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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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罗夫喝着浓茶端坐在总指挥室里翻看着德国人的档案资料:当中包括德国近几年来的军事发展和科技文献,紧随其后的文件就是苏德战争的一个详细记录……其中屠杀犹太人和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令谢罗夫较为感兴趣。当他还坐在白俄罗斯的办公室里兴致勃勃的看着地图准备调遣第一方面军作战时,他得到秘密情报说希特勒在攻下乌克兰时向自己的部队贯彻了“焦土政策”,结果没过多久,乌克兰多地就遭到德军的强抢掠夺。 谢罗夫只是没想到德国会把这个军事战略融入到苏德战争当中。“焦土政策”这一军事战略最早在欧洲出现是1812年拿破仑进攻莫斯科时得到俄军的沿用,就因为这一奇招,拿破仑60万大军被俄军烧的只剩10万,这一战略战术也成为拿破仑全面战争的转折点。 谢罗夫当然不会这样做。他虽然是个顽固的人,但他对于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具有的独断性、全面性,动用法西斯手段并不符合谢罗夫的理念。他立下的汗马功劳绝不逊色于苏联任何一个高官,他一手策划驱逐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的居民并绑架挟持德国导弹科学家,他铲除了苏联领导人所不喜欢的几百万人,他还是诸多莫斯科公审的导演,在莫斯科大部分人的心里,他是苏联的英雄,换句话说,他也是一个以唱黑脸牺牲自己名声的军事鬼才。 谢罗夫放下手头的档案,又吸了一口浓烟随即吐出。他对几天前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关于维肯尔身体的事,至今还没人能够解释清楚。 军医的病历报告上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几行字,说的恰当一点只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病历表,想知道维肯尔身体里的一切,除了门格尔那家伙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其他人是绝不知情的。毕竟,门格尔是唯一一个经历过维肯尔血腥一面的人。在加上前几天的那件事,谢罗夫更加相信门格尔的故事了,那个孩子,虽然他像魔鬼一般危险,但也充满了无限的价值。 谢罗夫看着覆有冰霜的观察窗外,铁青色的金属框架成为港口的主角,蓝绿色的海面还是那般静谧,溶洞里反射着那耀眼的翠绿,外面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平和。这里没有战争,所以也没有硝烟。谢罗夫也在遐想,如果这里没有这些钢铁之躯和充满火药味的武器,那么这一切该是多美妙。或许正当世界某个角落发生战争时,在这里只允许有温暖与和平,外面蔓延着战争的硝烟与炮火,血染红了白色的大地,翠绿的嫩草被烧焦得失去鲜活,人们高声呼喊着“不要战争”,可谁又逃得过战争的洗礼与冲击呢!对于那些活在和平国家的人来说,残酷的现实里无时不刻都在发生战争,只是人们还没醒悟罢了。 铁青色框架下的那些娇小身躯,他们手握杀人兵器正遥遥无期的看着眼前这片蓝绿色的海面,他们也想要和平,因为他们都有家人和爱人,但正因为有家人和爱人,他们又不得不为之战斗。 在那些军人看来,死亡也仅仅是个过程而已。 可谁都想获得安逸与和平,谁不是呢? 其实谢罗夫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他心底其实更愿意将这座基地改变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童话小城。这里将充满和平与安宁,充满鲜活与欢笑,这里的小草与鲜花会是最美的,这里的留声机里每天都会放一些老人们喜欢的歌剧,比如佩里的《达芙妮》、科萨科夫的《雪姑娘》和孩子们喜欢一些乐曲,这里将没有战争没有武器,只有一群懂得享受和收获劳动的人们。 如果可以,谢罗夫非常愿意那样做。 谢罗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本来温馨慈祥的双眼慢慢地收紧,他的眼圈因为这几天的事显得很重,稍微收缩一下眼皮就能发现几条皱纹,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老了,很多事情已经是处于力不从心的阶段,但心里依旧还是那么的奋进。