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好运只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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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清凉，天上淡淡的星光被遮掩在薄薄的乌云之后，闪烁着微弱的光，那不是太圆的月亮也被蒙上了一角阴影，但依旧有大块银色铺盖到镇上。 此时正值月黑风高，只有枯黄干瘦的一个个无家无业游民还晃荡在小巷街角，他们并无多少生气的脸上堆满了麻木，可眼底深处依旧保留着一丝对明日的期盼。 死亡早已临近，没死只因精神中还保留着那点概率几乎为零的期盼，那种名叫‘希望’却又很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昨天白天发生了剧烈爆炸的那一处小巷内，星光月光照射不到的漆黑角落。 狭小的间隙中堆积着大量建筑残骸，一片又一片灰白余烬不知道是墙灰还是别的什么，一个男孩正无神地蹲在地上望着前方，那一地灰烬。 不知道怎么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尸？ 或许可以，不过…… 是哪一堆灰烬？ 又该送去哪里？ 爆炸现场没有被处理，甚至都没有被破坏丝毫痕迹，然而这并不足以让男孩分辨出，人族的骨灰和兽人有何区别。 那种威力的爆炸下竟然没有把灰烬炸得漫天乱飞，可真是值得庆幸，只要他们的余烬没有混杂，男孩花费些功夫还是能找出两位兽人的骨灰遗留的。 只是，想着连那十六个家伙的骨灰也要一同被自己小心收起，男孩心中就一阵恶心。 可为了那位狼人和猫儿少女，他还是忍了…… 不久之后，漆黑小巷内除了建筑残骸，满地灰烬无论是不是墙灰都被男孩小心翼翼，尽量分堆后一点点装进了十八个陶罐中，随即放入空间戒角落小心存放起来。 “呼~呼~” 寒冷的夜风吹入小巷，衣着单薄的男孩脸色苍白，只能继续蹲在地上抱成一团以求保住自身少许的热量。 他和那些无家无业的游民其实没什么不同，稍微有所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很顽强，顽强得有时候连街边污水和老鼠蟑螂都吃得下嘴、喝得下肚。 能活到这个年龄，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狼人和猫儿少女，是他一年前遇到的，是这么多年来唯二稳定给他食物、住所、温暖、感情和‘人性’的陌生者，哪怕他们是人族口中野蛮原始毫无礼仪的兽人。 但男孩可不会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这一年的生活，和之前十四年的存活相比起来究竟如何。而最重要的是，狼人和猫儿少女让他重新找回了‘自我’，明白了世间还是有那么点丝丝‘真情’和温暖，还有活着的意义。 可现在，一切都粉碎了，宛如梦境般极度脆弱，微微一触就化作噩梦泡影，绝望的黑暗在缓缓袭来。 寒风催促着他的生机，死亡着急完成任务，一部尘世悲剧仿佛将在此地完结…… 然而在最后一线生死的时刻，男孩猛地抬起头看向右手那枚空间戒，好似找到了新的目标。 …… 旅店内，黑泽已经睡醒，天也快亮了。 老实说没有阿法兰的大嗓门催命，稍微有点睡眠不足，他想要完全适应估计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行。 “没来？” 轻轻嘟哝一句。 情况有点出乎意料，那个‘死人’竟然没有趁着月黑风高摸到这里来报仇，黑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呢。 至于黑泽为什么会认为，那个男孩有能力摸到这家高档旅馆的三楼来报仇，这还得从他能够无伤躲过火球的爆炸开始说起。 能够躲过自己突兀之下瞬爆的火球术还没有受伤的人，岂会没有能力摸到毫无防守力量楼层又不高的一间房内？ 黑泽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他有一点细节忽略了，能够躲过爆炸并不代表同样能打，跑得快并不意味着武力值高。 不然男孩当时也不会被打得只剩一口气，那两个兽人的结局也不会如此凄惨了。 何况那个男孩，也绝不是头脑容易发热的类型…… 黑泽这次的失误点就在于，他把某些超凡者想得太厉害太全面，并不是所有超凡者都有那个底蕴去全面发展。 拥有一技之长比什么都学可又什么都不精的超凡者普遍许多，什么都学又什么都精的那都是天才级人物。 然而天才终究只是极少数，超级天才更是少之又少。 不能以自身作为世间超凡者的参照标准，黑泽的阅历还是不太够，他那半年之行很少有接触过超凡者，就算有所接触他也是立刻转头一个人跑掉…… 目前这种失误还是可以理解的，黑泽也意识到了自己更多的不足，需要慢慢注意一点点改进。 只要每天都有进步，那就是好的一天！ 天渐明亮，此地不宜过多久留，他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哪怕一会儿。 男孩没来报仇不要紧，反正也只是路上的一点小插曲，无关紧要。 旅馆楼下，黑泽花费十银结了一晚的住宿费，直接向东离开。 十银币一晚的价位不算太高，当然对于这种小镇来说已经是实打实的高价，要不这里是蔚海城西门的最后一处站点，恐怕都不会有这种配置的旅馆存在。 小镇的治安和环境问题，那可不在贵族们的关注范围内，像这种小镇基本上不可能有贵族生活，如果有那整个环境绝对会大变样。 别看堂堂超级大城蔚海城的西门驿站这幅模样，事实却是萨瑞斯的贵族们对自身居住环境的苛刻要求，跟黑泽都有的一比…… 小镇之外，黑泽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容貌没再变，衣物换了一身全新的白衣白裤，一头白发也打理得非常清爽，现在这幅样子要说不是贵族估计都没人信。 气质、容貌、穿着、表情，无一不是加分项，一身新衣物花了差不多两金币，是镇上最贵的礼服之一，当作常装穿在黑泽身上并无不妥。 虽然洛月华和亚丝菲娜没有教授他任何贵族礼仪，但在仪态方面可丝毫没有保留。 而且要说这世上还有比星辰脉系更符合贵族姿态的存在，估计也只有精灵族的某位人脉可以勉强一试了，或者神灵亲自下场实施降维打击。 天已经亮全，蔚海城最后的二十公里很短，又很长。 慢慢走在路上，黑泽心中又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他对这种感觉不会陌生甚至还很深刻，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都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是被懒惰信徒卡隆降维打击，第二次是在沙漠中被空白亲自降维打击，这次应该也差不多是不可抗力吧…… 所以说，黑泽最讨厌的不是那些已知的什么绝境、死境，而是这种压根就无法预防无法对抗无法躲避的必死之局。 根本没法玩儿啊！ “这玩儿个球！！！” 懒得多费事，黑泽干脆就在路边找个大石头疙瘩一屁股坐下等死，只是可怜新买了不到一小时的纯白礼服，白色不耐脏下辈子或许可以考虑偏爱黑色。 不是所有死亡危机都有人救自己，更不是任何时刻都有人会提供帮助。 黑泽从一出生就知道，侥幸永远都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心理，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 何况兰陵界没有人们期待中的那种，幸运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