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1】 复杂局面
原本美好的双休日，却成了牛平一家的灾难日。 牛平沮丧的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对方的动作，又快又狠，让他根本无从招架，这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此时心头也浮现了一丝无力感。 就在刚刚，牛平这个很少上网的人，在不停的刷新着网页，在天涯论坛上，牛平这个天都市的常委副市长已经被间接地宣判了死刑！ 谁说人民群众没有用？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庞大的！人民群众造成的舆论，让他这个天都市的地头蛇都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看着网页上，自己的妻子举这个牌子兜售洋房的样子，牛平心头莫名起了一把火！ 都是这个败家娘们！要不是她惯着牛志风，牛志风怎么能这么无法无天？现在竟然还来了一出现场兜售洋房！简直就是胡闹！ 牛平知道，这照片！将会是一记重磅炸弹。 “你赶紧给我回来！立刻！马上！”牛平抓着手机，对着电话中王秋影大吼道。 旋即挂断了电话，照片已经出现，无力挽回，现在牛平只希望自己那婆娘可别做出又去汽车市场兜售汽车的举动，这要是在被人拍下来，估计一切都完了！ 现在，谭伯睿是他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牛平只能祈祷谭伯睿能帮他避免牢狱之灾了，哪怕家中万贯家财散尽，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命，牛平就心满意足了，要知道，人越老，当得官越大，就越是惜命。 王秋影急匆匆的赶回家中，她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自己竟然被人偷拍了下来，这无疑就是火上浇油的举动！ “老牛，想好该怎么办了么？”匆忙赶回家的王秋影鞋都没脱，坐在牛平的身边焦急的问道。 此刻，屋内已经烟雾缭绕，牛平眼前的烟灰缸塞满了燃尽的烟头，可见牛平的心里有多乱。 “想想想，天天什么都叫我想，你还能干嘛？叫你去处理个房子都能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牛平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冲着王秋影吼道。 王秋影被牛平突如其来的怒火给惊到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冲我吼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把事情解决了啊！好心帮你擦屁股，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这短短两天内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王秋影也压抑不住了心里的委屈，坐在真皮沙发上将鞋子猛的一甩，大声哭诉道。 儿子被抓，退房被拒，还有好事的人专门将自己的事情给弄到了网上，王秋影心中本来就惴惴不安，牛平就像点燃了一个导火索一般，彻底把王秋影给引爆了。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三招在王秋影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王秋影一边哭诉着骂着牛平，一边砸着屋里的东西。此时的王秋影哪里还有半分处级干部的姿态，完全就是一个泼妇在撒泼一般！ “啪！”牛平狠狠的甩了王秋影一个巴掌。 王秋影愣愣的捂着通红的脸蛋，旋即就像是发疯一般冲向了牛平。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敢打我！” 说着，王秋影伸出自己的指甲，在牛平脸上留下了五道划痕！ “臭婆娘！你还有完没完了！”牛平抱住撒泼的王秋影，往沙发上狠狠的一丢。好在沙发是真皮的，王秋影才没有受伤，而牛平眼神中一股凶气透露出来，常年久居上位的气势显露无疑，王秋影愣是吓得呆坐在沙发上。 “你闹！我看你能闹成什么样！”牛平抄起沙发上的外套，也不管呆坐在沙发上的王秋影，“砰”的一声狠狠的一摔家门，走了出去。 牛平在口袋里找了个口罩戴在脸上，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的将五道爪痕给遮住。 而就在这时，牛平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哪位？”牛平的语气有些不善。 “牛市长，怎么样？家里大闹天宫的味道还不错吧？”一道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恩？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牛平眼神微微一凝，冷声问道。 “牛市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昨天你还打着电话要找我，今天我把电话打给你了，你却装作不认识，真是叫我好伤心啊！”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南。 