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件关于骗子与土匪的事
闪着青紫光的雷电收了声。 伴着一缕阳光冲破重重的乌云，光明再次充满了人间。 将偷袭的土匪绑好，邪灵抬头瞧了一眼，心里明白，月华已经把事情完全解决了。 邪灵见不远处有几个大人向自己跑来，怀里的小男孩不安分起来，便放下男孩，看着他与那几个大人相拥在一起。 小男孩冲大人们说了点什么，那些人看看他，终是没有再敢靠近，面露迟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他们关注的对象邪灵，此时却在想别的事情。 ［那个月华挺快的嘛。］邪灵暗想，挠挠脑袋，在心里揣度，［本以为她就是个书呆子，靠家世背景混到这个位置，如今一看，她的执行能力也是有点水平的。想逃跑看起来不太可能了。这该怎么办？］ 还未等他思考清楚，却见月华悠然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一个香包大小的芥子囊被她向上抛起，又单手稳稳接住，像猫儿接绣球一样灵巧。 那小巧玲珑的芥子囊上绣有一条小青龙，用五色绳系住四角，下吊有流苏，焕发着流光异彩。 抬眼一瞧，邪灵便知，这个小东西并非凡物，而刚刚那些土匪应当都被装到这个小小的芥子囊中了。 月华一挥手，晕倒在地的那个土匪便被一股灵力激醒过来。 草地上，那个壮实的土匪咳嗽两声，翻了个身，抬头瞪着月华，又瞪向站在一傍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邪灵，愤怒中夹杂着恐惧：“你们，是什么人？！” “我乃仙修，替天行道。”月华冷冷道，但秋水般的瞳仁中却透露出几分戏谑，抖出一个破碎的小法镜，“我问过了，你就是那群土匪的小头目吧？你的人把我的法镜打碎了，准备怎么赔我？” ［呵呵，真会编。］ 邪灵眯着眼瞅着月华，心中冷笑。 ［那个法镜， 分明是我刚才施法阵时，无意中打碎的。 碰瓷， 你就继续碰瓷吧。］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都没想，那土匪头子便吼道，又阴侧侧地加上一句“而且，你们仙界不是禁止杀人吗？” “不错，我们仙界禁止杀人”月华突然不说了，眼神瞅向只想站在一傍只想一心吃瓜的邪灵。 ［喂喂，看我干什么？］邪灵心里有些不解，［等等，她刚刚说，仙界禁止杀人难道说她想让我］ 试探性地瞅向月华，用震惊的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见月华微笑点头，邪灵深吸一口凉气，回瞪了她一眼，摇摇头，用眼神疯狂示意［这事我干不了！］ 月华立即回瞪回去，从气势上把邪灵给狠狠压了回去［不干也得干！吓他一下就行。否则］ 一人一魔用眼神在电光石火间讨价还价了良久，终是邪灵败下阵来。 一直立在几米开外的他向上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走上前去，一只手却在身后给微笑着的月华比了个哪个，高高在上般伏视着土匪，嘴角上扬挂起一丝邪笑：“但我们魔界可是可以杀的哦。” “魔族？”那土匪头子呆了一下，盯着月华，“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仙人竟然勾结魔族！？” “我不认识他，只是碰巧遇到了。”月华淡然道，神情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味道，“我与他实力相似，用武力镇压不一定能将你救下。为此，刚刚在你昏迷之时，我们达成和约，只要你交出你们土匪抢来的所有财产，他便放你一马，不过” 月华一脸同情地看向土匪，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如今看来，我也是救不了你了。” 邪灵默默地看着月华，心里呵呵哒。 ［你演， 你继续演。］ “你不是仙族吗！怎能见死不救？！”土匪大喊。 “那我又为何要为了一个罪该万死的陌生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呢？”月华冷冷反驳，正气满满。 那土匪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出什么。 “聊完了？聊完了就快交钱，本本大爷的耐心是有限的。”邪灵轻笑一声，瞅瞅地上的土匪“算了，把你放丹炉里烧个三天三夜做成魂器也不错。” 其实魂器压根不是这么做的。 “我说，我说！”土匪头子吓得乱抖，慌忙叫道，“在太姥山山顶的那个洞里，洞口有一个巨大的古松，一看便能找到。” 那土匪头子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本想之后被仙君押去官府时，用财宝去贿赂衙门来换自己一命。 那县令爱财如命，想来也不会拒绝。 但这毕竟是之后的事，如今的命都保不住又谈什么以后！ 他一咬牙，只得如实交代。 “早这样不就好了。”月华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凝聚心神，用瞬移法一下子便将宝物收入储物戒指。 她向戒指吹了口仙气，那些财物便飞向各家各户，回到它们原本的主人那里。 