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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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喜气洋洋热闹了数月的徐家逐渐归于平静,先是二老爷徐庆堂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的获封英国公,俸禄二千二百石;亲家公张玉被封为了荣国公,徐家女婿沐皙被封为了广宁伯,俸禄一千石。 就连沐毅李秋等同辈兄弟们无不封赏了世袭官职,倒是徐灏和张辅一对难兄难弟因父亲健在,什么爵位都没捞到,当然他俩都升为了中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其中徐灏还获封上柱国,太子太傅,骠骑将军,朝会时还是得站在老爹之下。 徐红叶和徐绿竹于九月先后出嫁,等来年春暖花开之际,红叶将随着沐毅前往福建,沐皙要出任水师提督,沐毅则要带着妻子去山东威海担任水师都指挥,他俩会着手准备远洋探险,只因徐灏太过重视海洋了。 原本准备让老四徐淞前往大连经营家族产业,可是袁氏舍不得繁华京城,为此苦苦哀求,徐灏考虑到身边总得有人帮衬,是以徐淞继续留在神机营做了指挥使。 这一日老太君带着一副眼镜看着历书,桌上放着一个小锦匣儿,地上只站着月兰一人。 萧氏打外头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萧雨诗徐翠柳等人,老太君放下月历,对着萧雨诗笑道:“你耳上戴的那环儿,看来虽然精细好看,到底不起眼,亦且不似个大家儿小姐戴的东西。” 说完指着桌上的木匣道:“此乃老身小时素常戴的一对珠坠儿,快取下来换上。吉祥的东西,好增你的寿数。” 萧氏含笑伸手打开那小匣子,取出一对绿松石盖的珠坠儿来,戴在了雨诗的耳朵上。 萧雨诗不解其意。盈盈道了个万福,月兰、翠柳等女孩只顾这着悄悄捂着嘴笑。 中午萧氏从千寿堂出来,去了meimei萧姨妈屋里,闻讯而来的三太太刘氏问道:“老太太为何给诗丫头挂坠儿?” 萧氏顿时苦笑一声,萧姨妈和刘氏见此光景。已解了八分意思,刘氏叹道:“灏儿真是的,凝雪都应允了纳妾,竟死咬着不松口。” 萧姨妈说道:“他是个有主意的,这上头咱们谁也别乱开口,灏儿素来疼爱表妹。断不会亏待了雨诗。” 忽然有丫鬟匆匆走来,回道:“大小姐来了。” 萧氏欣喜之余,忍不住埋怨道:“这孩子都怀胎十月了,就不能好生在家安胎?咱们快赶紧过去,哎呦!好不容易把小姑奶奶嫁了出去,这大姑奶奶整日里也不省心。” 萧姨妈和刘氏彼此无声一笑。陪着她去了千寿堂。 此时天长日暖,但见淡云笼空,暖风习习,张钗蹦蹦跳跳的来到绛雪轩外的小书房,院子里寂然无声。 张钗笑嘻嘻的掀起门帘子,见反扣着槅扇门,知某人不在里面。她时常来徐家就和自家似的。不客气的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洒扫的清清静静,幽静无比。 其实彼徐家指的是北平徐府,而现在则是金陵徐家,也就是昔日李善长的府邸,现在赐给徐灏可谓是实至名归了。 张钗进京之后头一次来书房,当下好奇的东瞧西望,信步走到东侧纱橱内,只见炕上铺着绿绒褥子,靠东壁放的花梨木条桌上。正中放着碧玉高炉,南边绿松石镂瓶,北边是红玛瑙盒儿,壁上悬挂着一副山水图。 西边放着藏书的紫檀木长橱,除了古籍外摆着古皿茶具之类。张钗随手拿起一两件看,都是真正汝窑细瓷的,况其托盘都是海棠、梅花式样的各色玻璃做的,精美异常。 见晴日天气,橱上落了些细尘,遂摘下自己的丝巾慢慢掸着,见了一个插花的大角瓶北边放个紫檀木方匣,自语道:“不该放在这里。” 