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就真的不怕吗？
应天府外。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着，依旧是沐英驾车，苏璟和朱标在车厢内呆着。 虽然有着玻璃屏风，可以在车厢内驾车。 但为了安全起见，沐英还是坐在了车架上。 视线很重要！ 车厢内，苏璟笑着说道：“牛懿，就快到应天了，你父母估计应该在等着了。” “嗯。” 朱标点点头：“苏师的身体要紧，等到了应天，先找大夫好好瞧瞧再说。” 为了尽快赶回应天，除了在苏璟需要煎药的时候停下来煎药加休憩，其他时候基本上一直都是在前进着的。 朱标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过他同样没问。 师徒俩之间的默契，还是非常足的。 “我没事，这点小伤而已，倒是你，牛懿，这次回家怕是事多喽。” 苏璟笑呵呵的说道。 朱标一愣，旋即问道：“苏师这是什么意思？” 苏璟淡淡道：“青州府那么大的事情，虽然最后是办成了，但你这让知府直接交权，总不至于连过问都没有吧。” 青州府啊，那可是一府之地。 这朱元璋封藩，给亲儿子的封地，也就是一个府而已。 “事急从权而已，学生只是信任苏师。” 朱标回答道：“我相信我父亲也会理解的。” 苏璟笑笑没说话，朱标说的固然有道理，但那只是对他自己而言。 对于那青州府的知府贾绍祖，可就不是了。 人家只是第一次见自己，只凭朱标一句话，就差把知府的位置给让出来了。 肯定有问题。 但至于是什么问题，苏璟还不是非常肯定。 “苏先生，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应天府了。” 沐英爽朗的声音传来，他紧绷的心，此刻也放下了。 从嘉祥县重新出发开始，沐英就是高度戒备的状态，生怕再出现什么袭击。 直到刚才，他看到了拱卫郎的护卫到了，这才松了口气。 拱卫郎直属朱元璋，这说明现在他们的安危，已经被朱元璋接管了。 “好，文英兄，伱辛苦了。” 苏璟大声回了一句。 背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当时的情形，还清晰的刻在苏璟的脑海里。 对方到底是谁？ 这是苏璟想了一路的问题。 苏璟自问在溧水县交恶了不少人，但此次的莱州府之行，知道的人太少了。 而且，因为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行程发生了改变。 这从莱州府出发的时间，可没人知道。 到嘉祥县更不应该有人知道，但偏偏就发生了那样的袭击事件。 想不通。 苏璟始终都想不通。 马车慢悠悠的来到了京城大门口，几乎是苏璟三人出现的同时，好几拨的探子便直接返回去汇报了。 这京城内的很多双眼睛，全都在等着苏璟的到来呢。 沐英驾车，直接奔向了“牛府”。 随着马车停下，沐英朝着车内说道：“咱们到了。” 苏璟和朱标随即从马车上下来，而在牛府大门处，朱元璋和马皇后早早的站立着等候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躬身道，面色坚毅，眼神坚定。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标，点点头道：“不错，看来这一趟，你成长了不少。” “快进去吧，这外面怪冷的。” 马皇后立刻催促道。 如今虽然已经过年，但天气依旧清冷。 苏璟随即跟着进入了牛府之中，朱标和沐英两人先跟着朱元璋走了，大厅内是马皇后在招呼着苏璟。 “苏先生，这一路都好吧。” 马皇后询问道。 苏璟回答道：“夫人，没什么大问题，有些小困难，但都解决了。” 马皇后给苏璟倒了杯茶说道：“苏先生赶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一路辛苦苏先生照顾小儿了。” 苏璟接过杯子，立刻道：“我没做什么，倒是文英兄此行很是关键，多亏了他才是。” 沐英在这趟旅程之中，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都是他该做的，不知道苏先生此行，可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马皇后接着问道。 苏璟去莱州府的目的，朱元璋是和她说了的。 苏璟点头道：“运气好，一切顺利。” 钢材的铸造改进，都很顺利，苏璟心目中的燧发枪，应该是可以造出来了。 “那就好。” 马皇后开心道：“苏先生做成了想做的事，便不枉此行了。” 另一边。 朱元璋正在问着朱标和沐英青州府瘟疫的事情。 此事事关苏璟的封赏，非常的重要。 即便看过了贾绍祖和朱标的详细文字描述，但写的再多，都不如朱标直接描述来的清晰。 苏璟的实务能力到底有多强，朱元璋需要很准确的判断。 朱标和沐英相互补充，简略得当，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将青州府瘟疫防治中苏璟所做的事情大致的描述了一个全貌。 “父皇，这就是苏师做的全部了。” 朱标朝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站起身，点头道：“苏璟此事处理的，真是无懈可击，这朝堂之上，换成任何一人恐怕都不一定都做到他这般程度。” 朱标和沐英面色如常，尽管能得到朱元璋如此评价的臣子很少。 但亲眼见识了苏璟处理青州府瘟疫，他们对于朱元璋的评价完全的赞同。 “此行可有遭遇什么危险？” 朱元璋又问道。 “并未……” “回禀父皇，在嘉祥县出了意外。” 朱标刚说话，沐英直接开口打断道。 朱标眉头一蹙，有些惊讶，很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哦，什么意外？” 朱元璋立刻追问道。 沐英回答道：“我们归程途径嘉祥县之时，苏先生遭遇了两名杀手的袭击，好在苏先生小心，这才幸免于难。” 杀手袭击！ 幸免于难！ “沐大哥，你为什么没和我这事？” 朱标无比担忧的问道。 沐英说道：“是苏先生不让我说的，免得让你担心，毕竟当时还在嘉祥县，危险尚未远离。” 朱标一愣，随即想起了到了嘉祥县之后发生的一切。 越想那是越觉得愧疚。 自己身为苏璟的学生，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朱元璋脸色凝重，一股杀意直接涌出：“英儿，可知道是什么人出手的？” 在朱元璋看来，苏璟可是一直都和朱标在一起。 对苏璟出手，那不就是对朱标出手么。 这人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回禀父皇，并不清楚，苏先生也没有详细的告知于我，当时我与太子并没有和苏先生在一起，所以我判断，对方应该是知道苏先生和我们的身份，特意选择了那个时间段。” 