那目瞪口呆的匪头子只听见这看似冷冰冰的少女道了一声“收！”，自己便进了芥子囊与他的兄弟团聚了。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仙君。撒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邪灵调笑着，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 “彼此彼此。你也不错。”月华反唇相讥，“那个男孩呢？” “跟他家大人走了。”邪灵懒懒道。 月华看向四周，绿黄色的野草地上没有任何血迹，想来杀害男孩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便选择相信了他。 正当他们打算去县衙，先把匪徒交给衙门以绳之以法时，一群村民赶到了。 村人们面前是一片广袤的原野，枯黄深绿相间的野草疯狂生长，足足向上窜出两三米高。 一个温润内敛的少女与一长样妖艳的少年立在其中，两人几乎要被野草所吞没。 “就是他们救了我。”小男孩指着他们。 “是的，刚刚我看到的施法的人就是那个闺女。”一老者频频点头，声音苍老。 “谢仙君救命之恩。”一少女作揖。 “无事。”月华面上波澜不惊，眼底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邪灵调了一下眉毛，心里大概对这个仙界宗主有了几分了解。 眼前的这个仙君， 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就是个十足的大好人。 而且还是闷sao类型的，含蓄又张扬。 就像此时，明明她骄傲得尾巴快翘天上去了，还硬要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的样子。 呵呵，女人。 呵呵，神仙。 不过，对付这种能一声不吭整死魔的家伙该怎么办呢？ 邪灵承认，自己提醒月华去救人的目的，确实有几分是为了试探这个月华是个怎样的人的。 毕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是什么！？”一直试图借着高高的野草丛来降低存在感的邪灵抬头看，却见一老者伸出一根手指，颤微微地指向自己。 老人的声音过于突兀，众人的目光一下从大英雄月华身上转移到邪灵那儿来了。 “长老爷爷，我早说了，那个小哥哥不是人类。”小男孩不以为然。 “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那被称为长老的老者放松了一点，仔细上上下下打量着邪灵，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他是” 月华与邪灵的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天知道人族有多么痛恨魔族！ 月华想的是［怎么办？！要是让凡人误以为这只魔是我的同伴，我就麻烦了！］ 而邪灵想的是［怎么办！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是那仙君抓来的魔，我就惨了！］ 仙与魔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莫非你是你是你是那位小仙君的灵宠？！”长老惊奇道，眼神流转到邪灵脖子上的银圈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听罢此话，如雷贯耳。 一仙一魔差点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震得当场吐血身亡！ “不是，你误会了！”邪灵慌忙摆手解释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误会什么？”一阵震惊后，月华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解释还不错，可信度高，还能很合理地解释他们目前的关系。 至于丢人嘛，丢人的是邪灵又不是她。 她轻软的声音压迫感十足，边说边伸手扯住凌霄环上的银链子。 邪灵抬头看看月华，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笑了。他承认，他怂了。 ［爱啥啥吧！］邪灵悲愤地想。 “娘，小哥哥脖子上的是什么呀？”小男孩天真无邪地拉拉他娘的石榴裙裙角。 那看邪灵看呆了的中年妇人脸颊一红，忙撇开眼神，捂住孩子的眼睛：“小孩子家家，不要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男孩满头问号：“？？？” 懂得太多的邪灵此时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只留下养在深闺尚不知人心险恶的纯洁的月华一脸坦然，理直气壮地说：“不错，它就是我的灵宠。” 灵宠，灵宠。 不就是有灵力的宠物嘛。 他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些什么表情？ 月华不懂，月华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