也许是从参军时就开始有了这种心里。 他从卡德尼科夫农业学院毕业,1925年进入列宁格勒军校学习,随后加入苏共,还在骑兵部队服役过一段时间,紧接着又在伏龙芝军校毕业,毕业没多久后就直接进入了内务委员会。他的军旅生涯称得上是传奇,没过多久,战争就来了,他替代了要被枪决的乌斯片斯基,随后他认识了赫鲁晓夫,两人即是战友与同事,又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在谢罗夫的军旅生涯里,一个贝利亚,一个赫鲁晓夫,一个朱可夫,这三个人,都成为了改变他人生的三个关键人物。总而言之,他的一生都在为国家做奉献,他的一生也充满了艺术性和机遇,他的一生也充满了战争。但就是因为战争,才铸就了今天的“公审导演”谢罗夫。 “少将同志。”约翰在他身后站了许久。 “来了,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谢罗夫看着约翰那只架着几块木板裹着绷带的右手说。 “还好,按照这样的恢复速度,隔两天也该痊愈了,只是握不住枪令我觉得没安全感。”约翰傻笑着,在谢罗夫面前他还是像个孩子。 “辛苦你了,等这一切结束了,批准你休个小长假。对了,清剿活动进行的怎么样?” “差不多结束了,Y-1层和港口的德国人都已经替换成我们的人,Y-2层的都是德国的电力工人和掌握核电原理的科学家,没什么战斗力,再说我们也需要电力工人。阿尔法小队人数不够,我调遣了船上一部分待命的士兵作补充,总之现在整个港口都已经属于我们了。但令人头疼的是,Y-3层的那群德国士兵。” “怎么?” “那个小队队长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虽然他现在没有充足的理由来挑起麻烦,但那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现在不能在继续出面了,免得被拆穿。” “没有铲除掉的可能么?” “那家伙很聪明,他成天只和他的士兵打交道,而且这几天他的小队在Y-3层的巡逻也频繁了很多,他们也从不跟Y-2层以上的德国人联系,我试着引诱他到Y-1层,但他说如果没有来自德国领土的命令他是不会离开半步的。他还故意威胁说:‘如果这里遭遇不测,他会把Y-3和Y-2层炸平。’那混蛋似乎想带着那些科学家为国捐躯,我猜这个独立小队应该是属于德国本土的直属管辖机构,想把这颗刺拔掉需要费点劲啊。” 听约翰这么一说谢罗夫就来劲了,越是硬刺,谢罗夫就越喜欢去碰。 “也好,我去会会这位看不懂形式的队长,顺道看看门格尔的研究进展如何。” “需要安排保镖么少将同志?” “不用了,那样反倒会打草惊蛇。我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谢罗夫一边扣好军装的扣子一边说,“既然他都说要炸平那里,那么我估计Y-3层的某些关键位置应该都埋藏着炸药,我们目前的局势有点被动呢。” 约翰看着老谋深算的少将同志脸色大变,声线也压得很低。跟随了谢罗夫这么多年的约翰知道,当谢罗夫眉心锁紧目光如刀时,那么没多久,一场杀戮和战争就会像一头嗜血的怪物一样猛然袭来。 Y-3的实验室里,门格尔正紧张的为第十七次病毒注射做试验,前十五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要么就是病毒造成宿主失去心智发狂,要么就是病毒直接将宿主带向死亡。门格尔的临床试验本来已经成功了,但就在他将“极地使徒”与自己发现的病毒合成之后在进行临床试验时他才发现,“极地使徒”的核酸分子同他发现的病毒核酸分子不是一种类别,但令人感到恐慌的是两种病毒却意外的融合了,他将混合的病毒注射到宿主身上进行观察,结果便是种种失败,其原因还没找到。像这种亿万分之一的巧合居然发生在一个物种蛋白质和病毒核酸分子上,这就好比人类生育一样,想要一对双胞胎也需要这种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就连精通人类学和生物学的门格尔也不敢假设这种可能,因为人类跟病毒的核酸分子完全不在一个生物层次上。 门格尔放下手中的针管,他摘下医用手套背靠在墙壁上。这颗针管内的血液是他刚从宿主身上提取出来的,针管内的血液里容纳着拥有百万个个体的病毒复制体,红色血液已经很淡了,被病毒吞噬的红细胞已经被腐烂成黑色。从针管表面上看也能看得到,红色的血液里带着有杂质的黑色物体,那是死去的血红蛋白和血红蛋白当中的血红素分子。 