要说李南怎么知道牛平家里出事，其实不难猜测，牛平找了谭书记这件事自以为是瞒的滴水不漏，但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那个出租车司机就是王忠鑫安排的眼线，而加上今天幸福春天售楼处闹出的新闻，因此王忠鑫和李南不难猜出现在牛平的家中状况。 更何况，这一处房子是牛平自己，不是市委常委小区，而在他的房子对面，住着的正是王忠鑫的得力手下，李峰，李峰天天负责的事情就是盯住牛平，就在刚刚，李峰看到牛平脸上带着伤从家中落荒而逃，急忙向王忠鑫和李南汇报了这件事。 “你找我什么事？”牛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心中涌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是谁将他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牛市长，我只是想跟你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就算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一个好猎人的长枪！所以不要费力挣扎了，认命吧！”李南不咸不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哼！还没到最后一步，别太嚣张了！听你的声音不过二三十岁，年轻人，有句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牛平本就一肚子火气，此时压抑着怒火道。他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王忠鑫安排的，这两天的事情，肯东都跟王忠鑫有关。 “不愧是牛市长，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牛市长，现在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这些话么？”电话那头，李南把玩着手中的钢笔，戏谑的道。 “你什么意思？”牛平听到李南的这句话，惊怒异常，为官数十载，这句话的潜台词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牛市长一下，把该供出的人都供出来，或许，你还能有个宽大处理，不然，哼哼！”李南话说了一半。 牛平隔着电话，自然猜测不到电话那头的李南到底是什么意思。 牛平面色一片苍白：“说说你的条件吧！” “只要你能将你的后台招出来，我保你没事！”李南那没有感情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出来，“当然，我说的是谁，牛市长心里清楚的很。” “你考虑考虑吧，识时务者为俊杰！牛市长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李南道，“哦对了！牛市长，小心脸上的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牛平握着手机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牵着鼻子再走！ 就算是谭伯睿，这个在省里只手遮天的副书记，都帮不了他！ “或许，真的要像这个年轻人说的那样？”牛平深深垂下的头颅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 天都市，虽然是副省级是，但是周遭的农业发展的也是比较迅速的，而在天都市郊区的心里美农家乐，正是王忠鑫旗下的产业，此刻王忠鑫正捧腹大笑，笑疼了肚子，哪有半分董事长的形象。 而坐在王忠鑫对面的，正是刚刚打电话给牛平的李南！ 李南一脸苦笑的望着王忠鑫，这个电话，是王忠鑫安排的，认为这样逼一逼牛平，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自从知道牛平和谭伯睿有关系以后，李南对这个事情也要主动了一些，原本他准备将对付牛平的事情交给王忠鑫的，而他自己则主要对付亿科集团，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有些变了。 如果能够通过牛平，将谭伯睿牵扯进来，那是最好的。 “我说，有那么好笑么？” “哈哈哈！李南，你的演技十分了得啊，我看奥斯卡影帝不找你简直就是屈才了！”王忠鑫捂着笑着抽筋了的肚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 “别闹！这都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啊！”李南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从宋老爷子那里顺来的特供大熊猫香烟，撕开来，丢给王忠鑫一根。 “靠，大熊猫啊，这烟我可很少抽。”王忠鑫接过香烟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亮了，直接一伸手，将李南手中刚刚打开的整盒烟抢了过去，笑着道：“吸烟有害健康，还是我帮你处理吧。” “想要我的烟就直说，我那里还有一条，什么时候拿给你，反正我也不怎么抽烟。”李南笑着道，他一般只是在思考问题或者应酬的时候，偶然抽抽烟。 