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换
心理学上有种很奇特的效应，叫做“墨菲定律”。 简单描述就是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 当听见迷雾中远远传来那种熟悉的兽吼声时，叶倾寒就明白自己的侥幸心理终究只是空想。 “陈哥......”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眼前的同伴，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陈冲转过身，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就听到了几个异常沉重的字眼：“那东西又追来了。” 那东西？ 陈冲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神情变得极为凝重，当即调转身位走到了后方。 “陈哥......它的目标是我，要不你先走吧。”叶倾寒经过一番艰难的心里挣扎，觉得还是不要拖累别人的好，“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分头走，或许......” “说什么傻话。”陈冲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身为万里长城的一员，可以坦然战死，却不能抛弃自己的职责，怯懦的独自逃走。此心此志，生死不移。” 可是这样做多半只能白白枉死，多赔上一条人命......叶倾寒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枯瘦老者已然追至，那佝偻嶙峋的丑陋身姿悍然闯进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面对如此强敌，陈冲毫无畏怯，主动迎了上去，身上散发出不屈的冲天战意，原本虚浮低迷的气息节节攀升，甚至达到了他全盛时期都难以企及的境地，堪称有生以来最强状态。 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任何意义。 纵然抱着必死的觉悟，超水平发挥展现出了强大无匹的战力，也不足以抹平那道巨大的鸿沟。 鱼跃龙门的天堑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突破？ 仅仅几个照面，最多十招不到，枯瘦老者的森然利爪就贯穿了陈冲的身躯，大量的失血和生命力的逸散很快令后者昏迷了过去，然后仿佛用完的抹布一样被随意丢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紧接着叶倾寒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剧烈的疼痛让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快速模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沌迷茫之中，整个人仿佛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水中，慢慢沉坠下去，静候死亡的降临。 弥留之际，冥冥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么快就遭遇了生死危机吗，还真是出人意料。” 谁在说话......无边的黑暗中，叶倾寒的思绪变得异常凝滞缓慢，好不容易才形成完整的念头。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而是语带蛊惑地问道：“交换吗？” 交换什么？ “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听上去真诱人，我需要付出什么？ “已经有人支付过代价了。” 也就是说我什么都不用付出？ “或许会有一点点后遗症。” 呵，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交换的话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的也是，我没得选，那就交换吧。 “交易达成，祝你好梦。” 至此，叶倾寒的意识彻底归于沉寂。 同一时间，他在外界的身躯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碎，化为无数虚幻的赤红光芒飘散，于数十米之外重新组合排列，再度恢复成俊朗飘逸修长挺拔的卓绝青年形象。 那张深邃如海的眸子缓缓睁开，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流露出些许讶色。 发现猎物莫名逃脱的枯瘦老者咆哮着扑了上来，森然利爪当头劈下。 叶倾寒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它身上，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淡淡的厌恶之色，随手向前一拂。 浓郁的红光在空中炸开，化为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焰巨手，一把攥住枯瘦老者牢牢抓住。 这个佝偻嶙峋的丑陋怪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皮肤变得血一般赤红，灼热的气息从其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化为燃烧的火焰摇曳不定，黑色的烟气蒸腾而起，直冲云霄。 “还没死？”叶倾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盯着对方看了几眼，仿佛明白了什么，摇头道：“原来是南疆大地失传已久的返魂蛊，难怪。人死了还不忘寻仇，也是够狠的。” 说着，他伸出右手，凌空遥遥一握。 空中的赤红光掌随即作出了同样的动作。在不可阻挡的沛然巨力之下，枯瘦老者毫无悬念地炸开了，身躯燃烧殆尽，化为一片片焦黑的灰烬坠落在地，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即便如此，这个真名为“返魂蛊”的怪物仍未彻底死去。 短暂的沉寂之后，地面上的黑色灰烬发出了低低的嗡鸣声，一只只细小的飞虫张开双翼腾空而起，一阵令人目不暇接的盘旋起舞之后又重新组合成了佝偻嶙峋的枯瘦老者。 叶倾寒见状仍旧不以为意，喃喃自语道：“物质攻击效果不大啊，那就灵魂灭杀吧。” 话音未落，他眼中寒芒乍现，一层无形的涟漪急速扩散出去。 由无数飞虫组成的枯瘦老者顿时如遭雷击，形体一阵模糊，手臂胡乱地挥舞了几下，身躯开始大块大块地溃散粉碎，须臾之间就炸成了漫天灰烬，纷纷扬扬地洒落于地。 在其凋零陨灭之后，空中显现出一只体型约莫有常人大小的蛊虫虚影，扬起头颅发出了几声尖锐的鸣叫，然后脑袋一歪，半透明的形体支离破碎，化为阵阵青烟随风散去。 轻描淡写地灭杀了这只放眼南疆大地诸多异种之中难缠程度也堪称前列的蛊虫，叶倾寒脸上却殊无喜色，反而透着几分不知所措地为难，踌躇地看着不远处重伤垂死的陈冲。 半晌后，他微微叹气道：“罢了，就当还你之前的人情。” 说着，举手向天不知从何处牵引来一团氤氲之气，指尖轻点将其打入地下。 周围的气温骤降，深蓝色的冰霜将陈冲整个人覆盖在了其中，而后继续扩张蔓延，最终凝聚成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形玉石模样，表面上镌刻的数十个复杂雕纹一阵闪烁之后，整块晶石竟然连带着被冰封的陈冲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变成了无法用视觉观测的隐身状态。 做完这一切，叶倾寒看了看周围那些不断翻滚的雾气，轻语道：“连许进不许出的单向结界都弄出来了，看来这小小的上元集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呢。罢了，时间还够，这事一并处理了吧。” 语声未落，人影早已消散在原地，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