门格尔揉捏着太阳xue细细思考,在cao作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错误的地方。 泛白的实验室内除了安静的尸体和门格尔在也没有其他动静,装满乙醇的医用方盘内,手术刀上的血液正以rou眼看不到的速度被乙醇分解殆尽。 医用方盘里的乙醇倒像一盆清水,清水里的手术刀刀面,倒影着门格尔郁闷疲惫的身躯。 冥冥之中,门格尔突然振作起来,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用更多的活人来充当试验品。 “门格尔博士。” 实验室外传来了谢罗夫的声音,门格尔窃窃自喜的走向门边,他打算把他这个大胆的想法告诉谢罗夫。 “少将同事!这几天别来无恙啊!”门格尔打开门。 “拖博士的福,算是睡了几天安稳觉了。你的工作进展如何?”谢罗夫扫视了一下实验室。 “遇到点小困难,正想找你商量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是整个研究的突破口!”门格尔认真的说。 “说来听听。” “不不不,你先看完这个我再说也不迟,”门格尔回身一个箭步冲到堆放着医用器材的手术架那儿顺手拿起一本很薄的记录表递到谢罗夫手里,“这是这几天的试验记录报告,先看一下。” 谢罗夫微微皱眉:“什么东西还非得搞得这么神秘?” 谢罗夫二话没说就开始看了起来,一分钟的功夫,谢罗夫便翻看完了所有记录。他看这些记录时的样子显而易见更多的是马虎,没有一点认真的情绪在里面。 “看出什么端倪了么?”门格尔问。 “都是死人。”谢罗夫草率的说。 “还有呢?” “你是在考察我的生物成绩么伙计?”谢罗夫哭笑不得,“我记得我的生物成绩并不理想,简单一点的应该能看懂,不过这个……” 门格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首先,我的试验品都是死人这是第一点。给宿主注射的病毒是混合的,这是关键的第二点!” “怎么?” “先画几张图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门格尔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很快就在一张白纸上画了起来。 他首先画了一个涂了虚线的圆形,随后又画了一个带刺程线条状的物体,他在圆形上加了一个凹进去的小半圆:“圆形这个就是血小板,旁边这个线条状的就是我发现的病毒,”门格尔又以线条状的病毒为起点画了一条笔直的箭头指向凹进去的半圆,“病毒以这个点侵入血小板,随后血小板会发生惊人的变异,”门格尔又拿起笔在圆形外勾勒出波澜起伏的三角形线条包围着整个圆,“当病毒入侵血细胞时,白细胞、红细胞和血小板就会产生变异从而向外扩张,病毒会阻断提供氧气输出的红细胞造成宿主呼吸困难,并侵蚀拥有免疫功能的白细胞从而造成宿主生理反应下降并引起宿主的狂躁和不安这两种症状。白细胞一旦与病毒同归于尽,那么宿主的免疫系统和自我修复功能便会丢失,患者的皮肤组织会开始腐烂,因为人体的修复组织和修复免疫系统需要维护身体的运作,那么就需要靠进食来提供能量,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被感染的人会像疯狗一样的咬人了,因为它们需要食物来达到身体平衡。等病毒入侵到宿主全身,特别是染色体一旦被全部入侵,如果宿主的DNA被改写,那么宿主的身体构造就会出现可怕的变异。” “如果这一平衡失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门格尔摇了摇头,“说实在话,这个融合病毒很危险,它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它加速了另外一个病毒的突变率。” “你的意思就好比你的病毒研发的产物就是疯狗,而这个融合病毒研发出来的东西……是比疯狗还可怕的东西?”谢罗夫的形容略带讽刺。 门格尔没有说话,严肃的表情伴随着手里那支沉重的笔正表达着一切。他继续用笔在纸上勾勒形状不一的线条,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画出了一个人形,但很明显的这个人形里掺杂着恶魔的艺术。门格尔画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白纸上画的这个人的整个身体都不对称,他的双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粗壮有力的双臂也不分左右的隆起奇怪的瘤子,嘴唇已经被长短不一的牙齿刺穿暴露在外。