沐英当即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说了出来。 朱元璋眉头紧锁，杀气稍稍减少了一些。 尽管看重苏璟，但没有谁能和朱标相比。 “这么看来的话，被针对的只有苏璟，英儿你是这个意思吧。” 朱元璋看向沐英说道。 沐英点点头道：“不错，儿臣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此行的行程，我们并未透露，又是归程，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准确的在嘉祥县袭击苏先生。” “好，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朱元璋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是，父皇！”x2 朱标和沐英点点头，转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 当沐英说完了袭击之事之后，朱元璋便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在对苏璟出手了。 自己扶正苏璟的行为，让那些大臣们感受到了威胁。 朱元璋当然可以帮苏璟查凶手，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在朱标和沐英的面前都没有表态。 这是一场朝局平衡的游戏。 自己只能当裁判，不能当选手。 有人对付苏璟，苏璟躲过了暗杀，这就是一次交锋。 如果这样都需要朱元璋亲自介入的话，那么苏璟肯定不是淮西集团的对手。 短暂的思索了片刻，朱元璋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厅内，苏璟还在和马皇后随口的聊着天，这一路上的见闻不少，苏璟捡了些有趣的内容，把马皇后也是逗笑了不少次。 “苏璟，怎么样，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朱元璋一来就立刻关怀道。 伤势？ 马皇后脸色一变道：“苏先生，您受伤了？” 苏璟立刻道：“就是不小心摔倒了，现在早就好了，没事。” “苏先生，还是得找大夫看看，这要是出现了什么暗疾可不好了。” 马皇后依旧是担心无比。 苏璟只能说道：“真没事，当时就找了大夫了，多谢夫人关心。” “好了，妹子，不用说了，我想苏璟应该知道轻重的。” 朱元璋开口，马皇后立刻会意。 她起身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看看儿子。” 说完，马皇后便离开了大厅。 “大叔，你这是和儿子聊完了？” 苏璟看向朱元璋，轻松道。 朱元璋点点头：“不错，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苏璟，你想先听哪个？” 嗯？ 苏璟眉头一蹙道：“大叔，你也和我玩这套？有点没劲啊。”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这种套路，苏璟已经免疫了。 只是，朱元璋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苏璟纳闷道：“苏璟，什么叫这一套？” 苏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明朝人。 “行吧，我选好消息，你说，好消息是什么。” 苏璟直接不按常理出牌，先选了个好消息。 这可整的朱元璋有点懵。 因为一开始他的想法是，苏璟问坏消息，然后自己告诉苏璟，因为青州府的事情，他犯了僭越的重罪，后果极其严重。 等到苏璟有些害怕，问起好消息的时候。 自己再告诉苏璟，因为自己的努力，所以这事没了。 用一波转折，直接搞的苏璟欲生欲死。 但哪能想到，苏璟先问了好消息。 这…… 朱元璋一时间卡壳了。 “哈哈。” 苏璟笑道：“大叔，别看你年纪比我大，但玩这些，你还太嫩了。行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朱元璋愣了半天，说道：“行，那就直接说事吧。苏璟，青州府瘟疫的事情，你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吧。” “果然是这事。” 苏璟毫不意外，说道：“知道，当时情况严重，我呢，身为一个普通白身，却去行使了知府的权力，这事，属于僭越对吧。” “我知道大叔身份不一般，这青州府瘟疫的事情，肯定也传到朝廷里了，怎么个处理，大叔应该知道点吧。” “怎么样，能透露点信息吗？” 苏璟的平淡让朱元璋相当的意外。 他看着苏璟奇怪道：“苏璟，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呢？我想你当时也应该想到了后果吧。” 苏璟笑着说道：“为什么要怕？我的学生都不怕，难道我这个当老师的要怕不成？” 苏璟这个回答让朱元璋更加的意外。 他继续问道：“但你的学生，他有我这个父亲，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你呢？你有什么？” 朱元璋不相信苏璟是一点依仗都没有的。 因为打算要重用苏璟了，那么就得知道，苏璟到底能有多少的能力，或者说底牌。 “大叔，你这样可不是像是在说事？怎么好像在打听我。” 苏璟看向朱元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被苏璟看穿意图的朱元璋并没有什么难堪的神色，而是说道：“苏璟，你很敏锐，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青州府的事情，你已经被许多官员联名上书要抓捕起来，你认为自己该怎么办？” 严格来说，朱元璋这说的是实话。 的确是有不少官员说了这样的话，这样的折子，朱元璋的案头还留着不少。 “大叔，我觉得我应该不用担心怎么办的问题。” 苏璟丝毫不慌，淡定的回答道。 朱元璋眉头微皱，说道：“苏璟，你真的不怕吗？那些官员，任何一个都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苏璟到底为什么如此淡定自若，朱元璋真的很想知道。 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畏惧的人。 苏璟笑道：“那么，他们惹得起大叔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