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驿丞和四大剑派（一）
滕讯的姿态没有变，但他的身上，瞬间充满了杀气。 他的刀在腰间，刀本无生命，但此刻，那股杀气中，白度已能感觉到一种精气，刀的精气。 白度不动，他的两手自然下垂，神态自若。 而滕讯的脸色却已开始沉凝。 他居然感觉不到白度的杀气，难道白度已达到了无尘忘我的境界。 秋夜的西风刮过，萧瑟肃杀。残月的光辉泼洒下来，冰冷凄清。 天空飘荡着淡淡的雾气，丝丝缕缕，更增加了许多逼人的寒意。 白度忽然道：“你感觉不到我的杀气，因我此刻根本就没有和你动手的念头”。 边上的傅红云接着道：“如果我是你，一定先要问问天残叟的要求是什么”。 天残叟已经倒下，他的喉管虽尚未被完全切断，但那一刀，伤得着实不轻。 百度转向他，不再看滕讯一眼。 天残叟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 白度摇头：“我并没有问你任何问题，我没有问你是不是群魔乱舞中的人，也没有问你的要求是不是让我交出桑竹箫要我带去寂寞山庄的东西”。 天残叟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六个女人围着那个中年人和孩子，踏着青石板走来。 他们走到这么多人身边时，忽然不动了。 那中年人懒洋洋地冲那孩子道：“天已经晚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呆在街上”。 那孩子最多十二三岁，但他说出的话却老成得很。 “我知道起码有三种人这时还没有回家”。 中年人道：“哪三种人”。 孩子道：“酒鬼、赌鬼、色鬼”。 中年人大笑：“说的是，酒鬼喝酒，赌鬼赌钱，色鬼嫖娼，他们通常都会忘记时间的”。 那孩子又道：“但这些人好像并不是这三种鬼”。 中年人道：“那他们是什么鬼”。 孩子道：“他们不是鬼，是人，要杀人的人”。 中年人似乎吃了一惊，推开身边的两个女人：“我决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杀人”。 他向前两步，对着众人：“我的话你们一定要听，因为我是这里的驿丞，在这里，你们找不出比我更大的官”。 他的神态很得意。 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马车的晃动已经停止，里面再没有动静。 白度更加不安，他相信猎豹，但谁能担保不出什么意外呢？他目光流连处，碰上了傅红云的眸子。 女孩的目光温暖而安静。 这目光竟让他躁动的心一点点平息下来。 他说不出来女孩的目光中都有些什么，但从那里，他却能得到那么多安静的东西。 那个中年人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中年人道：“你是强盗”。 白度不动声色：“强盗有很多种”。 中年人道：“但你却属于该杀的那一种”。 白度皱眉，他不明白麻烦怎么总会找上他。 他道：“你认识我”？ 中年人道：“幸亏不认识”。 白度道：“那你也是强盗”？ 中年人郑重地道：“我不是”。 白度道：“这就奇怪了，你不认识我，又不是我的同行，怎么会知道我是强盗”？ 中年人有些得意地微笑：“有人告诉我”。 白度道：“谁”？ 中年人道：“她。”他用手指了指傅红云。 傅红云的脸色没有变。 白度道：“说谎的人有很多种”。 中年人道：“这没有什么区别”。 白度道：“但你却是撒谎最差劲的那种”。 中年人忽然笑了：“我没有撒谎”。 他转身，又揽住两个女人：“今天中午有人对我说，有一批强盗会到达镇上，和他们同行的，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孩”。 傅红云年轻而美丽。 所以，中年人得出结论，白度是强盗。 他真是这里的驿丞？ 中年人的神态很悠闲，无论谁在自己的地面上都会像他一样。 他面如冠玉，很是英俊，他边上的六个女人看他时的眼睛全都充满了爱慕的神采。 六个女人全都是美得要死的那种，更要命的是每个人都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那孩子的神态因此饥饿而渴求。 他还只有十二三岁，但他懂的事却一定不会少。 现在，他的目光又已盯在了傅红云的身上。 慕容怜春忽然萧瑟地长叹一声。 “就算你是这里的驿丞，就算我们真的是强盗，你难道打算把我们都押起来不成”。 这是实话。 这中年人绝对没有力量制住在场的这么多人。 滕讯仍然握着他的刀，他只说了两个字：“走开”。 走开，是中年人最好的选择。 但中年人却不走，他道：“我们制不住你们，但并不是没有人能制住你们，这些人很快就要来了”。 这时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声中，六匹马已冲上了小街。 夜黑，灯暗，雾气缥缈。 六匹马从西风中驰来。 奔马驰来时，西风更盛。场中所有人不动，但俱已感到了一丝凉意，然后，六匹马已至身前。 马停，人已下马。众人看见了六个江湖中的名人。 江湖中除了六大门派外，还有四大剑派。 它们是南海剑派、漠北铁衣剑派、白城剑派和江南浣花剑派。 这四大剑派的宗主已足可与六大门派掌门媲美。 四大剑派的剑法，各有其独到之处，他们称雄江湖，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四大剑派门下，能人辈出。 六匹马上下来的人中，有四人分属四大剑派。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皂衣，黑鞋，三缕长髯飘洒胸前。 他的目光沉猛，包含威严。 他的手中，提着一把黝黑的铁剑。 这把剑，黝黑中透着一层红晕，轻轻晃动时，似有血光冲出。剑是普通的剑，透出血光是因为饮了太多鲜血的缘故。 他是铁衣剑派的血衣铁剑何送终。 血衣铁剑是当今铁衣剑派第二高手，功力仅在掌门神龙剑侠李海天之下。 他的名声，却不在神龙剑侠之下。 一个门派，特别是屹立江湖的大帮，帮中一定有许多事要掌门帮主亲自料理，所以他们在江湖中走动的机会便少了。 事实上，铁衣剑派在江湖中最出风头的人便是何送终。 紧跟着他的，是浣花剑派的摧花剑客林玉杰。 五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连串的怪事。 山西大宝钱庄的老板一夜间暴毙床上，他的死相不仅神态安详，而且还带着满意的微笑。 大宝钱庄是中原四大钱庄之一。 钱庄老板同时又是中原快剑门仅有的元老。他的剑可以在白驹过隙的瞬间割下你的耳朵。 而你却仍然在惊诧他为什么拔剑。 这么大一个钱庄单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他的手下还有足足二十名快剑手。 这些快剑手在江湖上，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 如果谁想打大宝钱庄的主意，那么吃亏的总会是他自己。 但钱庄老板竟然死了，无声无息。 事后不久，关东望月堡堡主天龙望月虬龙手李苍龙，陕甘大侠耿天明，断翅飞鹰王一鹤相继死去。 他们死状相同，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些人在江湖中，都有一定的名望和地位。于是，各路江湖朋友，纷纷对此事展开调查，但一无所获。 只有浣花剑派刚出道的林玉杰，不仅查出了他们死亡的原因，而且杀死了凶手。 死去的人虽各无关连，但却有一个共同的嗜好。 那就是女人。 所以，他们都死在了床上，死在女人手中。 那些女人不仅想杀死他们，而且还有更大的野心，但这时，林玉杰出现了。 他一个人力战十三花姝。 那一战，让他声名大震，使他成为江湖中年轻一代有数的高手之一。 十三花姝，个个美丽绝伦，但都成了剑底幽魂。 她们也让林玉杰在床上躺了半年。 此后，林玉杰在江湖中便有了摧花剑客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