张钗上前双手捧起来,转身送到窗前的小几上放了,笑道:“这才好了,灏哥哥看了,可知我替了他尽心。 伸手推开窗户,闻着花圃中随风送来的扑鼻异香,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她正值多愁善感的妙龄,一时感极生悲,从开心瞬间转为了闷闷不乐。 忽闻窗外长裙窸窣,屐声笈笈,一个人悄悄进来了。张钗猜想必是徐灏归来,忙起身立候。 原来是麝月听闻这边有动静过来查看,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呢!” 张钗拍手笑道:“好个看屋子的人,贼来偷了东西去还不知道呢。” 麝月大有深意的嬉笑道:“这园子里除了少爷就没别的贼了。” “这话怎么说?”张钗听得似懂非懂,好奇问道。 “哎呀,姑娘还未出阁,当我没说。”麝月忙改口,转而说道:“看样子大小姐也来家了,少爷回来一定会赶过去相见,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 张钗奇道:“灏哥哥不是赋闲在家嘛?怎么整天到晚的不在家,害的我白跑一趟。” 麝月说道:“哪里真能无所事事,即使不参与大小朝会,不去都督府,可圣上每日都派中官来请,往往进宫一整天,要不就是几位姑爷轮番请他吃酒,很晚才归家,倒是比起从前在京城时忙了十倍不止呢。” 张钗点点头,拉着麝月一起坐在了沙上,“来时听闻青霜姑娘也要进京了,久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下好了,就是不知三嫂子要不要我过来小住几日。” 刚说到这里,听外边又有人来,遂忙住了口,只见晴雯掀帘子进来笑道:“好啊,你倒在背地里数起我家夫人的短儿来了,今日被我捉住了,拿什么来求我?” 张钗笑道:“三嫂子有孕在身,就算依了我来,恐怕老祖宗太太们也不会应允,都嫌我太闹了,先前去了绛雪轩不得见。嫂子人在哪里?” 晴雯叹道:“还不是去探望疯了的三姑娘,遣我来取盛药的匣子。”说毕,径直走入西间,拿着一个描金靛蓝色的木盒走出去了,又回身到窗外叫道:“麝月你好生看着屋子。别只顾着玩,点个灯给姑娘倒杯茶,现在这些小丫头一个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张钗说道:“你等我一等,我也走了。” 当下二人一起出来,晴雯去给领回家来受到刺激的徐翠云送药。张钗进了绛雪轩,芷烟在外间屋看着小丫头们点灯。 芷烟向张钗问好,张钗笑吟吟的回应,进了里屋,只见香萱香菱姐妹俩正在下棋玩耍,芷云歪在一边观战。 沐凝雪半躺在床上。张钗对着精神奕奕的朱巧巧说道:“恭喜嫂子封了东海长公主。” 朱巧巧笑道:“这东海二字一听就知是圣上故意取笑来着,当不得真,刚要去辞别大姐,不日我就将动身前往辽东,往后怕是每年年关时才会回京。” 不想这一句话,正中了张钗思念其老母亲的心,七月也就是洪熙皇帝继位的那一天。张玉原配夫人在北平府病逝,加上生平第一遭由北方迁到南方,倍感想念家乡,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朱巧巧忙起身说道:“哎呦呦,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沐凝雪也忙柔声道:“过来这边坐,是不是想家了?” “嗯。”张钗可怜巴巴的直点头。 朱巧巧搂着她说道:“要不你随我一起去辽东?就是走海路有些危险,绕远去北京一路上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辛苦。” 此时芷云端过来一盘子饭菜,叫香萱放了桌。说道:“鸽子汤熬的糯米粥,煮的烂烂的,夫人好歹吃一碗,也好克化。” 沐凝雪苦笑道:“这成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真真是没了胃口。” 张钗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状说道:“嫂子有孕在身,饭后躺着不好,或是出去走动走动,或拿一本书看着散散困也好。”
