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张铁激昂的演讲,逐渐被那奴隶抛在了身后。 他在牢房区外焦急而迅速地搜寻着,终于,他看见某个角落里,一个守卫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守卫大哥,守卫大哥!”那奴隶边跑边回头地冲向守卫,就像是害怕被谁发现似的。 “李淮?怎么了?”那守卫看见来人是李淮,皱起眉问。 “现在牢房里,上百号人在计划逃跑。”李淮气喘吁吁地说,“等判官大人一走,估计他们就会行动。” “你说什么?”守卫一听,马上困意全无。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淮的视线里。 李淮恐惧地向后退着,瞳孔急剧收缩。 左钝似乎是刚解完手回来,疑惑地打量着李淮。 该死!为什么左钝刚好在?李淮忐忑不安地咒骂着。 “左钝,这李淮说牢房里的人要逃跑。”守卫指着李淮对左钝说。 左钝就像被一道天雷击中了一样,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是吧?”守卫确认似的望了望李淮。 李准忌悼地看着左钝,但随即又看向另一个守卫,鼓起勇气似得点了点头。 左钝就像被打了一闷棍一样,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是假的,希望李淮没有出现,希望奴隶们的计划没被发现。 那种止不住的颤抖,如同被溺在深海里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左钝的心头。 “你只要听话,你的家人和村子里的人都不会有危险。”左钝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陈武那渗人的笑容。 “可是如果你不听话,不单单是你,你的家人也会是这个样子。”陈武指了指不远处被绑在十字木桩上,正被几只秃鹫啄食的尸体,“我一向很讲信用。” 说着,陈武笑盈盈地向左钝推出一个打开的玉盒,里面安然躺着一个充满邪气的勾玉。 “我马上去报告判官大人。”守卫的声音把左钝从回忆拉回现实。 “没有獠牙的善良,便是懦弱。”这时,慕容歌的声音就像一缕强光,透过密布的乌云照进了左钝的内心,“我承诺你,我会亲手杀死陈武。” 杀气骤然上涌,左钝猛然抽刀,那守卫的脖颈处便出现一道血痕,直直栽倒在地。 李淮张大嘴巴,刚要发出声音,寒冷的钢刀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杀死这两个人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左钝的全身,他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到他杀人的行径后,他把两具尸体拖进了一个更隐蔽的角落里。 “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粉碎统治!”牢房中的张铁还在进行激昂的演讲,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加入逃脱的计划,但还是有一大批人冷漠地看着。 就在此时,左钝出现在牢房门口,手里还拎着些什么。 霎时之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左钝。 左钝缓缓踱步到张铁身边,一扬手,两颗人头竟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奴隶们更害怕了,下意识向后退去。 “一个叛徒,一个守卫。”左钝缓缓开口,“背叛同为奴隶的你们,残暴奴役你们,他们仅仅需要付出名为道德的代价,而你们付出的是生命。” 左钝扫视一眼面前沉默的奴隶们,缓缓摘下了面具。 奴隶们看见那烧伤的半边脸,暗自惊叹。 “在我十七岁时,陈武带人侵入我的村庄,这半边脸就是那个时候被烧伤的。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是奴隶吧?呵呵,其实也正常,因为知道我曾经身份的奴隶,都被熬死了。我今天还活着,不是因为我有多强,运气有多好,只是因为我对陈武来说有利用价值,我可以不用以奴隶的身份活着。”左钝看向冷漠的人群,“我进来这里,四年了。换句话说吧,在这里没有奴隶能活过四年。” 那些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讶与恐惧。 “我当时被胁迫,陈武拿我威胁我的家人,又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左钝扫视人群,人群逐渐变得愤怒,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感同身受的仇恨,“我一直被锁着,锁到不需要判官囚禁我,我都会自己囚禁自己。” “但是,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同伴慕容歌,是个修士。”左钝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他今天便是去,诛杀陈武。” 奴隶们再也按捺不住,有的振臂高呼,有的暗自欣喜,还有的一脸震惊。 “今日,我不再是一名守卫。我和你们一样,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过一会儿,陈武会离开这里,那时,我便要把这密闭的奴隶场撕开一个大洞!“说着,左钝举起自已的右手,“有谁愿意加入我?” 奴隶们沸腾了,原先沉默的、冷漠的人,也纷纷发出怒吼,就像要把整个奴隶场掀翻过来一样。 “各位!”片刻后,左钝放下右手,奴隶们马上安静下来,“我先回到原位,消除那陈武的戒心。等他一走我们马上行动!” 就在牢房区策划完这惊天动地的计划没多久后,陈武众人缓缓走出了药园。 已然回到工作岗位的左钝见到陈武后,微微欠身。 “嗯?”本来已经经过左钝身边的陈武忽然回头,看向左钝,“只有你一个人守着?” “回大人,刘毅解手去了。”左钝拱手低头,回复陈武。 “哦…”陈武看了看左钝,旋即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手下开口了,“所有人把这里看死了,等我回来犒赏大家!
“是!”守卫们发出整齐划一的回应。 “请吧?徐老?”吩咐完手下,陈武笑着看向徐惊岚。 慕容歌看向左钝,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慕容歌心里一怔,左钝的眼神中,原先的悲伤与踌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仇恨与绝对的坚定,就在他震惊之时他注意到左钝竟在向他微微颔首。 慕容歌微张嘴巴,一股欣慰与振奋涌上他的心头。他也向着左钝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左钝,跟在徐惊岚身后,向着大门走去。 刚踏出大门,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扑面而来。 两年了,两年来,慕容歌第一次踏出这奴隶场的大门。微风轻拂过他的面庞,似乎是在帮他清除这两年来积攒的污秽。 大门外,依然有着严密的防守。 陈武的居所紧挨着奴隶场,可以设想,几十个守卫,加上一个锻体巅峰修士的防守,究竟有多么难以突破。 那么,若是慕容歌带领一众奴隶,对抗陈武以及其手下部众,能赢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守卫比奴隶强,修士对凡人来说强大太多,陈武能杀太多的奴隶,而慕容歌杀不了多少守卫,到最后,陈武和守卫杀光了奴隶,只剩下慕容歌一个人对抗陈武和剩下的守卫。 但如果奴隶们反抗守卫,修士对战修士,结果就不一样了。何况慕容歌还有战斗符的帮助。 陈武带两人向着领地外走去,一个守卫都没带。陈武不会相信任何人,他绝不会轻易将宝库的位置告诉手下。 这路上本来是偷袭的最好时机,但陈武一路上一直处在一个走着走着就转过头来向二人介绍沿途风景的状态,徐惊岚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 “我们到了。”陈武讲了一路,终于在一座破庙前停下了。 破庙的门敞开着,陈武对着破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向徐惊岚。 徐惊岚看了看陈武,缓缓步入破庙,一尊气派的石质大佛闯入他的眼帘。 破庙内布满了蜘蛛网,看着很久没人来过了。 但是和残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破庙里的供桌,一尘不染,连桌子上的供品都是新鲜的水果。 似乎有人非常虔诚地供奉庙里的这尊石质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