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盛情款待
“对不起！”陶源忙低头向黄玉瑶道歉。 黄玉瑶欠了欠身，低头微微一笑表示无碍。 此时方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的食物，黄木的妻子依然在往桌上放食物。黄木见他换好衣服出来，便热情邀请他过去吃东西，陶源客气应了一声，问黄玉瑶：“玉瑶小姐，请问哪里可以洗衣服啊？我想洗了挂起来。” 黄木也听到陶源的话，说道：“陶公子，这等粗活，还是交与瑶儿去做吧。” 黄玉瑶青涩一笑，很听话地伸手要接过陶源手中的湿衣服。陶源忙拒绝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他换下的还有短裤袜子呢，而且他也没好意思让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子替自己洗衣服。 可是黄玉瑶没有听他的话，直接伸手拿起了他的衣服，黄木也坚持让女儿帮他洗衣服，陶源和黄玉瑶拉锯几下，反而让两人都很尴尬，闹红了脸，陶源只能松手让黄玉瑶将自己手里的衣服鞋子拿去。 “那麻烦您了！衣服不用怎么洗，稍微过一下水就行了。” 在黄玉瑶走之前，陶源赶紧补充了一句，黄玉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捧着东西走了出去。 来到桌前，黄木热情邀请他坐下吃东西，桌上木盘放着四个桃花饼，一碟果rou干，还有油炸的厚薯片，一些白纸包的糖果，一碟小鱼干，还有一些花生以及他也没见过的零食点心。 种类丰富但并不怎么丰盛。 陶源没吃早餐，有点饿，在黄木的盛情邀请下，拿起一个桃花饼吃起来，饼干味道还行，酥中带甜，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和之前他在景区买的味道不一样。 很快有三名七八岁的孩子进来，怯生生看着陶源和桌上的食物，陶源见状笑着招呼他们过来，分了一些给他们。 黄玉娇也换好了衣服从偏房走了出来，她还是一身绿裙，嬉笑着看向陶源，随后又走到陶源面前，毫不避讳地打量起陶源来，突然好奇问道：“你这人倒也奇怪，为何要剪了头发？” 陶源正要回答，黄木训斥道：“娇娇，不得对陶公子无礼！” 黄玉娇背着父亲撅撅下嘴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很是俏皮可爱。 陶源忙微笑解释道：“没事，在我们那里，很少会有男人留长发，几乎所有人都是我这种发型，因为我们觉得头发太长不好打理，头发太长洗头很麻烦，也很难干。” “原来如此！”黄玉娇恍然点头，随后又故意问道，“那，剃光岂不是更好？” 说完大大咧咧坐在了桌前，拿着糖果剥了包装纸就扔进了自己嘴里。陶源这才看清了，包装纸里是一块方形红糖。 陶源道：“确实有人剃光头，但是这种人不多，因为在我们那，一般和尚才剃光头。” “何为和尚？” 黄玉娇嘴里含着糖，含糊着说道，眼睛一直瞧着桌上的零食点心。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确实嘴馋了点。 陶源微笑看着她，耐心解释：“就是不娶妻生子的人。” 黄玉娇又问道：“剃光了头发便是和尚？” 陶源笑着摇摇头：“不是！他们需要有一个特殊的信仰。” 他感觉这里的人，所知的信息太匮乏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连和尚都没听过。 黄木见女儿缠着陶源问问题，不高兴地吩咐道：“去厨房帮你阿娘，莫要在此叨扰陶公子了。” 黄玉娇这才不情愿地站起身，拿了一块果rou干，迈着小步子扭扭捏捏进了厨房，一眼可以看出情绪。 “小女顽劣，公子见笑了。”黄木见女儿比较俏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女孩子就要活泼一点。”陶源不在意地笑着说道。 黄木聊起了自己的孩子，陶源才知道他有五个孩子，两儿四女，大儿子黄玉生，已经娶妻生子，就在同村分家；老二黄玉莲是女儿，已经出嫁；三儿子黄玉郎，今年十八岁，已经定了两房妻子，不过还未娶过门；四女黄玉瑶，十六岁，刚刚成年，待字闺中；五女黄玉娇，十五岁，还未成年。 “不知陶公子年方几何？可否婚配？”说到最后，黄木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桃花源居民不多，长时间一长，多数人都有血缘关系，这些年夭折、病故的孩子居多，而且多是男童。 