洛斯还是很懂规矩的，除非是农牧家里的少女，所谓的贴身侍女，也就是跟着老人们学着服侍掌权人，学着那些贵族给下人制定的规矩。 然后，在某一天晚上，他会凭着日常敏锐的观察，把侍女和男仆、男侍，甚至互相看对眼的守卫撮合成一对，籍此着实拉拢到不少人心，获得大量的人情和感谢。 这样的小把戏，洛斯少爷无师自通地玩了好几年，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 或许南瓜骑士帕克斯阁下凭着丰富的阅历洞悉其中的关窍，可是手心手背都是rou，他怎么能去苛责次子这微不足道的小伎俩，毕竟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啊。 唐默正是因为发现到这一点，才有了将亡灵巫师“转职”给骑士次子洛斯的构想，将原本的敌我矛盾转化为敌人内部争权夺利的内部矛盾。 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当脸上神色不变，内心惴惴不安的洛斯少爷，被死亡骑士梅耶掐着脖子提起，扔在圣光不存，暮光常在的庄园教堂，亡灵巫师盘踞着的宝座前，他还以为对方终于要向自己下手了。 谁知，唐默直起上身，微微前倾，俯瞰趴在地面上的南瓜骑士帕克斯的次子。 洛斯少爷瞬间感觉到全身汗毛竖起，就像是一只野兔子被天敌鹰隼在半空中游弋时盯上了，心里又紧张又刺激，没有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而是强撑着抬起头。 两人就这样对视，沉默许久，就在洛斯少爷快要坚持不住时，忽然听到对面，高踞宝座上的亡灵巫师，突然来了一句。 “洛斯，在这片死亡之地，你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毒发身亡，没有衰竭而死，可见你有很不错的天赋。” “什么？我不会听错吧！在这里待着也会死，那么我得尽快逃走，静悄悄的，最好避开所有人。” 洛斯少爷心里这样筹划着，嘴上却谨慎小心地吐露出无比“真诚”的话语：“我，洛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成年后要么为家族付出一切，要么尽快谋取一份差事，才能勉强养活自己。我会有什么天赋？你说呢，尊敬的巫师阁下！” 亡灵巫师按在宝座扶手上的左手往上翻转，露出一个遍布血丝，兽睛形状的光球，讶异道：“你没有说谎，也没有说真话？在洞察真相的巫师之眼面前，你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认知和语言逻辑，天赋之强大，根本不在我之下，甚至有可能超过我了！” 洛斯少爷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听到身后亡灵骑士梅耶，有轻轻举起右手，塞进铁拳套里，皮rou摩擦金属独有的抠刮声，就像小猫嫩爪子挠窗台的水磨石板。 “鄙人惶恐，我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骑士家里次子，怎么能和您，睿智的巫师相提并论。我在此恳请您，千万别这么说了！” 亡灵巫师深吸一口长气，看了一下“巫师之眼”，发现血丝伏藏隐匿下去，忍不住笑了：“完全是假话！看来你对自己很看好，大概是认为，如果当初你得到巫师传承，肯定会做得比我还好……” 洛斯少爷听到邪恶的巫师开口揭破自己的谎言，吓地再也不敢抬头，高高地撅起屁股，一副把头埋进土里，两耳不听烦心事，闭眼不看身边人，拼命逃避的态度。 唐默有点不耐烦了：“我发现了更好的传承，打算把巫师转移出去，本来是相当看好你，把一切基业都传给你。可惜，你生性多疑，擅长伪装，藏着藏着就连性子都变了，一点担待都没有！” 亡灵巫师一脸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嫌弃：“你以为，我得求着你，才能转移巫师传承……” 洛斯少爷突然发现自己装过头了，自己身为骑士家族出身的上等人，竟然和一个粗鄙不堪的流民，玩什么三进三辞的贵族游戏，这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吗？ 他刚想起身说点什么挽回局面，谁知道刚刚有所行动，后颈就被一只钢铁钳子般的大手捏住，根本动弹不了。 唐默转头看着死亡骑士梅耶，点了点头：“你还不错！沉默寡言，行动快过心动，又有死亡骑士的身份，作为亡灵大军的指挥官，本就很合格，承接亡灵巫师的职业，或许你比虚伪的弟弟更合适……” 亡灵巫师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地洛斯少爷脸色一片煞白，简直毫无血色，他发现自己根本猜不透对面盘踞宝座那人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在玩弄自己。 可是，当代表亡灵巫师身份，一根若有若无的黑权杖，脱离主人的身体，那一身漆黑如夜幕、深沉如黑铁的巫师长袍，就凭空褪去所有颜色，变成一件普通的袍子，平民才会穿的直筒袍。 洛斯少爷看着“黑权杖”在眼前划过，忍不住几次伸手去抓，却根本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亡灵巫师的传承，没入自己的哥哥，父亲的私生子，梅耶骑士的体内。 瞬息间，洛斯少爷内心的悔恨如浪潮涌，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可是，后颈要害被人所制，他根本用不上力道。 死亡骑士梅耶得到旅法师唐默亲手搓成的四星黑卡，不仅一口气迈入“超凡卓绝”的层次，还由死向生，恢复成活生生的人。 “命定弑父的死骑，五星青铜卡，罕见的具有领主、生物指挥塔双重属性的人物卡，拥有堪比城墙防御的护甲，简直就是一头人形魔兽。” 普通小怪是灰铅卡，精英怪是黑铁卡，青铜卡是评价小头目boss，上限是人间传奇。至于白银卡就得是仙道阳神，吸血鬼大公、纯血龙裔、仙女龙等长生种，黄金卡则妥妥的半神，第一代神血后裔。 山下庄园附近的点烟山，茂密的森林被一阵山风吹过，回荡着凄厉惨绝的哀嚎，又像是一群人在风中呜咽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