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夜访吸血鬼
门开了，客人与主人在这一刹那目光交汇。 “欢迎你，来自东方的朋友。你们的圣人曾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晚，是我这趟旅程中最惊喜的一刻。”看到叶凡的第一眼，这名气质十分不俗相貌极显英俊的青年就抚胸向他致意，这种礼节是中古世纪就已盛行的贵族礼仪，今时今日，如同江湖抱拳、道家稽首一样，极其罕见了。 在任何一家现代欧洲皇室都难以再见这种礼节。 这才是最正统、最绅士、最友好的贵族风范。 “朋友？”叶凡环视着这间豪华贵气的套房，露出了笑意：“什么时候，汉语已经普及到这种程度了？”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典雅，一只金质的帝王椅上方墙壁，悬挂着一幅金框古代宫廷贵族画像，上头的男人梳着大波浪卷金发，五官英俊，和眼前这名欧洲血统的青年有七八分相似。 青年微笑起来：“半个小时前。” 半个小时前，正是姜元大肆屠杀警察的时候。 “有趣。”叶凡上下打量着他，青年的身材十分匀称，剪裁得体的黑色宫廷华服从领口到袖口，都绣满复杂的金丝银线，洁白的衬衣从脖子和手腕处伸展出来，居然还留有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 他的金色头发扎在脑后，举手投足都具备古代宫廷贵族的风范，假如出现在上流社会的沙龙、舞会上，定会招惹来无数名媛小姐围绕在他身畔。 这是个颠倒众生的男子，他的风度，他的优雅，必定从小就经受过那种环境的熏陶，他的身份，一定不凡。 “请坐，叶。”青年含笑示意，抓过了桌上那瓶造型古老的红酒，拔出木塞，便有一股浓郁的陈年酿香飘满屋。 叶凡在圆桌对面的宫廷椅上坐下，静待他的下文。 “古老的东方，奇闻传说悠久流传，所幸，在我有生之年，能交上叶你这样的朋友。”他边斟着酒，边打开话题：“不必担心我的真诚，你可以叫我爱德华，或者高文。”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叶凡却一直将目光盯在那两只苍白似女人的手上，眼神深处微微泛起了异色。 “爱德华？你和英国王室有什么渊源？”叶凡看似随意的一问，却让他停下了斟酒的动作。 爱德华笑了笑，眼中却饱含沧桑，那种神情，让叶凡一瞬间仿佛捕捉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我的朋友，你没有听说过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故事吗？”爱德华又回头斟酒，两只高脚杯，各装了三分之一的鲜红液体。 “抱歉，我对欧洲的文化很少涉猎。”叶凡耸了下肩膀，接过爱德华递来的酒杯，瞥了一眼那酱红色的诱惑，轻轻嗅了嗅：“这酒有年头了吧？” “公元六世纪的产物。”爱德华波澜不惊地笑着。 眼神微变，叶凡霎时感觉酒杯都烫手了！一千四百年前的葡萄酒？他究竟是谁？ “叶，假如你没听说过圆桌骑士，那么我的故事对你来说将是完全陌生的。”爱德华坐下来举杯相邀，动作举止十分地优雅。 叶凡点头笑道：“长夜漫漫，正是听故事的时候，愿闻其详。” 爱德华深深看他一眼，微微点头，抿了口酒，随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说道：“你说的很对，星空下的夜色美不胜收，无数浪漫的诗篇歌颂它，赞美它，没有黑夜，就没有白天。当夕阳落下时，那种黑暗的寂寞，却是普通人无法体会的。” “为什么？”叶凡适时插了句嘴。 爱德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自说自话：“我还记得那个傍晚，不列颠群岛的海鸥迎着红日飞向崖壁，那是我最后一次沐浴在阳光下。其中的每一个细节，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可是那次之后，我便和阳光永别了。” 说到这里，爱德华停住了，蓝色的眼眸定定望着对面的客人，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哈哈，原来如此，这么说，阁下已经活了一千多岁？”终于可以确定，面前这位自称爱德华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吸血鬼！传说中的吸血鬼！ 从中世纪开始便流传于世，欧洲黑暗世界特有的异类！ 怪不得叶凡无法查探到他皮肤下的血液，因为吸血鬼特殊的生理结构和正常人类完全不同，依靠扩散的方式将血液集中于身体重要器官，他们的毛细血管早已萎缩，退化。 “确切地说是一千五百四十六岁。”爱德华苦笑着答道：“年龄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直到审判日到来，或者被人类杀死。” “对啊，你们与人类水火不容，你暴露身份，不怕我要你的命？”叶凡半开玩笑的询问让爱德华露出了优雅的微笑。 假如他不是一名吸血鬼，一定是最优雅的王子。 “你不会。你和我都是异类。”爱德华笑着摇头：“生命于我已是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活在千年的黑暗中，假如能够解脱，我甘愿死在你手上，我的朋友。” 