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

    年久失修的浮轨震颤着，带动着积满灰尘的灯管有节奏地闪烁着。

    森不以为意，他垂身俯瞰，零星的烁火已汇集成了一条条光带，道路如同复生的朽根一般，贪婪地将枝丫渐渐扎进明晃着商铺灯火的深巷中，锈迹斑驳的机器继续着每天的循环，各色的招牌灯开始填塞在拥挤的街巷中。

    如同一个肮脏的娼妓，用廉价颜粉搽拭着自己松弛而灰白病态的肤泽。

    而过往行走的人们，满载笑意地循循而入。

    “另一种生活的形式吗？”新员早已被洗去了本性的恐惧。他不见表情的一同下瞰。

    森对他的适然感到了稍微的惊讶，但又看向了那对无神的双眼。

    真是矛盾。

    “不，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淡绿色的光柱闪过，仿佛骄傲地向森宣示着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早已来临。辅脑的女声再次响起：“已进入业城锚区。”

    楼宇在有效的距离上rou眼可见地规整了起来。

    有效的经济辐射中心会让一切变得更加具实，这是不变的铁则。

    业城城区作为经济与产品外销中枢，正是这样的存在。

    森在外区就下站了，内区的拥堵对行舰的升降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这是业城主推行的方案，层流交通。在不同高度规范不同的空艇与公共交通。相应的，高度变动需要在最外道旁设立了升降点进行。

    但在外区，这一切依然保留着随性。森把新员安置在了一个可容三人的浮盘上，随后仰头望向了夜空。

    圆盘开始浮现出淡紫色的纹路，纹路的边缘延展出一个个细弱的光束，竖直接入高空悬停的行舰上，行舰也流动着暗紫，恍若遥相呼应着。

    “高度500米，巡航高度。”行舰将运行数据传输入森的大脑中。

    “调整至1500米，航令高度。”辅脑进行信息反馈。

    “收到，已穿越管制高度”行舰微颤，已是1000米上。森又远眺向了被灯火遮掩不清的光幕，瞬时，空中只剩下一条紫色的残影，和被驱动波急速压缩摩擦的空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淡蓝色静电，幼又被扫射的光柱所吞没。

    路线横穿业城的城区，即便是1500米，中心的高楼仍在不止地将楼顶伸展上无限的夜空。紫色的流星不得不减速，在林立中艰难地盘旋着。

    ……

    翰辕看见了在夜空中一闪而过的靓紫，他仍不习惯执行者这么直接的横穿他的楼宇，但业城的统治者没必要为这些闪掠的烟云而影响了欣赏晚霞的心情，他正躺在一个不见边际的泳池岸。

    在他视野的底端，依稀可见一些男女在一栋“矮楼”的楼顶泳池中开着派对。

    “还是有钱人的乐趣更有真切。”他自语着，一边示意仆从将那游丝般细弱的噪声从他的脑中移去。仆从手指轻按右颅，辅脑很快联系上了翰辕私有的执行者。

    很快，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晚风吹拂椰树叶和着池水波浪声的律动回响在这空灵的世界。

    翰辕抬手，即使是匍匐在帝王塔前不过千米的矮楼，也都被尽数剥夺了光泽，闪烁的光束更是在刹那间被熄灭了生机。

    水晶雕砌的红酒杯已被轻放在温润的玉台上，他从蚕丝的躺椅上缓缓起身，向远方无垠的漆黑中缓缓张开了双臂。

    仿佛顺应其意，远空蓦地撕裂开了一道巨口，垂死的巨人似乎又挣扎起身，将万缕金丝从沉没的地平线下抛射而出，在苍蓝的星空中留下无限的眷恋与不甘。

    星夜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