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过去之视
潺潺血液在地面上流淌着，勾勒出一个无规律的图形，一点点的渗入地面。 似乎是察觉到了血液的气味，一片白雾如同小蛇般钻了出来，如游云般飘到了血液旁，白雾一荡，卷起血液飘入坟地上方。 瞬间，白雾体积猛然激增，吞噬了昏迷的陆茗和几乎丧失意识的陆离，接着白雾慢慢回收，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模样。 白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僵硬的移动着，如同提线的木偶一般。 滴答……滴答……滴答…… 如同告丧的鸣声，鲜红色的痕迹在坟场的土地上一路蔓延，直到来到一块石板上。 石板上方，是一块古朴的血红墓碑，墓碑碎了一个角，但是就连墓碑内部的材质也被染成了不详的红色。 墓碑上，暗红色的“过去”二字中闪着诡异的纹路，倘若有人可以心平气和的看着这两个字，过往的一切回忆都会被勾起。 滴答…… 鲜血滴到了石板上，沿着凹槽缓缓流向墓碑，刹那间，“过去”二字仿佛变得极其耀眼，几乎无意识的陆离也茫然的抬起了头，木然的望着那“过去”二字。 白雾翻涌，一条无法理解的线贯穿了时间长河，一幅幅画面依次浮现。 走上坟地。 沿着铁轨奔跑。 在童话镇谈话。 在列车上。 在城市中。 与家人一起吃饭。 出江湖梦副本。 入江湖梦副本。 与梨小姐分开。 遇见镜小姐。 在学校。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一天。 与安静、冯易一起玩。 出生。 画面的出现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那一条线上面已经挂满了画面，从现在，到儿时，再到出生之时。 染血的墓碑上，微微下凹的“过去”二字之上，暗红色光华流转，时间之线的终点，也就是“现在”之时，那一副画面上闪过一个漆黑高大的墓碑虚影，画面轰然破碎。 如同推倒了多米诺的第一个骨牌，之后的画面一幅幅的破灭，以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的时间之线迅速坍缩。 陆离和陆茗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仿佛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没有人注意到，时间之线的末端，一点点的延伸着，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正在缓慢的变得清晰。 很快，一切回到了最初，时间之线坍缩成了一个奇点。 那条时间之线的开头，第一幅画面中，那两个呱呱坠地的婴儿的额头上，都浮现了一个黝黑的墓碑形状。 接着，婴儿的哭泣戛然而止，呼吸也已然停止。 然而，时间之线还没有消失，它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缓缓的衍生出来一点微不足道的部分。 那仅存的最后一副画面已经变得清晰，不同于别的定格的一幅幅图片，这副画面中，一切都是活着的。 画面中，陆离位于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四周是无数陆离的倒影，却都做着不同的动作。 刹那间，世界变得一片虚无，所有的陆离突然消失，除了坐在一张棋盘前的陆离。 祂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悬在空中，蹙眉沉思，似乎就这样定格了很久。某一刻，祂终于有了动作，看向了画面，一缕目光仿若穿越了时空的壁垒，落到了这片墓地上。 祂突然笑了，眉头也舒展开来，指尖的黑子落下，瞬间，棋盘上的局势猛然一变，黑子在白字的包围中，出现了一线生机。 嗒。 黑子与棋盘接触的声音就像浪潮般回荡在已经只剩下一个朦胧轮廓的陆离和陆茗的耳旁。 下一刻，画面破碎，不仅如此，就连墓碑也已经破碎，血红色的石块落得满地都是。 坍缩成一点的时间之线猛然扩张至原长，接着再一点点卷成一个奇点，一道银光一闪而逝，似乎是记录了些什么东西。 再看只剩下轮廓的陆离和陆茗二人，在声浪的一波波冲击下，身体竟然渐渐变得凝实，意识也变得清明。 …… 陆离茫然的睁开眼睛，望着面前比废墟还要废墟的场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陆离。 我在哪？不知道。 我刚刚干了什么？不知道。 我要去做什么？不知道。 脑海中的记忆都如同泡沫般充满了虚幻的感觉，乍一想是如此，而稍加思考就感觉种种不对劲。 茫然的凝视眼前的空气片刻，陆离微微转过头，看向一旁已经清醒却同样茫然的陆茗。 “你是陆离？不对，你是陆茗。” 陆离摇了摇头，记忆的真假问题方且不论就姑且当它是真的吧。 “陆茗，我们回去吧。” 陆离起身，拍了拍额头，眼中闪过一抹茫然的神色，接着恢复了清明。 陆茗没有说话，出自本能的信任，陆茗举起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玉笛，轻轻的吹奏着，婉转的声音如同小舟般，轻柔的载着离茗二人，在时空的海洋里前行着。 陆离感受到了一个壳包裹了整个世界，自己要是想出去必然不可阻挡的会经过这层壳。 继续在时空中穿梭着，陆离感觉自己离那层壳越来越近了，陆离甚至可以看清并且理解那层包裹着整个世界的壳。 那是记忆中的虚妄之界。 跨越那层壳，就是离开副本了吗。 陆离看着感知中无穷无尽的壳，只感觉更加的迷茫。 虚妄之界的虚妄是什么？这世界是真是假？这记忆是真是假？还有……我是真是假？ 陆离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了，干脆就不在去尝试区分。这也是记忆中的陆离一贯的风格。 就在离茗触碰到了那层代表着虚妄之界的壳的时候，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二人出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嗯，同一片。 陆茗缓缓将唇边的玉笛放下，略带疑惑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片纯朴的不能再纯朴的白，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这就是玩家空间没错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来应该就是副本的结算了，但是这次不知道哪里出了些小问题，空中的面板显示的却不是以往的内容。 …… 就这三句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就在陆离和陆茗都打算离开的时候，画面陡然一变。 唰。 努力加载着的虚妄之界似乎气急败坏了，直接把二人给踢了出去，甚至连一分一毫的奖励都没有发放。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二女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