因此，如今桃花源中女多男少，多数女孩都要嫁给同一个男子，哪怕他是村长，女儿都貌美如花，女儿依然不免不了被其他男人挑三捡四。 “虚岁二十六，还没有成亲。”陶源如实回答。 “二十有六？为何还不成婚？在桃花源，男子二十不娶，女子十八不嫁，便有可能孤独终老。”黄木很是吃惊。 他以为陶源也就二十出头而已，却没想到这么大了。 陶源解释道：“这个岁数在我们那没有结婚很正常，我们三岁上学，从六岁开始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十六岁毕业，若是学习好，还可以继续上三年学，我们称为高中，若是三年后考上大学，还可以再求学四年，二十三岁才学成毕业，毕业工作几年才能积攒一些积蓄，买房子买车，因此男子一般二十七八才考虑终身大事。” 黄木却是大喜：“如此说来，陶公子求学二十载，也是学富五车了？” “不敢，在我们那，教育普及挺高的，所有人都要接受九年教育。”陶源忙谦虚说道。 “五柳先生后人，果然谦逊。” 客套一番，黄木顿了顿，正色说道，“五柳先生开辟桃花源，乃为躲避战乱、苛捐杂税，先祖在此安居乐业，与世隔绝，如今已有一千六百余载，敢问陶公子，外面如今是否太平？” 陶源顿了顿，也正色回答：“太平盛世，百姓丰衣足食，国家空前强大，文化、科技十分发达，可下万米深海，上天登月，坐飞行器遨游天际，作车日行万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你们现在应该可以选择走出桃花源了。” 虽说他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但是出去了之后，应该不会抓起来当研究对象，国家应该会给他们一个新的身份，不过他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种事情太过震撼了。 可他更相信人心都是善良的。 只是这个桃花源，可能又会被国家开发成旅游景点了。 他觉得，桃花源更有可能会成为轰动全世界的存在。 听完陶源的话，黄木顿时默不作声，似乎在消化他所说的内容。 此时菜已经做好，黄木妻子叫躲在厨房门口偷听父亲和陶源谈话的黄玉娇去叫在外劳作的儿子回来吃饭，自己则去桌上收拾点心，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 有些尴尬的陶源站起来走到门口，想去看看情况，却见黄玉瑶端着木盆抵在腰间从河边款款走来，木盆很厚，应该不轻，加上里面满满一盆的湿衣服，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用手端着走路也不轻松。 “我来拿吧~” 陶源过意不去，忙快步走过去，从黄玉瑶手中夺过木盆，里面不仅仅有陶源的衣服，还有几件女孩子的衣裙，其中就包括黄玉娇那套湿了的裙子。 “陶公子~” 黄玉瑶很不好意思，还想拿回来，陶源已经大步走了回去，她只能提着裙子迈着步子跟在后面。 回到小院中，陶源将木盆放在地上，将那双刷干净的鞋子放在了石头院墙上，环顾四周，想找挂衣服的地方。 跟过来的黄玉瑶默默从盆中拿起一件衣服，挂在了围墙角落上的一根横木上，陶源也赶紧如法炮制，先从盆中把短裤挑出来挂在角落，全程黄玉瑶都不敢正眼看陶源，只敢用余光瞟他，只要陶源一靠近，她就脸红害羞。 两人一起，很快把衣服都挂好了。 “多谢陶公子~”黄玉瑶轻声说道。 陶源忙说道：“你帮我洗了衣服，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还有，以后不用叫我陶公子了，叫我陶源就行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中，妥妥就是一个rou丝。 他从小成了孤儿、无权无势无存款，也就是一个妥妥的社会底层，哪里受得了别人叫他公子？ 黄玉瑶却微微抿了抿红唇，含笑着默默蹲下来端着盆，看了陶源一眼，随后慢慢进了大门。 每次面对黄玉瑶，陶源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黄玉瑶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特气质，单纯、文静，只有在古籍描述中才有的闺秀气质。 此时黄玉娇也在村前的小路上，一名背着木柴的少年跟在后面不远处，时不时还和黄玉瑶说着什么。刚刚她外面呼喊哥哥，陶源也听到了，那背着木柴的少年，应该就是她哥哥了。 