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船灯上的诗
一个漂亮的女孩趴在身上，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生都不可能泰然处之，陶源想抽身离开，用手把云谣的腿拿开，可是云谣没有穿长裤子，他又不敢动手，想抽出云谣脑袋下的手臂，也没办法在不吵醒云谣的情况下成功抽身。 他稍微试了试，感觉云谣身子动了动，立马不敢动了，闭眼假装睡觉。 云谣其实已经醒了，也感觉到陶源想和她分开，于是假装无意识翻身，从陶源身上下来，背过去对着帐篷继续睡觉，不过还是枕着陶源手臂睡觉。 过了一段时间，陶源估摸着云谣又睡死了，便试着将手臂从云谣脖子下抽出来，但在不弄醒云谣的情况下抽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就在他抽拉的时候，他明显感觉云谣配合地抬了一点。 他顺利抽身后，云谣又侧躺着没动了。可是他已经知道，云谣也在装睡觉，从而缓解两人的尴尬。 不过他觉得，彼此心照不宣也好。 在桃花溪晚上睡眠的质量太好了，虽然晚上偏冷，但暖和的被子，还有云谣香软的身体发热，陶源睡的特舒服，醒来后的他没有任何想赖床的念头。 趁着云谣还在假装睡觉，陶源慢点从被窝中钻出来，再将被子推向云谣的背，把他离开留出来的空隙压掉，轻手轻脚穿上衣服，然后轻轻拉开帐篷拉链钻出帐篷，再重新拉上，把帐篷空间留给云谣。 天色尚早，太阳没有出来，只是蒙蒙亮。陶源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还不到六点钟，桃花溪还有一点点暗，很安静，一片安静祥和之景。 此时做饭动静大，影响云谣睡觉，陶源想了想，慢慢走出小院，往溪水边走去。 昨天晚上雨停了，但是地面依然湿润，草地上还带着水，走路需要小心才不会弄湿鞋子。 他站在溪水边。 溪水尽头的深水潭中冒着水雾，水面桃花片片，还在慢慢从源头的石壁下方涌出来，花瓣总数不多，却源源不断。 这件困扰他心中好几天的事情，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思索桃花到底从什么地方而来。 他望着水潭发呆，却突然看到水面涌出一只像纸船形状的东西，土褐色材质，有点像古时候的宣纸，也像快递包装纸，倒扣在水面漂向下游。 不过，他居然看到纸船侧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小毛笔字，而且是他刻骨铭心的“瑶”字。 纸船出了水潭，漂流的速度便加快了不少。 桃花溪的水底是沙石，水质干净，水下和旁边植物相对很少，出了天坑汇入水溪，成了泥质河流，那水就浑浊多了，旁边的杂草藤曼都盖住了小半条河，纸船很容易钻入河边的水草藤蔓下，再也找不到；纸船也有可能吃够水，慢慢沉入水中。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想把纸船捞上来看一看的冲动，忙沿着溪水岸追上去，顺路在岸边捡了一根长一点的棍子，当逮到够得着纸船机会时，小心翼翼用棍子将纸船勾过来。 他不敢太用力，怕把纸船钩烂了。 好在纸船还没有泡透，勾过来没有烂掉。 等到了手能够得着的地方，他舍弃树枝，伸手将纸船抄在手上。 纸船的纸张比一般A4纸厚，看上去像是人工土法制成，表面涂了了一层油，有点像古时的油纸伞所用的纸。所以，纸张泡水后依然还很硬实。 纸船中部残留着一团烧过的发黑松香，显然是燃烧过。纸船上有些毛笔小字，字迹娟秀却不太标准。因为折叠的关系，看不到全貌。 这种折叠纸船的方式很眼熟，和儿时用废纸折纸船的方式差不多。陶源试着打开纸船，找了一圈很快发现拆解方法。 几秒钟后，他成功打开了纸船，将它摊开成了一张略大于A4纸的黄褐色油纸。 上面写的居然是一首诗。 诗名只有一个字：“瑶” 而诗句都是繁体，陶源基本认识。 “月高春寒料峭，江风不扶柳腰， 待我青丝绾正，尔来寻瑶可好？” 陶源看出这应该是一首少女怀春，暗自倾述相思之情的诗，浅显直白，却又那么一点点古风感觉。 不用猜，这是一只水船灯。 水船灯是一种祈福许愿、寄托哀思之类的东西，某些地区自古就有类似风俗，起初水船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亲人，将思念之情写在水船灯上，因为古人认为河流终点就是阴间，灯沟通阴阳两界得东西，船灯写字可以让阴间的亲人看到。 不过后来慢慢演变出了很多其他意义，比如许愿、放飞相思。 现在这种风俗活动基本没有了，只有一些旅游景点为了吸引游客，贩卖道具赚钱，会搞一些放水船灯的活动。 但他手中的这张纸，一点也不像是工业产品，纸张尺寸也不规整，上面得诗，还是用繁体毛笔字手写的，写上去再抹上一层油。 国内几十年以前就没有人使用繁体字了，最近这十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年轻人别说写繁体字了，一些常用的简体字都不一定写的出来。 而纸上这首诗，八成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写的。 巧合的是，诗的作者，极有可能就叫“瑶”，和死去的女友名字中的“瑶”是同一个字。 他突然有一种荒诞的想法，望向水潭源头的石壁，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喃喃说道：“瑶瑶，是你吗？” 水船灯可以将阳间的思念送到阴间，那阴间的思念，也同样可以通过它送过来吧？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他却愿意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只因为他不愿意忘记那个深爱自己却红颜薄命的女朋友林梦瑶。 他愿意相信林梦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不是被他推进焚尸炉烧成了骨灰，永远在宇宙中消失了。 呆滞片刻，他突然抓紧手中得油纸，快步沿着溪边跑回水潭尽头，死死盯着水潭出水口处的石壁下方，水下似乎有少女的嬉戏声，仿佛在召唤着他。 冒着雾气的潭水有些阴森，像传说中的阴间入口，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脑海中产生了想跳进去追寻林梦瑶的冲动！ “陶源哥哥？” 就在他犹豫时，身后突然传来云谣的呼唤。 他回头，见云谣已经穿上了自己的白色长裙，双手提着裙摆，面带笑容，迈着小步子朝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