叶凡晃动着酒杯反问：“没道理吧，爱德华，谁不愿永葆青春与寿命？为何你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莫说普通人怕死，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盼望能够长生不老，却追梦无门，身为一名老牌吸血鬼，爱德华这种想法让叶凡难以理解。 “这不是消极，用通俗的话说，我活够了。”爱德华小心翼翼饮着杯中酒，慢条斯理说道：“你活在阳光下，我却活在地狱里，这就是理由。一千多年来，我忍受孤独，远离人群和族类，行尸走rou一样躲藏在世界各个角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哦，是这样……”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叶凡没有品尝主人的美酒，将酒杯放于桌面，双手相扣，盯着爱德华二十岁的年轻面孔：“那么阁下约我深夜相见，只是为了抒发寂寞？” “不，我的朋友，我有求于你。”爱德华叹了口气，起身走动，站到了那幅画像前，“你看，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我，差别在哪里？” 原来这幅画是他做吸血鬼之前的样貌，差别在哪？一个人，一个鬼！叶凡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年龄、阅历、气质、财富。”最终，他装模作样如此回答，绅士风度是可以传染的。 爱德华却摇头说道：“不是。我们之间的差别，一个享誉于耀眼的传说中，一个只能躲藏在永恒的阴暗中。” 假如叶凡熟知亚瑟王和圆桌骑士的故事，定会对爱德华的落寂深有感悟。 但是现在，他仍然摸不清楚对方的用意，是敌是友都无法猜透，更不用说估测对方的实力了。 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怕是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了。 两人都有片刻的短暂沉默。 “我的朋友，神奇的东方，总会带给我惊喜，很久以前，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前辈高人。”爱德华露出憧憬的神色，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一位和你有些相似的人。他曾带给我希望，可惜，最终他失约了。” “哦？什么时候？他叫什么名字？”叶凡急忙追问。句里行间，爱德华都透出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他的故事怕是三天两夜都讲不完，他是时间的旅行者，世界历史的活化石。 “大概是神圣罗马帝国刚刚建立不久，他姓陈。”爱德华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 欧洲的历史叶凡一窍不通，看来有空要恶补一下知识了。 行走在世界，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应该了解一二，否则书到用时方恨少，让人抓耳挠腮心急如火不说，也显得自己太平庸太无知。 但是，叶凡也听出点门道了，他问道：“你在寻找什么，爱德华？” 这位隐居于黑暗世界的吸血鬼闻声回头，目光里饱含着一种无比复杂的神色，不同的种族，不同的皮肤，不同的年龄，那种哀伤、那种痛苦、那种绝望竟是如此深刻，可以跨越任何时空，任何障碍，叫任何人都能读懂。 “圣杯。”当这两个字从口中吐出时，爱德华仿佛卸下了千年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或许明白叶凡所知不多，他继续说道：“古老相传，喝下圣杯里的血能使人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永生不死。它是耶稣留给世人的三件圣器之一。” 他已经获得了永生，为何还要寻找这件传说中的圣器？莫非—— “假如找到圣杯，你打算自己喝下去还是……？” “我会与她分享。”爱德华那张苍白的脸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明白了，”叶凡笑道：“那么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爱德华也笑了，他说道：“神奇的东方，有许多神仙传说，我曾经听说嫦娥奔月、秦始皇寻求不死药的故事，我也曾亲眼所见陈抟先生的仙姿，我的朋友，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传说中的仙药，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他这一番话狠狠震撼了叶凡的心神，所有的震惊都集中在那个姓名上：陈抟！ 陈抟是谁？那是唐末宋初的一位道祖啊！他是太极图的首创者，华夏河洛龙图的第一传人和解说者，与吕洞宾等人齐名，传说其最终修成金丹大道，白日飞升，被后世道家尊为陈抟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