在这里，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当陶源回到客厅，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菜，香气四溢。 三荤三素一汤，荤菜是鱼干炒葱花、腊rou笋干、鸡蛋炒木耳，素菜是韭菜、香椿芽和春笋，还有一个南瓜汤。 黄木热情招呼陶源坐下，拿了一个打磨光滑的包浆了的石碗，拉开酒坛子到了一碗米酒给陶源喝，乳白色的酒带着糯米的醇香，香味扑鼻而来，哪怕陶源不喜欢喝酒，都觉得好喝。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一身紧身装的黄玉郎走了进来，他刚刚扔下柴火在院中，身上头发上还沾着细小树枝。他样貌清秀，眉宇间和两个meimei有几分相似，却有几分憨厚。 他看到陶源的衣服后，认出了是他过年父母给他做的新衣裳，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 “玉郎，快过来见过陶公子！”黄木立马招呼儿子过来。 “陶公子好！” 黄玉郎走过来，憨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似乎还有点腼腆。 “你好！”陶源忙起身，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陶源，或者哥哥也行。” “嗯！”黄玉郎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摸着头似乎有些局促。 母亲摆放筷子，催道：“快去洗手，洗净手过来吃饭。” 四方桌，四条边，黄木和妻子坐一起，陶源一人坐一条长凳，黄玉瑶和黄玉娇坐在他对面，黄玉郎坐在父母对面。 黄木歉意说道：“都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陶公子莫怪～” 陶源忙说道：“已经很好了，菜非常丰盛！” 黄木又客气一番，请陶源先动筷子。陶源本想继续客套，可见大家都等着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拿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口中。 他开吃，其他人也终于都动筷子了。 他们一家人吃饭很有教养，食不言，嚼东西不出声，夹菜永远都是夹面向自己那一面，如果伸手夹不到菜便作罢，也不会站起来夹。 这让陶源有些吃惊，在这种封闭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好的家教。想到之前黄木说自己父亲是桃花源第一人教书先生，又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家教是来自长辈。 不过这也让陶源很不好意思，好吃的鱼和rou都摆放在他这边，对面的黄玉娇看的眼睛都直了，料想他们平时应该很难吃到大鱼大rou。 黄玉瑶倒是没有在意鱼和rou，很文静地吃着菜，因为坐在陶源对面，抬眼便能看到陶源，为了不尴尬，她的视线总不会与陶源相对，哪怕不小心对视了，也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黄玉郎没什么心思，他手长，够的着桌上所有的菜，袖子也是紧实的，夹菜很方便，不像两个穿裙子的meimei，每次夹菜还要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宽大的袖口。 见此，陶源将桌上的荤菜往桌中间挪了挪，把对面的素菜端了过来，然后假装不好意思地讪笑道：“这道香椿芽我很喜欢吃，所以想拿过来方便自己夹，见笑了！” 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觉得他无理，反而觉得他很心善，会照顾人，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黄木妻子笑道：“陶公子喜欢吃，是奴家的福气！不必客气。” 他们俩夫妻一个自称鄙人，一个自称奴家，又坚持叫陶源公子，让陶源有种莫名的心虚。 一番客套，六人继续吃饭。 黄玉娇也终于可以夹到心心念的腊rou了，他朝陶源笑了笑，开心地夹了一块腊rou放进小嘴里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