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牧之死
那婆娑阎罗印，散发着一股死亡气息，划破空间，向着面具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四人的身形稍微向下扎稳了一些，显然也不敢轻视这一道看似简单的黑印。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挡在另外三人前面，似乎是充当着迎接这一招的第一壁垒。他右手前伸成掌，双眸紧闭，似乎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本来就无甚生气的他，此刻更是被抹去了所有的情绪，如同一尊没有喜悲的傀儡。 “无慈无悲掌。” 一掌落下，整个空间中都弥漫了一种冷峻与无情的气息。掌印硬生生地与那黑印相撼，竟是僵持不下，彼此相争了数息，最后同时瓦解！ 白牧的眼神一凝，这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强手段，竟然就这样被轻松抵消掉了？！ 那面具人并没有给白牧喘息的机会，掌印施展完毕，他马上脱离了那种无喜无悲的状态，变为正常，随后脚后跟用力，身体飞蹬而出，左手伸出两指，道力汇聚在指尖，朝着白牧的咽喉处掠去。 那夺命之指在白牧的瞳孔中无限地被放大，然而白牧却没有手段阻挡。他最强的底牌都化作了无用功，那其他的寻常的道技，甚至都没拿出来的必要了。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看着那指尖不断逼近，一时间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动作！ “给我停下来！！” 一声怒吼冲天而起，随后，那面具人的指尖竟是感受到了一丝阻力，定睛看去，白同尘竟是不知何时磨断了绳索，从木轿中逃窜了出来，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右侧的胸膛硬生生地阻挡住了攻击！ 白同尘毕竟只是最低级的入道境，仅仅两指，其胸膛便已经被毁得血rou模糊，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或强或弱的震荡。 若不是他有意用道力护住心脏，恐怕指法的余威还会波及心脏，让它直接暴毙当场。 “山，注意不要杀掉这小子，除了他以外，我们这两年并没有准备其他贡品。留他一口气，千面佛喜欢活祭，死物会令他动怒！”白辰见状，整个人都吓得一激灵，生怕白同尘有生命危险。 要是白同尘真的死在这里，那便损失太大了。 他只可以死在千面佛的贡桌前，死在献祭仪式的过程中，而不能死在其他的任何地方。 山本来准备顺势动手的身形突然凝滞了一瞬，随后抽回了想要继续在白同尘体内翻搅的双指。 随着这一抽出，白同尘伤口中流出汩汩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你不敢杀我。”白同尘死盯着山的那副面具，用尽力气发出了几个音节，仿佛他能盯穿面具底下的那幅人脸，“所以你没可能从我这里过去，我会拼死守护身后这个人。” 山不发一语，似乎在斟酌着下一步的动作。 白同尘与山面面相觑，随后，前者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身躯一阵颤抖，随后回头看去，那另外一名不知姓名的面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身后的白牧！ 他忘了对方是有四个人的！ “该死……”白同尘狠狠咬牙，想要挪动自己的位置，阻止来人的攻击，可是羸弱的身躯已经不支持他这样做了。尽管调动了全身意志，身体却依然纹丝不动。 嘶！ 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那是rou体被道力洞穿之时，两者的摩擦之声。 白同尘回头看去，白牧的胸膛已经被完全击穿，内脏已经被轰得粉碎，体内微弱的道力还在杯水车薪地妄图修补这骇人的伤势。 可是，再高明的医术，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不！！！” 白同尘这一呐喊，声嘶力竭。 他整个大脑如同宕机，世界天旋地转，让他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五感，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悲伤在心中肆虐和蔓延。 两年的囚禁没能夺走他眼中的光，但在那一刻，他的瞳孔，却是彻底失去了光芒。 “我还有……一口气……”白牧已经是半死之人，每一句话，都榨取着他最后的精力。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是否会就地死去。 “同尘，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白牧仿佛是用生命在发出声音，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到白同尘耳中，让他稍微恢复了对世界的感知，开始倾听着父亲的话语。 “我今天，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所以……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我们能够全身而退，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我习得一禁术，可以用生命为代价……扭曲空间，把你……送走，离开……这里……”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卡顿，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嘴唇翕动，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再然后，白牧的嘴巴也已不再有任何动作，原本气若游丝的他，此刻彻底断了呼吸。 白同尘悲痛欲绝，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那指甲已嵌入了rou里，血不止地流着，然而他却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就连胸膛那可怖的伤口，似乎也失去了痛感。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巨大的哀痛所麻痹。 而与此同时，那出手击杀了白牧的面具人，步步逼近了白同尘，一只手把白同尘给拎起来，丢给了一旁的山，那种感觉，仿佛是在丢弃尸体一般。 山双手接住，然而，那手上的重量，却在诡异地减轻着。诧异的他低头看去，那双手捧着的白同尘躯体，正在以一种难以名状的方式幻化着，一寸一寸地变成了虚无，仿佛是他的身体被分割成了碎片，随后一片一片的碎屑消弭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白辰眼神一凝，一阵慌乱浮现在眼眸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呼道。 白辰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是白牧最后的手段。 而这手段，似乎导致他那最担忧最害怕的结局，出现了。 仅仅数息之间，白同尘的躯体，已经渺无踪迹。 佛灭之日的唯一活祭，凭空失踪，只剩下白辰愣在原地，看着地宫之中的一片狼藉和面面相觑的面具人四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风林火山四位先生。”白辰定了定神，随后出声对四名面具人道。 四人转过身来，面对着白辰。 “此事今日就到这里，我族遭遇此变故，需要休整一段时日。虽然此次无功而返，然而贵宗的报酬，一月之后白家必定全数奉上。” “包括此次贵宗未能获得的人体躯壳，来日一定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