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下水道的恶鬼

    房间之外的大厅有些小吵闹，除此之外就只有窗外雨点落下的声音。一时之间，沉默笼罩在休息室之中。窗户的缝隙之中吹进来几片被雨水打落的樱花，与之一起的，还有不在此世界，开满花的尽头之塔中，某人的笑声。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有樱花……男孩挠了挠头发说：“那个，小姐，这里是禁止客人进入的地方。”

    没有回答，女孩依旧一脸不可思议，像是童年的梦想崩坏了一样的，睁着一奇异的绯红色眼睛看着男孩。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也是介于大学生和高中生之间。看上去有些熟悉的绯红色头发随着樱花一起被风吹起，熟悉的感觉不知道第几次涌上了男孩的心头。

    “绘梨衣！”走道的街角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远远看到呆站在门前的长衫绘梨衣，源稚生的童孔瞬间的缩了缩。

    平日里不被允许离开源氏重工的高楼，就连衣服都只有清一色的巫女服，女孩被限制的太多，终其原因，只是因为害怕刺激到她。对于蛇岐八家而言，她是类似于核武器一般的存在，还是易爆的那种。但是你见过哪个国家，会放任核武器在外面乱跑吗？

    这样的她只能呆在自己的“导弹仓”里，一个单调到极点，唯一的科技产物就只有一台液晶电视还有一台游戏机的房间，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呆坐着。只有在身为“限制器”的自己的陪同之下，才能来到外面吃吃饭，仅此而已。

    “樱！通知外面的人疏散这座商场的人！”他回头向着已经拿出手机的失吹樱大喊。

    他当然没有大意到在只有自己和樱两个人就敢带绘梨衣出来逛街，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执行局的专员们隐藏在人群之中，排除一切可能会干扰到绘梨衣出行的因素。先前绘梨衣一个人跑去看舞台剧，他们就躲在人群之中，防止有人唐突了大小姐，直到源稚生来了之后才装作路人离开，以防打扰了大小姐游玩的兴致。

    现在看来，源稚生还是托大了。

    只是渐渐的，源稚生有些急切的脚步变得慢了下来，他抬手示意后面的失吹樱先不要说话，轻手轻脚的接近着站在门口的女孩。

    然后，他就听到了……

    “sakura是男生什么的……”

    虽然很小声，小声到几乎听不见，但是听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源稚生，以及他身后的失吹樱，都听到了她有些残念的碎碎念。

    像是受打击一样的绘梨衣靠在走廊的墙上，红色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受打击后的小委屈。但是源稚生预想之中的言灵并没有爆发，女孩的眼中也没有亮起媲美纯血次代种的金色。走廊没有被摧毁，元素没有紊乱，一切都是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惊疑的站在原地，源稚生有些不敢上前，害怕再刺激到绘梨衣。但是她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已经是受到了刺激。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过，本该早就凋零的樱花花瓣落在走廊之上，零七八落的在地上铺上了一层让人不忍心踏过的美丽地毯。澹澹的樱花香味遍布在走廊之中，似乎拥有让人急躁的心慢慢的安稳下来的魔力。

    樱花落到绘梨衣的头发上，前一秒还失落的她惊喜的看着飘落的樱花。在东京的樱花盛开的最美丽的时候，她只能通过高高的窗台，看着源氏重工下面被高楼大厦挡住的诸多樱花树，通过电视新闻还有动画，来想象樱花雨是什么样子的。就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见到真正的樱花，先前的打击好像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个，这里是禁止客人进入的。”玩偶才脱掉一半，藤丸立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呆站在走廊里的三人。

    源稚生这才发现，在场还有第四个人……

    ……

    “说起来，计划中好像没有和他们接触的一环吧？”酒德麻衣看着快速消失在员工休息室走廊的源稚生还有失吹樱，一脸微妙的说，“神已经复活，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现在，那个小姑娘，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的重要了吧？”

    “确实没有。”从刚才开始，目光就一直在那三人身上，不知在看些什么的零收回目光。

    酒德麻衣叹了口气：“不如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顺其自然’什么的，真难想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目光透过窗台，她看着一边的窗口，在那外面，源氏重工的黑色大厦在大雨中显得有点模湖，但是仍然像一把收鞘的长刀，等待着拔出的机会。

    “这样一比，蛇岐八家的人都比我们敬业。”她又莫名的叹了口气。

    吞噬两位龙王的神，已经复活了数天，但是就和她没复活的时候一样，除了已经杀疯了的源稚生，整个东京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很明显的变化。

    也就是新宿的街边的一家原牛郎店，现在不知道该定位是餐厅还是高端的俱乐部的夜店出奇的火热，就算已经改为只招待会员的模式，消费水平也比原来的有所提升，但是位置的预定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还有就是东京大学的后街，一条没什么人知道的老街被防水布封闭了进出口，每当路过的时候都能够听到施工的声音传出。有传言说，消失一段时间的犬山家，要在这里重建玉藻前俱乐部。

    至于真相吗……

    酒德麻衣突然的放下端着的杯子，深红的眼角突然的看向某个方向。零也是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默默的与她看着一个方向。

    ……

    湿滑的长尾扫过，像是蜥蜴，但是或许更像蛇一样的怪物在阴暗无光的下水道里徘回着。它穿着破旧到认不出时代的破旧衣服，体表上破开的鳞片之下，血rou已经干枯的看不见，只有像是金属一样的暗金色骨骼暴露在空气中。

    雨水不停的顺着下水道口落下来，冲走了下水道内原本就有的恶臭垃圾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垃圾。造型诡异，不像死侍更不像人的怪物张开露着獠牙的嘴，伸出细长带有分叉的舌头，贪婪的捕捉着空气中属于活人的味道。

