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生死扑朔
也许是酒醉的真性情吧，中信没有端起酒杯，而是模仿着来人的声音问道：“你谁呀？” 哈哈~ 有人在夸张地笑着。 中信晃了晃脑袋，有些纳闷儿：不能够呀，貌似声音并不大，也没有任何幽默元素，尤其环境还是如此的嘈杂。 旁边的人小声介绍道：“她是招待所总服务台的小赵。” 在中信固执地认知里，酒局上看似礼貌的敬酒，或许不是关系熟络的表现，相反，恰当的无视才是真正的体贴关心。 “哦，是小赵啊，你来凑什么热闹呀，咱们可是老铁呀，去，帮我换杯浓茶。” 这一次，连顾主任也大笑了起来，众人更是哄笑起来，看向中信的目光中带着别样的意味儿，酒局算是达到了一个新高潮。 小赵嫣红着小脸，愣在了当场，茫然地看向了顾主任。 “你就去帮他换杯茶吧，照顾好他也是你的工作。”顾主任拍了拍小赵。 小赵转身走了，酒局继续，敬酒的人继续，中信却不再多言，碰杯后都会喝上一口，直到最后的不省人事…… ----------------------- 混沌中，四周一片静寂，中信缓缓睁开双眸，他正身处一条隧道内，空间倒也宽敞，且无灯自明，亮度柔和，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此刻，他正坐在一团云朵之上，他想要站起探寻，却被无形的桎梏束缚了；他竭力挣脱，却无济于事；他大声呼喊，却无人应答；他放弃了，安静了下来…… 云朵开始向前漂移，过了好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次短暂的黑暗，接着又是漫长的明亮…… 他无声地枯坐着，不知饥饿，不知困倦，不知年月，在历经多次的明暗变换后，终于，枯燥不再，眼前的空气一阵涟漪，凭空出现了一方大幕，随着他的前进而后退着，大幕渐渐显出了画面，豁然倒放着他的过往： 田冰穿着罩衣在做菜，他从背后抱住，见证美味诞生…… 田冰拿起小工具蘸了一点儿紫泥，点在了他的鼻尖上…… 田冰跑回踮脚亲了他，却撞了牙齿，含羞快步跑开了…… 吴市的那个凌晨，他躺在站前广场，蜷缩着像个大虾…… 端午那天，心霞穿着红妆拎着提篮，留下那阙钗头凤…… 父母面前，他撕碎了宣墨情心，含泪将它葬在了白鹭…… 考前，那一趟终身不悔的夜行，那一次永生不忘的拥抱…… 老街的顾家小院，家人们聚在一起吃饭、看书、论战…… 幽暗莫名的水里，他浮浮沉沉，惊恐莫名，寒冷莫名…… 画面突然抖动起来，模糊中，一幢大宅出现了，门前有参天杏子树，门两侧蹲着一对儿石狮，门上方正中有匾额，隶书着两字：顾宅…… 似曾相识的感觉牵动着他的神魂，他惊喜且固执地认为，这里便是父亲魂牵梦萦的顾家，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想要踏进那顾家的大门，可无形的桎梏牢牢拴住了他。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誓要挣脱那无形的枷锁，却终是无济于事，心念加持之下，他的身体泛起一层黄色的光芒，人也渐渐模糊起来…… 砰~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束缚之力蓦然消失了，大幕也随之破掉了，眼前的顾家消散了…… “啊~混蛋，是谁在坏我！” 他狂喊着，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抬起脚重重地踏向地面…… 轰隆~ 隧道剧烈地摇晃起来，很快便恢复了静寂，永昼的空间，永远的空白…… 他颓废地跌坐下来，如影随行的云团宛如一件贴心的灵器，及时接住了他，并以符合人体工学的方式包裹住他，让他在极致舒适中渐渐平复下来。 一人一云缓缓漂移着，那无尽的远方，似乎有力量在牵引着他们…… 无尽的岁月流逝，他没有在无尽的孤寂中变得狂躁暴戾，却在无尽的静谧中变得越发随意淡然。 随遇而安并非被动的认命，还可以主动寻求不一样的安逸，尤其是无意之中发现了那团云朵的妙处之后，他把它当成了唯一的伙伴，并为它取名叫小白。 此刻，他就很安逸，那云朵化为了一张贵妃椅，他慵懒地躺在上面，眼眸开合之间，创造着自己的昼夜交替。 “小白，麻烦帮我捶捶腿吧。”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那云朵隆起两方凸起，像极了戴了无指手套的小手，一上一下地敲击着…… 他又开始唠叨了： “这么久了，我也想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只是这一次的梦太久了，不过，梦终归会醒，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了，若一直有你相伴该多好呀……”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活在梦里呀，现实有我在意的人，还有顾家，如果不能实现我的大愿，我在梦里也不得真正的安逸……” “其实，就这样一直在梦里也挺好的，有你陪着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一直徜徉下去，也不错啊……” “为什么这梦一直不醒呢？我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是唤不醒我自己，这到底是哪儿呀？这样还要飘多久啊？小白，你能告诉我吗？” 小白只是更加卖力地捶着腿，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他知道自己贪得无厌了：他只要心念一动，小白便会立即满足于他，俨然一位贴心的超级保姆，可漫漫孤旅，语言功能似乎都要失去了，他只有不停地说着所思所想，就是为了赶走寂寞的无奈而已。 忽然，身后有惊喜的喊叫传来。 “老大，老大，我可找到你了。” 不待中信回头，一道青色的身影闪现到了眼前，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欣喜万分，他孤独得太久太久了，可算逮到可以对话的人了。 “小青，真的是你，我不会是做梦吧？” 小青哭丧着脸，说道：“老大，不是做梦。” 中信嬉笑道：“切，你可别逗了，只要有你那肯定是梦。” 想着长庚星君说过的话，还有紫尊的法旨，小青怎能开心得起来呢？ “老大呀，这次真的不是做梦，你把我也作死了。” “哈哈，你是猴子派来的逗兵吗？装，继续装。” “老大，我真不是装，你恐怕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