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浯溪有碑林
见林秀低头沉思，黄统还以为他在琢磨功法之事，便道：“林兄若想学法，那很抱歉，无论是钦天阁的《太上感应篇》还是我们这边的《阴符经》都是不能轻易外传的。当然，如果林兄肯加入我们，那自是另当别论了。” 法不外传，这点规矩林秀还是懂的。 他虽对那些道法格外向往，但也不会为了道法，而轻易入伙。 船行三个时辰左右，过高溪，跨黄阳，也终是祁阳在望。 只是到了这边后，一江划分两岸，北为祁阳城，南为浯溪村。 乌篷靠岸，老叟带着两人至一茶馆落脚，喝茶之时那馆子里似有人去传信。 片刻之后，那人又归，来到老叟面前，耳语几句。 说话之间，瞥了林秀好几次，大抵是看他陌生面孔，有些防备。 老叟道：“这小子唤作林秀，于我二人有恩，且懂得一手祝由术，故此带他回来，给薇儿看看。” 那人道：“既如此，今日天色不早，且让黄统带他住下，其他的，明日再说。” 林秀看得出这人很是谨慎，大约是怕他身份有异，因此也不敢直接就带他去他们的聚集之所。 而且他也从这人的态度上看得出来，貌似在他们这个团伙当中，黄姓老叟与黄统这叔侄俩的地位，也不算太高。 试想，如果地位高的话，那带人回来便是贵客，不说隆重招待，三分客气总是有的。 可这人既不与林秀招呼，也不亲自招待，只是让黄统带林秀先去住下，说不得是稍显怠慢的。 待这人走后，老叟到底还是心思细腻的，告了个歉，与林秀说道：“林家小子，你也莫要见怪，如今正是农时，大多人都抽不出空闲来，今日就且让黄统带你住下，明日再做招待，你看如何？” 既然到了这边，那自是客随主便。 林秀：“老先生也不必客气，今日奔波半晌，也确实有些疲累，能先住下休息，那自是再好不过。” 老叟笑笑，很是欣慰，便与黄统打了手势，让其带林秀落住。 黄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回归故土，颇见兴奋，带着林秀就先去参观了一片碑林，随后就在一客栈落住下来。 比起城里，这儿算是乡下，虽有客栈，却谈不上周到。 只能住宿，不供餐饮，若要吃食，还得自己准备。 黄统与这客栈老板是相熟的，在给林秀安置住房后，他便去后厨做了几个菜。 其后端着一盆米饭，两個菜进了房里，往桌上一摆，呛味十足。 却见那两个菜，一个青菜，另一个是裹着碎辣椒粉的鱼块，用猪油炸得微微焦黄，酥脆之中香味颇浓。 “林兄见谅，今日时候稍晚，弄不成大鱼大rou，只能先凑合凑合了。”他自己也端了个碗来，是要一起用餐。 林秀倒不嫌弃，闻着这熟悉的味道，饿了好几顿的他，也终于像是有了些胃口。 “有这曲米鱼，很好了。” “林兄果然识货，这曲米鱼瞧着做法简单，但火候若是不掌握到家，做出来的菜就不够正宗，也只有像我这般，焦黄而不发黑，稣嫩而不发脆，这才是十成十的火候。” 林秀尝了一块，倒也不算夸大，味道极好，总算有了盐味。 盆中米饭，也是夹带着谷壳，或许也只有那些华贵人家，才会精挑细选吃得上后世的白净精米。 因林秀是客，黄统人看着粗鲁，却很知礼仪，自己吃着米饭，菜全让给林秀。 林秀初开脾胃，也确是饿极，也未与他客气，终于吃了个饱腹。 其后，就在这客栈住下，一夜无话。 到翌日，天还未亮，大约卯时正初（凌晨五点许），黄姓老叟来了，先是唤醒了黄统，随后敲响了林秀的房门。 待得林秀跟着出了客栈，见有三匹马停在客栈之前。 其中有个骑马的人，正是昨日茶馆通信之人，年岁三十上下，国字脸络腮胡，也是有着几分北人模样。 黄姓老叟：“林家小子，现在我们带你去瞧瞧病人，但因特殊关系，需将你双眼蒙一下，还请莫要介意。” 将一条黑布交给黄统，也不等林秀同意，黄统就替他将双眼蒙了起来。 即便林秀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不用猜，肯定是跟朝廷作对，不太光明的势力。 会有这样的举动，也不出奇。 林秀琢磨着，既来之则安之，继续客随主便就是了。 心里也在感叹，还好没同意入伙，若是真的入伙了，必是要被许多规矩所约束的。 黄统带他骑上了马，然后三骥齐发，沿着一条山道驰骋而去。 那路上有过几次分道，绕了好几个弯，从距离上看，起码也得有二三十里的距离。 虽然双眼被黑布蒙着，但意外的是，每走过一条道，其线路都会在林秀的心中刻画一遍。 就好似他的脑中有一块沙盘，此时所行方向，都在沙盘上清晰刻画。 若让他一个人从客栈的位置单独走一遍，或许，他也能分毫不差地寻到这最后的地点来。 “到了。” 到了地方，黄统先行下马，然后搭把手接了林秀下来。 “可以摘了吗？”林秀指着黑布。 黄统没说话，看向了那位大汉，大汉说道：“既然到了，便可以摘了。” 林秀摘去黑布，入眼处竟是花香鸟语宛在仙境。 一旁高山流水而下，清澈溪水环流山谷。 就在这山谷里，好几座阁楼平地而起。 在一片桑叶林里，此时一位二九之年的女子，身影婀娜，窈窕纤细，着白色长裙，宛若画中走来。 林秀偶然瞧得一眼，不由地便看痴了。 ‘好漂亮！’ 另一边，亦有一位黑衫青年神情严肃地朝这走来：“徐岳，你怎来了？” 那位带路的汉子，见这青年颇显恭敬，作揖道：“绪少爷，是这样的，君武老叔寻了个年轻人，说是懂得祝由十三科，曾治好了他，于是他就带这年轻人回来，想给薇儿瞧瞧。此事，昨日也汇给秦老，秦老也答应了，故而今日才带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