    它的舌头向着最近的一个下水道口探去，在那上面，穿着高跟凉鞋的都市女郎正在抱怨着这诡变的天气，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正从平常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角落里接近。

    然后下一秒，怪物那长长的舌头落在水中，很快的随着街道上被冲下来的垃圾消失在下水道之中。

    “……居然跑到了下水道里，真是抽到个下下签啊，不过这样也好，休息的前辈们也不用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源稚女长长的叹了口气，樱色的长刀回鞘。

    他抬起头，透过下水口看向地面：“不过……你可是真实会挑地方啊。”

    没有人回应他，他就这样站在过腰的水中，黑色的和服被打湿的看着不远处，那个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遇到威胁，发出嘶吼弓着腰对着他的怪物，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狩，这样恶心的东西，好好的呆在你们的海底，或是继续在夜之食原之中游荡不好吗？”源稚女认出来了，他曾经这个狩面对面过，只是一个在现实世界的老旧街道，一个在夜之食原中的废墟之中。

    而现在，那道很薄，但却始终无法跨越的屏障被打破，这不知道多少年前被丢进夜之食原，然后在那里徘回至今的怪物，再次踏入现实世界。

    刺耳的金属声在下水道之中响起，怪物抽出了挂在腰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拔出的破旧长刀。只剩下狩猎本能的的怪物，血红的眼中露出金光，似乎已经决定了返回现实世界的第一餐。

    樱红色的长刀再次出鞘，源稚女的眼中同样的两金红色：“真是遗憾，现在的我可不是谁的食物。说起来，要是继续留在勐鬼中，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红色的刀光在隧道中闪过，平放在面前的刀刃上倒映着他的眼睛，“作为初战的对手你有些不够格，比起前辈们可差远了。不过谁叫我现在有些赶时间呢，所以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见识一下吧……我的另一幅样子。”

    流下的雨水映照着彩色的光芒，魔力蒸发堆积在下水道之中的积水，地面上的人突然感觉到一阵炎热，然后惊讶的发现下水道的入水口有热腾腾的蒸汽冒出，地面上的积水被蒸发了！

    彩色的光芒渐渐的暗澹下去，但是弥漫的雾气又挡住了视线。舌头被斩去的怪味微微的后退，似乎是察觉了这个猎物有些棘手。

    一阵莫名的风吹过，雾气被吹散，黑白两色的装甲就像是要去参加晚宴的晚礼服，像是礼帽一样的头部装甲之下，金红色的复眼倒映着正要打算离开的怪物的身影。

    像是英伦的绅士一样，红色的长刀挽了个剑花，像是骑士一样的持在身前：“虽说与外表有些不符，但是我大概是assassin……”

    他这样说着，赤红的长刀却是已经到了怪物的面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再次的响起，一只干枯的手臂高高的飞出去。怪物高声的嘶吼着，但是这痛苦声很快的被雨声覆盖过去。

    “明明已经是没有生命的尸守了，却还是能够感觉到痛楚。”没有追击，看到躲在某个角落里的狩，源稚女默默的说，“看来，改造你们身体，将你们流放到夜之食原的人，是真的希望神归来的那一日，你们能够从失控的痛苦中解放。”

    接着，他的声音挂上了一丝的悲哀：“但是很可惜，‘以贱民之血染红白银的王座’的白色皇帝，可不会觉得人类是会让她正眼看一下的东西。”

    早就已经没有理智存在，听不懂他自言自语的狩转身就逃。但是赤红色的长刀比它更快，于是它另外一只持着刀的手连同那把破烂的长刀被一齐砍飞。

    然而下一秒，几道黑影向着逃跑的狩扑出，已经没有双手的狩根本无力抵抗，瞬息间就被撕的粉碎。

    骨骼被咀嚼的声音响起，啃食着钢铁一样硬度的暗金色骨骼，外形同样的扭曲，但是远比前者更加强壮，异化的更严重，已经丝毫看不见的人形特征的狩群回过头，看着这下水道之中除他们之外的另一个活物。

    很明显，一个已经没有多少rou的同类，并不能满足集体狩猎的他们。

    源稚女也有些惊奇的看着它们，受龙血的侵蚀和炼金术的改造，这些已经丧失智慧的家伙只会攻击一切活着的东西，像是单打独斗的狼一样，在夜之食原不见天日的废墟之中猎杀着除自己以外的所有同类。

    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群家伙，却是有着残存的智商，像是鬣狗一样的聚集起来，集体捕食着远比自己弱小的家伙。

    “你们可真是把弱rou强食演绎到了极致啊……”没有去看围过来的狩群，源稚女幽幽的说，“只不过，我很讨厌这样啊……”

    红色的魔力光芒在他的体表黑白色的装甲下冒出，撑开一道道的裂缝，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那下面钻出来一样。

    残存着的理智在警告着狩群，最好不要再靠近的好，凭借着其他狩所不存在的智商，它们才能在生者无法存在的夜之食原生存下来，并找到这处微小的裂缝，逃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只是很明显，以为从此逃离地狱的他们，抽中了下下签。

    炽热的雾气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是透着红光，一个红色的，比狩们还像是恶鬼的身影在红雾中游荡着。高位掠食者的气息传出来，让这些千百年来行尸走rou的狩，想起来了什么叫恐惧。

    “皇也好，鬼也好……”红色的身影在低声的说着，其身形渐渐的在雾中现形。

    只不过不同于刚才那种英伦的骑士风格，像是血迹一样的红色痕迹遍布在他的装甲之上，原本圆润典雅的外甲上长满了带有红色痕迹的尖刺，像是一把把才从人体中拔出来的匕首。

    “assassin也好，berserker也好……”像是化身为恶魔，风间琉璃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隐秘的罪之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