更特别的是,这个人形肖像那双本该死气沉沉的双眼竟被门格尔用一支笔就点出了狰狞的气息! “这不就是怪物么?”谢罗夫看得入神。 门格尔将白纸捏作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还心怀鬼胎地笑着:“少将同志,这可不是我靠想象力就能画出来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谢罗夫睁大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 “猜对了!我也不瞒你,成功变异的几名宿主关在另一个地方了。毕竟科学是需要发掘才能作出改变的,跟我来。”门格尔双手入兜,摆出一副全世界的秘密他都了如指掌的样子领着谢罗夫走出实验室。 两人花了几分钟来到位于左长廊通道的“恶人圈”。这里的环境明显不能跟右长廊通道相比,“恶人圈”里散发着那些犯人身上汗臭味、尿臭味和空气里的革兰氏阴性细菌的恶臭味。这种令人闻而不忘的味道可以让人联想到屠宰场里面宰杀牲畜的场景。这条通道的墙壁上布满青褐色斑点和因为拖拽而被拉长的血掌印,用于吸水的墙壁海绵也被细菌滋生成紫黑色,墙顶上的排污管道也因维修不周而溅落着含有臭味的水滴。沿着通道设计的监狱门上标有统一的序号牌,有的序号牌上已经被腐蚀地不堪入目,监狱门的铁窗栏上还印有深浅不一的血斑附着在铁锈之上,覆盖着灰尘的地面上只要行人轻轻跺脚便能将那些充满细菌和真菌的灰尘激荡在空气当中,只要稍不注意就可能感染某种疾病,可想而知,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犯人们会有多痛苦和难受,他们会被这些rou眼看不到的东西折磨到死。就连死了,也不会得到同情和怜悯,死了,他们也只能静默着成为这片极海当中的陪葬品。 “恶人圈”里的一切,就是这么令人匪夷所思。 走在“恶人圈”里的谢罗夫眼里像是冒火一样,他沉默的气愤中还带着一丝厌恶:“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垃圾场里。”谢罗夫用手捂着鼻子和嘴。 “难道要给你配个防毒面具么?我刚来的时候也很反感,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比起努力的成果来,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门格尔笑着说。 “我是该庆幸么?门格尔博士居然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相信等你看到这些还算成功的样品时,你会比我更开心的!”门格尔指了指走廊尽头那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道:“到了。” 两人在门外停下脚步,门格尔抖了抖身子,面容从高兴转为安宁,他看着眼前的这道铁门,发青的铁门上镶嵌着厚厚的瀑布式铁块,这些铁块是被融化了之后才灌上去的,门格尔听其他科学家说这里以前是用来关押那些“极端犯人”的。瀑布式铁块的形状看起来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诸多铁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类似人脸的样子,更为吸引人的是,这个由铁块合成的人脸上居然凝固出一张哀嚎样式的嘴,这张嘴,仿佛是在向世人陈述这道门内的故事。 这不就是那小子说的“天合之作”吗?如果把这道门比作是恶魔之门,那么这道门里面的东西,关押的也该是恶魔。谢罗夫心说。 “这间废弃的囚房我也是偶然才看到的,于是我叫卫兵把这里清理出来了,据说这里之前是用来关押最凶狠的犯人,现在我把它用作关押那些试验品。” “打开吧!”谢罗夫目不斜视,目光中藏有些许好奇和惶恐,他紧盯着这扇充满神秘色彩的门。 门格尔看着认真的谢罗夫愣了一会儿,随后定神转身轻笑道:“深呼吸一口!马上,你就能看到上帝创造的神物了。” 谢罗夫冰蓝的瞳孔中那股狮子般的威严与庄重在此时烟消云散,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样子好像信徒迎接神明。 门格尔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因为腐朽而发出的金属摩擦声,这扇“恶魔之门”渐渐地被打开了。门缝的另一边,传来了亡灵般的嘶喊,而嘶喊里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带着温暖和臭味的长廊通道内,两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怎么这么黑?”