再说了，这一次，通过王忠鑫，李南知道了牛平和谭伯睿之间的关系，那谭伯睿可是当初阴谋陷害李南父亲李成汉的冤家仇人，所以李南决定通过牛平，最好是能够牵涉到谭伯睿。 王忠鑫十分高兴，道：“好啊，这才差不多，也不枉我辛辛苦苦搞那牛平。”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正色的说道：“不过我说李南，牛平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我好跟我家老头子通通话！” “怎么？王伯伯着急了？”李南微微一笑，敲了敲手中的烟灰。 “可不！既然有机会了，那就抓住！我爸的意思，这第一把火嘛，那就干脆烧旺一点好了。” “我这边，问题不大，越狠越好，最好是将谭伯睿也弄进去，当然关键还是看王伯伯怎么弄，服从王伯伯的需要。”李南笑笑道，他心中明白，虽然谭伯睿跟牛平之间肯定是有牵扯的，但是人家是副省级干部，要想弄倒他，也并不容易，所以他并不着急，他有耐心。 牛平挂了电话后，失魂落魄的坐在楼下的椅子上，哪还有半分副市长的威风！他在思考，思考自己的退路！ 想了想，牛平还是打算给谭伯睿打个电话，毕竟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谭伯睿和他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刻的牛平就像是溺水的人，溺水的人本能想要抓住任何一个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牛平也不例外，如今对牛平来说，谭伯睿就是那根稻草，而且是一根粗壮的稻草。 他想过了，如果谭伯睿不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到时候自己就只能把谭伯睿交代出来，来争取自己的宽大处理了！或许电话里那个年轻人真的能饶了自己一把！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谭伯睿是他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将谭伯睿供出来。因为就算他进去了，只要谭伯睿没事，至少可以照拂他一二。而如果他直接将谭伯睿供出来，到时候还能指望谁？ “嘟，嘟，嘟……”电话通了。 “喂……”谭伯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威严。 “谭书记，你好，是我，牛平！”牛平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哦！老牛啊……？” “谭书记！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我……我心急啊……”牛平焦急地道。 “这个，老牛啊，不要急嘛！你要知道，这件事闹得很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谭伯睿耐着心的说道。 “谭书记，可是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怕再不赶紧解决，这件事越闹越大了！我要是进去了，只怕有些人会顺藤摸瓜，把事态扩大，对您也不利啊。！”牛平点明了自己的想法。 “老牛啊，不要急！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想办法，也会尽力而为！”谭伯睿顿了顿说道，“这样吧，我先给宣传部那边打个招呼，最迟明天下午，去跟李书记吹吹风。” “好！好！那我就等着谭书记的好消息了！”牛平连声道谢。 “嗯，不能自乱阵脚啊。”说着，谭伯睿将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牛平此时却是忐忑不安，虽然谭伯睿答应了会尽力，但是毕竟现在的事态，有些失控，对方步步紧逼，又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谭伯睿也不一定能够彻底摆平此事。 他只是希望通过谭伯睿，尽量将此事的影响化小一些。 “啪！”谭伯睿将手中的电话狠狠的扣上，眼神中寒芒一闪而过，这牛平的事情，让他现在心烦意燥，牛平跟着他也有不少时间了，当然能够挽救的话，他肯定会努力。 只是现在牛平的把柄已经被人抓住，他要挽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现在他明显地感觉到，牛平已经失去了方寸，简直像是疯狗，要乱咬人了。 对此，谭伯睿对牛平也是很不爽的，要不是他，牛平也不会有现在的位置。 现在他自己搞出问题了，怪得了谁呢？ 上次他可是已经出口要挟自己的了，现在看来，要防止他狗急跳墙，只能先下手为强，这样才能够掌握主动权。 想到这里，谭伯睿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 当天晚上，天都一处小区忽然着火，一处房子里面冒出浓烈的大火。 等到消防车赶到，好不容易将火扑灭，里面的主人却是已经被烧得黑乎乎的了。 而小区物管处很快便确定了这家住户的主人，竟然是天都市市委常委副市长牛平夫妇俩。 原本他们在市委常委小区是有房子的，但是他们两个却是专门在这个高档小区买了房子，经常在这里住着。 却是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个正厅级干部，忽然被烧死了，这可是个大事情，天都市公安局第一时间就过来封锁现场，开始对事件进行调查。 而牛平夫妇两被烧死的消息，很快便在网上散发开了。 