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反击开始
赵俊的宅子位于崇文门里街，泡子河旁。 作为东厂番子，赵俊向来深居简出，邻居们因畏惧其东厂内宫的差使，平日里也少有交情，算是门庭冷清。 但是今天确实不同，一大早赵宅门口便聚集了大量的邻居，还有几个顺天府的差役在现场维护秩序。 “听说刚升了锦衣卫千户的赵俊昨晚暴死” “谁知道呢？今天一大早，昨晚其带回来的娼妓就衣不蔽体的从宅子里跑了出来，大喊大叫的，引来邻里围观，才发现其已经于昨夜爆亡。” “损耗太过，以至于中卒？” “堂堂锦衣卫千户，死于女人肚皮上？” 百姓们的议论声，自然也落在锦衣百户丘通的耳中，但是家传渊源，仵作验尸手段绝顶的丘通望着赵俊已经被抬出来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赵俊是被人下毒，亡于心力衰竭。 赵俊爆亡，那名可怜的娼妓，自然成为了第一嫌疑人，已经被锦衣卫押走了。 这事情本来是顺天府管，但是因为死者是锦衣卫千户，所有丘通带人过来的时候，顺天府的差人就只能做些维护秩序，跑腿送信的事情了。 “大人，已经全部搜查过了，出了那名娼妓的胭脂水粉，赵大人家中并无任何外人的痕迹.没有什么疑点。”手下将手中的记录本奉上，交给丘通。 “毫无疑点吗？”丘通扫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将本子扔在一边。 “额” 手下刚要回话，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让开，让开！” 众人扭头看去，另外一队锦衣卫也出现在赵俊门口。 “丘通，出事了！”来者和丘通为同门好友，此刻一脸的惊慌。 “何事？”望着好友的表情，这位见惯了诡谲异事的百户官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和赵俊一同去往江西办案的几个人，昨夜全死了半夜爆亡，无声无息，尽早才被家人发现” “全死了？”丘通袖中的粗短五指骤然一紧——这可不妙啊！ 此刻，乾清宫内。 孙承宗正在给天启皇帝经筵授课。 “司马温公曾言，太宗以武拨乱，以仁胜残，其才略优于汉高而规模不及也；恭俭不若孝文而功烈过之矣。迹其性本强悍，勇不顾亲，而能畏义而好贤，屈己以从谏，刻厉矫揉，力于为善，此所以致贞观之治也。” 孙承宗今日讲唐书，顺带着对司马文正的《资治通鉴》进行些许摘借，以便皇帝理解。 “那孙先生以为，昔年唐太宗皇帝以武定乱，和以仁胜残，哪一个才是治国之根本？” 坐在御座上，朱由校一脸肃然。 “二者取其一，贞观皆不成，武乃定江山，仁以治天下，缺一不可，”孙承宗接着道：“由此观之，我朝目前平定辽东，天下社稷安定，乃应以忠孝仁义为本，不可再动刀兵，以免伤及社稷，累及百姓！” “以仁义忠孝治天下，不可再动刀兵？”品着孙承宗的话外之音，朱由校的脸色并不太好。 咚咚咚！！！ 殿外有小黄门的脚步声，听着声音很急，但是在殿外被人拦住了。 不多时，魏千岁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外，猫着腰，显然有话要说。 “有事？”朱由校明知故问。 咳咳。 孙承宗咳嗽了两声，立于一旁，不再说话。 “陛下，是顺天府传来的消息，”魏忠贤迈步进了殿内，待站定之后才开口道：“今早，京城死了几个人。” “嗯？”朱由校相信，若是死了几个寻常百姓，魏忠贤不会特意跑来告诉自己的。 “锦衣卫掌刑千户赵俊，百户官边扬先，另有七个锦衣校尉，一共九人，皆于昨夜爆亡。”魏忠贤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殿内几人耳中，却如同洪钟大吕，让人心神巨震。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作为皇帝，朱由校不想如此发作，但是语气已经阴冷至极：“可有任何线索？” “目前查到的，还未有线索”魏忠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帝，开口道：“都是爆亡。” “嘿，”数息之间，朱由校已经冷静下来，唇齿间只露出一个字。 一旁的孙承宗抿着嘴，花白的眉毛一抖一抖的，显然也已经惊骇至极：很明显，王琦已经动手了。 唉！ 年近古稀的孙承宗终究是想不通：已经位极人臣的齐国公，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和皇帝作对呢？ 放了兵权，做一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皇帝难道还能杀了你不成？ 孙承宗站在那里，是走了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之后，朱由校终于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师：“孙先生，你方才教朕的道理，朕都懂了，你先下去吧。” “陛下，臣有一言，”孙承宗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一劝皇帝的，万事不可冲动。 “若说什么忠孝仁义，朕已经厌烦了，”朱由校显然不想继续经筵了。 “臣的意思，若以忠孝仁义论，当世之中未有完人，还需审慎而行，不可为一时之气而毁江山社稷啊！！” 朱由校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孙承宗，数息之后，这位帝师也自知此事复杂，默叹一声，躬身退下。 不多时，大殿只剩下魏忠贤和朱由校。 “去告诉田尔耕，十天之内将京城里齐国公的探子，眼线全部挖出来！朕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朱由校说话时候，已经是怒火以极。 “陛下，明面上，齐国公在京城还有很多的产业，光是商行就有七八家，是不是？”魏忠贤开口问道。 “这种事，不能在明面上做！”朱由校摇了摇头：“暗地里行动，表面上，朕还要将皇妹嫁于齐国公呢！” “奴才明白了！” “王体乾已经到诸城了？”朱由校算了算日期，开口问道。 “十天前传信抵达济南府，如今日期算算，应该是到了诸城县，”魏忠贤点了点头：“应当已经和齐国公见面了。” 好似知道皇帝的担心，魏忠贤补充道：“皇家嫁女，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何况只是婚期提前，齐国公当没有理由拒绝！” 也不能拒绝！ 紧紧攥起自己的拳头，朱由校想起自己的皇妹，突然升起一丝愧疚，但是数息之后有突然放开：为了大明的江山稳固，牺牲一个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