谢罗夫的语气里有些催促。他挪动着脚步,那恐怖的嘶喊声在他耳中回响着。 “别乱动,小心出事,做好心里准备,就把这当做是我们友谊并进的礼物吧。”门格尔的笑声在黑暗中更加显得诡异。 门格尔说完在黑暗中摸索着吊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庞大的房间内,数十盏白炽灯同时亮起,房间内的所有角落都被灯光照亮,巨大的牢笼坐拥于房间中央,崭新的铁栏上沾满了鲜红的血,白色反光的地砖上倒影着那些怪物的狰狞,它们扭曲的身体被发亮的地砖反射得更加可怖。 这些“神物”举止暴躁,坚固的铁栏好似要被它们疯狂地举止给摇断,它们张大的嘴里流淌着猩红的血液,极度缩小的瞳孔窥探着世界,鼻子像蛇信子那般微微颤动着,那张无限贪婪的嘴仿佛一旦咬住东西就死活不放。它们像魔鬼一般咆哮着,那双血腥的手拼命地朝谢罗夫和门格尔凑去。 谢罗夫被吓得直往后退贴到墙壁上。即使他听从门格尔的意见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从他在门缝听到这些嘶喊时,他的内心防线就已经垮了。 “看起来这惊喜有点大呢!连少将同志都难以接受。”门格尔嘲笑着谢罗夫的举动。 谢罗夫靠在墙上,睁大的双瞳里流露着对这些“神物”的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这……就是丧……尸?” “应该说是最早的初代品种,也是最早的失败试验品。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其实它们本来就是用刚死的人当作实验容器的。”门格尔从兜里掏出医用手套有条不紊的戴上,他走向角落的铁箱子用手拿出一块很大的rou,那块rou上还流淌着鲜血,像是刚从屠宰场里面拿出来的一样。门格尔举着那块rou走向牢笼,那些“恶魔”就像吸毒患者一般看到那块rou如同看到毒品一般立刻就被吸引住了。门格尔挥舞着手中的那块rou,那块rou促使它们的行为更加疯狂,嘶喊更加猛烈。 门格尔将rou凑到它们的嘴前却不让它们抓到,像是猎人放下美食诱捕猎物上钩那般。猛一瞬间,门格尔将rou扔进牢笼的另一边,它们发狂的冲向那块rou迅速抓住就撕咬起来,那块rou连带着脂肪和喷出来的血液被撕扯的不堪入目,它们瓜分完后便什么都不在乎的疯狂地咀嚼起来。 “丧尸出于身体需要会选择进食,进食会驱使着这些疯狂的家伙们进行疯狂地肆虐,不管是它们闻到的还是看到的,只要被它们抓住,它们就会进行疯狂地撕咬,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这还只是几个能适应病毒的宿主样本,如果是活体适应样本,侵略性应该会比死人更猛烈。反过来说,如果宿主适应不了合成的病毒,就会被腐蚀,能适应合成病毒的宿主也只有依靠进食来达到身体机能的平衡,但这一平衡一旦失去了它们还是会变成那样。”门格尔指了指眼前这群丧尸,“而且这是注射了融合病毒的宿主,它们的举动比我在海地遇到的要疯狂几倍!”谢罗夫被眼前这一幕完全惊呆了,他终于相信,门格尔所说的“神物”创造出来的东西,此刻正活灵活现地在谢罗夫面前展示着它们所拥有的杀戮性和侵略性,它们……竟是如此的可怖! 白色的瓷砖被碎rou和这些“恶魔”拉出一犁又一犁的血痕。很快,白色与血红交织构成了一幅极有张力的水彩画,然而这幅水彩画里,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美,它更称得上是来自地狱的艺术品。 “如果用活人来培养病毒的话,那么不确定的因素就会有很多了,成功的几率也会很小,所以我的想法正是我们现在需要探索和寻找的。” 谢罗夫手贴着额头定了定惊慌失措地神情,尽管闭上双眼,但那种似野兽般撕扯rou块和咀嚼的声音听起来不由得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谢罗夫眉间紧锁,惶恐与不安在幽蓝的瞳孔当中渐渐褪去,他狮子般的威严击退那些哀嚎和撕扯声。谢罗夫转身看着沾沾自喜的门格尔,目光坚定。 “怎么?”门格尔有些奇怪地问。 “你的下一步将如何打算?我全力支持,看到这些东西,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用活人进行试验,而且要很多的活人!这个病毒需要改善,众多的牺牲品能帮助我们提早的完成工作,尽管手段残忍。” “现在就开始吧,需要什么协助?”谢罗夫此时的语气犹如子弹,一语击破。 “下令将‘恶人圈’里的犯人全部集中起来,挑出身体最强壮的、精神有问题的这两种人,给我调动一个拥有三十人的医学团队和五十人的后勤组。给我两周的时间,必定能找出我们想要的东西!”门格尔也认真了起来。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安排。” 一周后,雅利安基地,Y-1层医务室。 约翰坐在长椅上看着已经昏睡了快两周的维肯尔,约翰脸上不免多了些担心。回想到当时那十万火急的场景他不得不这么做。还记得那天,谢罗夫已经被维肯尔的异能托举到半空中,约翰趟在地上,右手的疼痛感开始变小,但脱臼的右手已经无法在对处于暴走状态的维肯尔进行攻击了。就在约翰以为他们要一命呜呼时,谢罗夫大喊着亚德格的名字,维肯尔一听到弟弟的名字就愣在原地双手捂着头狂怒的嘶吼着,约翰强忍着右手的疼痛赶紧抓住机会飞扑到沙发前从沙发底捡起手枪对准了维肯尔的后脑勺砸去,维肯尔昏厥过去,约翰将枪口对准了维肯尔的后脑勺,如果没有谢罗夫的命令,他差点就结束了这个孩子的生命。 别说谢罗夫跟门格尔,约翰也很在意维肯尔的身体情况、和他那恐怖的能力以及那双失去意识后的红色双瞳,他那双冰蓝色的双瞳在那时就像被血充斥着一般,猩红里仿佛酝酿着足以消灭世界的威慑力。那种场景,约翰这辈子都会记得。 维肯尔从昏睡中醒来,头顶上的阵阵剧痛令他焦躁不安,他只记得自己在那个漆黑的房间里看着约翰和谢罗夫翻阅那些设计图的事,然后一觉醒来便躺在了整洁干净的病床上了。 “你醒了。”约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微笑着说。 “叔叔,我怎么了?”维肯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亚麻色的头发遮挡住了他后脑勺上的伤口,一块异物粘在他的后脑勺,是纱布。 “抱歉了维肯尔,是我干的,你的脑袋……”约翰有些难以启齿,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袭击了我们,关键时候我用枪柄砸了你的后脑勺。” “袭击……你们?” “说来话长,你不记得最好,养好伤,你弟弟还等着你去找他呢!”约翰的波兰语说得很流利。 维肯尔讶异着,但一想到弟弟亚德格他就在也无法安稳的躺在床上了,他光着脚跳下床想要跑出去找弟弟,约翰下意识地拦住了他,毕竟他的伤还未痊愈。 “求求你让开,我要去找我弟弟,求求你了!约翰叔叔。” 约翰无法抵挡维肯尔那双充满了忧伤和可悲的眼神,维肯尔的忧伤像是天生的,温和里融合着意想不到的暴怒,暴怒里蕴藏着连上帝都无法抵御的悲伤。他痛心疾首的看着维肯尔那副让人怜惜的神情,尽管是来自于内心的同情,但没办法,军令如山,现在维肯尔被莫斯科视为一级红色监视对象,命令是由莫斯科发出的,谢罗夫少将是整个行动的策划人,约翰则是执行人。 “抱歉了,维肯尔……”约翰非常难过的看着眼前这个令他额蹙心痛的少年,随即轻描淡写的一笑,“维肯尔,去那边帮叔叔拿那个东西。”约翰指了指维肯尔身后餐桌上的水杯说。 维肯尔回过头看到了水杯,他撇着嘴冲着约翰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维肯尔天真地转过身子朝餐桌走去,约翰的身影被身后的光线拉的很长,他的影子像是巨大的黑幕直接覆盖了维肯尔的整个身体。约翰咬了咬牙,攥紧的拳头在此时发出阵阵爆响的骨骼声,他在犹豫,他不想在第二次伤害这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做第二次伤害他的事。 约翰快速走近接近餐桌的维肯尔,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更长,他的影子此时就像面目狰狞的死神一般,正悄然接近毫无防备的维肯尔。 Y-3层大厅,由150名苏联红军和50名德国士兵组成的队伍举着枪排成一个三角形队列将“恶人圈”里的犯人集中在队列中央,那些精神失常的犯人发疯的想要冲出去,结果好几个这样的犯人因此举被苏联红军当场击毙,其他犯人见此景在也不敢大声喧哗和动弹。这里的战犯当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苏联人,而他们此时,却被自己国家的同胞举着枪朝自己人开枪,这样的杀戮,令人感到心寒。 谢罗夫背着手站得很远,他的颈部爆起了难得一见的青筋,右嘴边上的咬肌时不时地动弹着,军帽的帽沿遮挡住了他那双平时看起来本就冷血的双眸。 谢罗夫收了收眼皮,目光死死的戳向正在指挥行动的门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