现场的一些照片，也被人传到了网上。 结合前两天网上关于牛平家里面买洋房，儿子开豪车飙车的消息，一些人感觉到这事很有些不平常了。 “听说他们睡觉没有关好煤气，才引发的大火！” “放屁，你们不知道么？网上最近关于牛平贪污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昨天下午他老婆还在幸福花园举牌子卖房，我看他们是畏罪自杀！害怕面对法律的制裁！” “死得好，不死也要被抓起来。” “这事有蹊跷啊，这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胆小得很，怎么可能直接自杀？” “会不会是另外有原因，并不是自杀？” “大有可能啊，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 网络上，关于牛平一家死亡的原因，议论纷纷。 而天都市委也高度重视此事，周一上午十点钟，市委专门召开开了紧急常委会，由公安局等部门列席会议。 在会上，公安局局长伏晓永首先汇报了现场勘查的情况，目前暂未发现什么疑点。 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钱顺至做出重要指示，一是要做好此事的对外宣传解释工作，防止社会上的不良舆论。并且他也指出前几天网络上关于牛平的种种言论和消息，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市委宣传部要协调相关方面，减小影响。二是公安局要抓紧时间对时间进行调查，搞清楚房屋失火的原因，弄清楚牛平夫妇死亡的原因。三是做好牛平夫妇善后工作，也指出牛平的儿子牛志风还在拘留所，要第一时间将他放出来处理相关事宜。 很显然，钱顺至对这几天发生在牛平身上的事情，还是比较关注的，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都已经注意到了。 当然，他作为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兼天都市市委书记，对天都市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很关注的。牛平作为天都市市委常委副市长，网络上发生有关他的不良信息，他其实是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秘书第一时间就将此事汇报给了他，并将网络上一些议论图片打印出来交给了他。 钱顺至当然也感觉到，一是这个事情，背后肯定不是一般人在弄，不然的话那些事情不会调查得那么清楚。二是牛平自身肯定是有问题的，网上那些帖子言之有物，有照片为证，有些东西是否认不了的。 他知道牛平是谭伯睿的人，因此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仅仅保持关注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举动，毕竟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他还没有搞清楚，也不知道搞牛平的人具体是谁，因此不会贸然出手。 市公安局长伏晓永正襟危坐，不过他脑子里面，却是在思考这个事情。 他当然知道，是王忠鑫和李南在弄牛平，而他们的背后，则是王永宁。 但是，伏晓永可以确信，王忠鑫和李南，不会是弄死牛平夫妇的罪魁祸首。 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牛平夫妇死亡是否死于他杀，但是凭借他的直觉，他觉得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现在的问题，是从现场寻找蛛丝马迹，其次也要梳理一下，牛平夫妇的关系网，看看他们死了，对谁有利，对谁不利，或许能够找到一点线索。”伏晓永紧皱着眉头思考着。 而此刻，李南正带着何全李超军和章曼青，在赶往江州市的路上。 按照之前的安排，这周李南要到天南四市调研，思考跨区域发展规划的事情，同时也是对铁州市的项目进行一个最终的考察。 接到王忠鑫的电话，得知牛平夫妇两竟然死于一场大火，李南十分地震惊。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很显然牛平夫妇的死亡绝对是不正常的。 “牛平这一死，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李南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毕竟这牛平肯定不会是一个清白的官员，其次他的死也不是李南动的手。 李南现在担心的是，这几天正好自己和王忠鑫在对付他，到时候公安局会不会顺藤摸瓜调查到自己和王忠鑫身上。 天都市公安局伏晓永尽管跟王忠鑫和李南关系不错，但是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肯定不能随便放过哪怕任何一条线索。 虽然李南问心无愧，但是他不喜欢这样的麻烦事，再说了他刚到省发改委上班，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可能牵涉到此事，特别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又会搞出一些幺蛾子来。 .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