沐凝雪越苦笑,说道:“你还提书呢,我只为了书更加的不自在,古人道‘穷则精于诗,闷则嗜于书’,谁知翠云念叨悔不该自幼念什么唐诗汉文,以诗书为深闺之友,视笔墨如骨rou之亲,终有何益!想她在宫里举目无亲备受凄清,每日里只能靠着诗词解忧,入了诗魔反倒添上了病魔,深悔当初不该入宫。” 朱巧巧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当初都劝她不要进宫,她不听怨得了谁?还有翠柳也是,眼见红叶绿竹都嫁了人,芊芊也订了亲,动辄叹息身子骨每况愈下,说什么看我这病,原是文章害了我,我害了我的青春,什么女孩儿家也无须金马玉车之贵,又无高山流水之知音,从今不可向我提起诗书的事。简直胡言乱语,还不是看不破红尘?那就干脆别带修行,放眼如今满京城的王孙公子,谁不想高攀咱家呢?还愁嫁不个如意郎君?” 沐凝雪后怕的道:“早年我和翠柳一样的性情,有段时间也想着一辈子不嫁人了,只愿陪伴诗书文章过一生,幸亏遇到了灏儿。” 一席话犹未了,只听小丫头叫一声:“两位大小姐来了。” 只见挺着大肚子的徐青莲和徐妙锦结伴缓缓而来,徐青莲望着弟妹气色不错,心中欢喜,合掌道:“阿弥陀佛!家里送来了上好鹿茸和灵芝,寻思着给你送来。” 与此同时,徐灏在外宅皱眉听着兄弟徐海说事,原来三房庶出meimei绿哥早在靖难之役之前就嫁给了德州府一普通秀才家,那秀才名叫刘茂。 徐增福在德州府做官时,刘氏娘家有个堂侄刘智前去投靠,时常和绿哥见面,相处很是亲密,原本刘氏有意成全他们俩,亲闺女又远在京城,就没怎么防备任由侄子进出内宅,后来徐增福不喜刘智的浮夸个性,就做主把绿哥许给了刘茂。 刘智为此怀恨在心,时常故意与刘茂取笑,说早就和绿哥常常苟且,细节什么的描述的绘声绘色,好似真的一样。虽是吃酒时的戏虐之言,也未免说得刘茂将信将疑,等绿哥过了门,洞房花烛夜确实是处子,刘茂不在疑心妻子了。 如今徐家位极人臣,绿哥自然非要搬回京城依靠迹的娘家。 谁知即使徐家已然是富贵满门,老太君却担心树大招风步了洪武朝功臣的后尘,严令不许关照自家亲人,以防家里出了不肖子孙祸及家族,加上徐灏向来不重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庶出meimei,刘氏也不待见非是亲生的闺女,是以绿哥指望让丈夫做官的心愿落了空。 当然绿哥也不会空手而归,光是几个嫂子给她的礼物,就足以几年吃喝不愁了,但绿哥为人吝啬,当此时已根本瞧不上没考中举人的刘茂,暗中把礼物都藏了起来。 刘智也返回京城,在德州和刘茂一起读书算是同窗,都住在徐家外的巷子里成了邻居,两家往来很是相厚。 因此昨日下雨就出了事。 ps:总算把靖难之役写完了,真是长出了一口气,很多地方都照着历史上的经过写,实在是不敢擅自戏说,加上也没写过战争场面,完全是个外行,还请见谅。 今后的情节走向,逐渐回归家族日常生活的同时,也会时不时的描写外面世界。真的是很打怵书写朝堂,而且小钗也不认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有什么作用?做了位极人臣的宰相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做皇帝又能改变什么呢? 让我们一边在外面世界搅风搅雨,一边在家风花雪月吧!顺便求月票啦!到现在一张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