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父亲（下）
老陈和梁美娟是上午10点离开建邺的，下午2点左右到达港城，看到邻居回来了，胖胖的夏阿姨很高兴，马上带着“海宁区八卦委员会”的成员过来慰问。 清一色都是5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们一边怒斥那些谣言制造者，一边帮着梁美娟收拾行李。 陈兆军摇了摇头，那些胡扯的消息，估计就是这帮大姐添油加醋传出去的，关键她们本人并没有察觉。 “那个······你们在家里坐坐。” 陈兆军站起来道：“快要上班了，我去单位转转。” “好好好，你去吧，晚上你们别买菜了，来我们家吃饭。” 不止一个邻居这样邀请，她们并非因为陈汉升现在有钱了，就开始拍梁太后的马屁，真的只是因为老邻居关系好，变成了亲戚一样的关系。 陈兆军下楼后，他也没有真的去单位，顺着河岸散步，最后走到了苍梧区。 他准备约着萧宏伟谈一谈，陈兆军原来是“鱼党”，即使儿子和鱼儿分手后，他也能够看得出两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分手，应该是迫不得已的决定。 所以老陈一直在等着，陈汉升和萧容鱼关系恢复的那一。 同时他也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鱼儿违心的出那句“我不爱陈汉升”了。 直到在建邺过春节的时候，看着“另一个儿媳妇”沈幼楚”，老陈突然醒悟，会不会是陈汉升脚踏两只船曝光了？ 如果是这个可能，那就可以解释鱼儿为什么会忍痛离开汉升了。 不过，如果是这个可能，陈汉升和鱼儿应该永远不会再复合了。 老陈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梁太后，他只是在离开时，认真的提醒陈汉升——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这次选了沈幼楚，那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至于和老萧家的关系，陈兆军决定自己去处理，也许萧宏伟会一些难听的话，不过老陈心甘情愿为陈汉升“擦屁股”。 这就是一位父亲在背后的付出，虽然梁太后经常咋咋呼呼，陈汉升在外面飞扬跋扈，可是他们都知道，宽厚睿智的老陈，才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 拨通萧宏伟电话后，陈兆军在“老萧”和“萧局长”之间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陈汉升和沈幼楚已经确定关系了，他还是选择了“萧局”。 “萧局。” 陈兆军客气的道：“新年好啊，现在有空吗，苍梧绿园附近附近有个喝茶的地方，我想和你汇报一下工作。” 这是非常官方的句式，礼貌中又有点生疏和距离，如果是“老萧”的话，大概就是朋友之间的称呼了。 陈兆军心里有着被拒绝的准备，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萧宏伟在电话里沉默一会，最后闷闷的道：“还是别去茶室了，家里就有现成的好茶，吕玉清和鱼儿走亲戚了，再你一个区府办主任需要和我汇报工作吗，老陈，不要这样客气吧。” “？” 一个问号在陈兆军脑海里出现，他和萧宏伟都是在体制内沉浮多年的官员，对于交流时传递的潜台词，把握的非常准确。 萧宏伟不仅没有拒绝，还让自己去他家里，如果两家仍然是亲家关系，那自然很正常，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太符合常理啊。 “好，我现在过去。” 虽然心里充满疑窦，陈兆军还是答应下来了，来到萧宏伟家里，发现他已经泡了一壶好茶。 一撮茶叶在玻璃壶内自由的舒展沉淀，水蒸汽带着茶香袅袅上升，下午的太阳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因为福字贴的缘故，在地板上形成一个镂空的“喜”字。 这样的场景本该让人心中一暖，可是萧宏伟的精神并不好，两道剑眉紧锁，原来整齐的头发此时也有些凌乱，眼眶微黑，似乎是积郁了很大压力。 “港城吴彦祖”的形象消失殆尽，现在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父亲。 陈兆军把手里的水果放下来，这是他特意去超市买的，心里在思考老萧遇到了什么情况。 工作？ 没听过职务有什么变动啊。 家庭？ 即使和吕玉清吵架，也不会这样的表现吧。 难道？ 因为鱼儿吗。 ······ “肯定因为鱼儿了。” 陈兆军心里有数，他也是父亲，所以能够理解父亲对孩子的牵肠挂肚，自己对陈汉升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是，鱼儿能出什么事？ “老陈，你何必专门买水果。” 萧宏伟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一边为陈兆军倒茶，一边平静的道：“你儿子过来，从来都是空手的，最可气的是，他还会把我珍藏的烟酒顺走一点，是带回家孝敬你的。” “······” 陈兆军有些尴尬，这还真是陈汉升的作风。 “喝茶吧，其实你今不找我，我也打算找你的。” 萧宏伟把杯子移过去，看着老陈道。 陈兆军心里一动，接下来的几分钟，客厅里非常的安静，两位父亲都在品着茶水，心中各有所思。 陈兆军自然是愧疚居多，如果猜测正确，那么分手都是陈汉升的错误，所以他打算表达三层意思，一是遗憾陈汉升和鱼儿没有走到最后；二是代表陈汉升，赔个不是；三是祝福鱼儿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就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反而是萧宏伟先开口了。 “老陈。” 萧宏伟放下茶杯：“鱼儿开学后，她就打算去美国了。” “为了那场跨国婚姻官司吗？” 陈兆军知道这件事。 “嗯。” 萧宏伟点点头，他盯着墙上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照片上的萧容鱼笑靥如花，梨涡深深浅浅的迷人，老萧的眼神都逐渐温柔起来。 陈兆军也不打扰，过了一会，萧宏伟主动道：“我和老吕现在出国比较困难，所以想请汉升帮忙照顾一下，等到我们内退手续办好了，然后再换人照顾。” “啊？” 陈兆军皱着眉头，万万没想到，萧宏伟居然和自己商量这件事。 可是他们分手了啊，再陈汉升已经选择和沈幼楚在一起了，这样并不合适。 陈汉升不能再陷入无休止的感情纠葛中了，老陈正要委婉的拒绝，萧宏伟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你是父亲，我也是父亲，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陈汉升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吗？” “什、什、什么意思？” 陈兆军不是傻子，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在这一瞬间，老陈体会到什么桨晴霹雳”、什么桨呼吸急促”，什么桨心脏堵住了喉咙眼”，他整个人愣了很久，不仅是表情惊讶，就连胳膊和腿，都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是，你是······” 陈兆军迫不及待的想确定，可是舌头紧张的始终不能捋平，结结巴巴在打转。 “鱼儿应该怀孕了，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最后，还是老萧给出了答复。 萧宏伟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掌上明珠怀孕了，他这个当父亲的心思最复杂。 尤其，陈汉升和鱼儿刚刚分手，究竟应该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