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凤
这就是所谓的五凤了。 她们身穿杏黄色纱衣,配五彩绫缎,发髻盘旋如云霞,飘然落下,竟真如同天宫仙子。 五人联袂环围成圆,如散蕊牡丹,中心漂浮一本袖珍书籍,兀自翻动,喷薄文字。 张晏心中了然,原来是五人共悟一书,一人为主,四人为辅,五人一体,威力大增,只是可怜其余四人,并不能掌握主动权,同样具有不错的修行资质,却做了别人的解书婢。 五凤点字如掐花,五个一境竟然能散发出二境巅峰甚至触摸三境的气象。 孟渔洋表情古怪,指尖跳跃几个文字,似乎在犹豫。 张晏重新展开折扇,故作平静,既然长得还可以,就是死,张晏也要保住这一身风流俊美气质,带着偶像包袱入坟。 看到孟渔洋那番表情,他先是“咦”了一声,然后瞬间醒悟,兴奋起来,阴阳怪气道,“孟兄好福缘,既然有故交旧情,今天就不与几位jiejie为难,我们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叙旧。” 动作丝毫没有沾泥带水,与张宁使了个眼色扭头便退。 刘仙在腹中免费提醒,商红鲤那边遇到了麻烦,再有,这五个女人气象甚大,张晏貌似打不过,只好让老孟自求多福喽。 有那胖子在,五个娘们,扳不倒他。 能否累倒,另说。 张晏没走出两步去。 半丁老鬼又控制那副骨架重新组成盾甲瞬间竖在公子背后,挡去一道凌厉的红绫攻击,五凤上下纷飞组阵换形,那袖珍小书上章句叠出,飘然如练,又化作龙蛇,直追而来。 心意微动,骨块覆甲于指端,变换成掌刀,再与刘仙借一个“利”字闪烁其上,张晏下定决心,单足点地,身形后仰,倒着跃起半丈,身体于空中倒卷正处于那条绞杀而来的文字白练之上寸许,张晏出刀,截断半尺文字,砰然落地。 文修如果御风而行,需要到第四境御章。 张晏以自己那近乎没有的武道基础,施展这一个后空翻已然达到身体极限,然而,那其中一个女子竟然以纤足踏字,飞舞而来,她面目冷俊,杀意凌然,快如炸雷,每踩过一个字,速度就陡然一升,而那被踩过的字就立刻黯淡无光,像是被踩死了。 这五个艳美女子貌似还组成了某种阵法,所以才能以一境之身,发挥出如此骇人实力。 如若这每次叠加的速度,到最后撞在张晏身上,估计那女子是不会香消玉损的,而张晏就算被老鬼以骨甲包覆,也势必身受重伤。 就在张晏快速思索如何应对时,在那低空跳跃快掠的女子突然改变了方向,同时速度达到高峰,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张晏身上的张宁猛然遭受一击,胸口被一把匕首贯穿,鲜血不停的涌出。 张晏如遭雷击。 来不及自责,他迅速冷静下来,半丁溃散又重聚成骨甲,贴合护在张晏头颅,与周身关节,不止有防护作用,它会以外力的形式辅助张晏关节完成弹跳,发力,击打,等动作,事半功倍。 女子再次奔至,张晏眨眼之间已经携着张宁出现在孟渔洋身后。 他声音淡然,依然自信,“把我弟带回去治伤,这五个,我就独享了。” “何其有幸,与孟兄共食一脔。” 孟渔洋点点头,最后扔出两句诗章,微微撼动那五人阵法,与小胖子抗起张宁毫不拖泥带水离开此地,真正相知的朋友,无需多言,也无需考虑江湖道义。 活着喝酒,死了收尸。 几道凌厉的攻击被张晏一一斩断。 等张宁真正被带出去,他才深呼了一口气,双足骤然发力,直奔五人中心而去,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五凤先后阻拦攻击,都被张晏外面那一层坚硬无比的骨甲挡住抗下,两两相撞,辣手摧花,女子身躯娇弱,落得血rou模糊。 任她们如何变换阵型,张晏都只认准其中一个女子攻击。 凭借鬼气特殊,他已经有所察觉,那本袖珍小书只是障眼法,那一个身材相对瘦小的玲珑女子才是这阵法的核心。 地上文字普通冰雹落下滚动,五凤只要在那文阵只上,速度力量就会获得加持,而且这五位女子,是文武兼修的主儿,难缠的鬼。 张晏再次跃起,目标还是那个女子,然而五凤阵型已经把她守护在中心,那本袖珍紫皮书被她们撕下一页来,竟然有刀兵之刃气,随字喷薄而出,一字一剑,斩杀而来。 无疑,这本书一定是被至少君子境界的正统读书人亲自解义注释过,字如有灵,金兵肃杀之味浓,斩在骨甲之上,荧荧白骨,竟然出现道道细微裂纹。 张晏被逼退数丈,撞碎半间房屋,他一个狠心,折断半丁四根指骨,借刘仙半身鬼道文力,强行使自己达到虚假的二境,终于,从腹中书上凝聚一个“炽”字,然后把它附在那四根指骨上。
一跃而起,猿猱一般挂在檐牙上,然后几个攀岩,躲过两道攻击,自阁楼顶,奋力一跃,扑向五凤。 这是她们没有想到的,一个不足二境的人,从几丈高处跃下,即使有准备,也得摔个重伤,她们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疯了。 半空中,张晏衣衫飘飘,四枚指骨比他更先一步,坠到五凤法阵头顶时,轰然炸响,暗夜忽然被照亮如白昼,骨头碎成繁星,冒着淡蓝磷火,落满了整个方圆百米。 蔚蓝成海洋,瞬间淹没了五凤所在。 这是至阴之气燃起的骨火,刘仙挥袖拭去鼻头一丝血迹,又胡乱抓一把文字,塞进嘴里,如嚼糖果,嘎嘣脆,边嚼边说,“多了不敢说,这把火如果烧不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主动现身让天道劈死!” 张晏被火气烘托,翩翩落地,看着拼尽全力驱赶火焰的五凤,张晏缓步朝着远处走去,火海有灵,主动辟路。 察觉到远处异样,张晏再次加速。 路边,商红鲤鳞甲破碎,浑身血迹,奄奄一息,她轻声细语说,春桃已被王介眉父子掳走。 看着即将消失的两个高瘦背影,张晏心念一动,身上骨甲重新组装成人形,张晏站在骨架肩头,老鬼半丁忍着撕裂之痛,奋力一跃,带着张晏跳到半空高度,两条腿骨,横劈成直线,快速旋转起来。 张晏的命令是,托着他在半空悬停三个呼吸即可。 这一夜,半条绿鸭街都能听得到,张晏朗声说,王介眉,限你十天之内上门赔罪,十天之后,我会铲平南荒丘,度你冢中鬼。 街上熟睡之人,只当又是那个不怕死的醉汉,说起那不要命的胡话来。 残骨凝剑身归鞘,张晏抱怀中人回家。 星月无波,少年心事起高澜。 海涛翻涌,独坐崖头钓巨鲸。 张晏边走边吟。 十月北风寒,十月北风寒,有炉无火炭难添,睡宿冷被窝,早起不忌恋。 真乃清涟,真乃清涟,室如悬冰灶无烟,室如悬冰灶无烟,众生冻的打牙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