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三菖蒲花语 龙行天的那张笑脸那张极度不着调，而且极度欠扁，但是王林鑫却无暇去管这些，也无暇去顾那一个个开始不断涌向大脑的疑问——现在的他，只想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这美味的，新鲜的空气！ “哈呼！哈呼……”王林鑫张大嘴巴，贪婪的呼吸着，他之前从来没有发觉过：原来那些静静围绕在人类身边的空气，是这么的重要……好一会儿，王林鑫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定睛看了看正一手驾着电单车，一手透过车窗掐着自己脖子的龙行天。王林鑫张了张嘴，心里有好多疑问想要问对方，但是犹豫半响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字，“谢谢。” “谢就免了。”说着，龙行天突然流出满嘴的口水，贪婪的望着王林鑫，“真要感谢的话，咱们可以来点实际的东西，比如……” “嘟嘟”！忽然，一阵不耐烦的喇叭声从身后传来： “骑电单车的！你玩特技啊？要玩去路边玩，别他妈挡在马路中间！” “……现在的这些人，素质真差！”龙行天摇了摇头，依旧大摇大摆的骑着小电单车跟王林鑫并排行驶在路中央，“王哥，咱们别理他们——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哦！那啥，关于实际点的东西……呃！” 突然，一道水流以闪电般的速度从王林鑫的车内喷出，然后像是一条蟒蛇般迅速盘缠住龙行天身体，并硬生生的一把将他从电单车上给扯飞了起来！ “噗！”龙行天像颗小草般被那股水流缠绕着举舞在马路上空，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他猛的张开嘴，一大口鲜血立刻喷了出来！ 龙行天的血像是从天而降的雨点，一颗颗拍打在王林鑫的车顶上，令得刚才好容易缓过劲来的他又一下懵了： “龙半仙！你没事吧！” “我……咳咳……我的电单车……”龙行天不顾嘴角流淌个不停的鲜血，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那辆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电单车，几滴眼泪隐约的从他眼中飘了下来，“新买不到两个月……” “轰”！那股水流突然卷起龙行天狠狠往马路上一砸！ 整条马路仿佛都被拦腰截断一般，那可怕的威力直接将附近的十几辆轿车给整个掀飞在了空中！而，一辆敞篷跑车更是不幸被击中，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截！ “滴滴叭叭！” “前面什么情况？拍电影啊？” “我的天，我的天……” “快，我丈夫还活着，谁帮帮忙，求你们了，谁帮帮我……” “……‘110’，快打‘110’！不，先打‘120’叫救护车来救人！” …… 车鸣声，人杂声，呼救声，哭喊声……顿时之间，这里完全混乱了，而交通更是彻底瘫痪，人人都从车里走了出来，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彼此都是一脸的迷茫，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绝对无异于人间灾难！ 那股水流掀起的nongnong水雾渐渐散去，朦胧中，龙行天那奄奄一息的躯体正躺在那辆被劈成了两段的敞篷跑车中间，一动不动。在他怀里，一位十八岁左右的富家少女（跑车车主）静静地昏睡在其中。 “麻烦让让，麻烦让让！”王林鑫奋力扒开围观的人群，焦急的奔到浑身是血的龙行天跟前，“龙半仙，龙半仙？你醒醒，醒醒——怎么样？身体还有知觉吗？” “啪”，忽然，龙行天的手一把抓住王林鑫胳膊，紧紧地捏住他，手指甲都深深地掐入了王林鑫的rou里。 “……”王林鑫忍着剧痛，仍然不断地给龙行天做着急救措施，“龙半仙？你怎么样了？” 猛的，龙行天把眼一睁，两只眼睛一下射出莹白色的光芒，把围观的人都吓退了好几米，他缓缓偏过头，那双异常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林鑫，盯得他浑身发抖，后背的冷汗直流。 不知为何，王林鑫从龙行天那双眼睛里读到了莫名的虚无，空洞，以及愤怒和对自己乃至整个人类那种居高临下的藐视，而且，还有一丝哀伤痛苦…… 突然，龙行天抓住王林鑫的那只手猛捏着他反手一扭！ 王林鑫整个人像是块木头般，被整个扭转掀飞在空中，然后轰然落地：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从王林鑫口中喊出，他此时只感到自己浑身每一处骨头都要碎了，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啪嗒”，“啪嗒”，“啪嗒”……龙行天那沉沉的脚步声贴着柏油路的地面传进王林鑫耳朵，他费力抬起头，看见龙行天正黑着脸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那表情，那神态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龙行天，而像是其他人，甚至，不像是人。 王林鑫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去思考，他隐约中只感到一只强壮如鹰爪的手掌狠狠捏住了自己的头颅，只待对方一使劲，瞬间便可将自己的脑袋捏个粉碎！ “……”王林鑫搞不懂为什么，也根本没有功夫去搞懂，他只感觉死神的镰刀自己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毫米的距离，自己的生命离结束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 “‘白羽咒·净’！”忽然，龙行天一声大喝，顿时之间，一层附在他身体上的水膜被猛的震碎，化为一颗颗小水滴散落四周，“咳咳！可恶……一不小心被附身了……” 龙行天浑身一软，一下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他用右手勉强支撑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震碎的小水滴，它们正蠕动着彼此吸引，随时会重组在一起。 “我晕，给点休息时间好不好，大哥！”龙行天低头轻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扶起王林鑫，“喂！醒醒，你车在停哪里？” 迷迷糊糊中，王林鑫听到龙行天那熟悉的声音，他来不及思考，费力的伸手指了指人群外的某个方向，然后头一沉，一下晕了过去…… “啪”！一个耳光。 王林鑫朦胧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的驾驶座上，而左脸颊感到火辣辣的疼。 “喂，你醒醒，我没驾照，不敢开车的！喂！” “啪”！又是一个耳光。 “……谁打我？”王林鑫甩了甩头，脑子里依旧“嗡嗡”直响，但好歹清醒了过来。 “别管谁打你了，快点开车！”旁边，龙行天焦急左顾右盼，急得汗水直流。 “可是……我这状态，不能开车……”王林鑫用眼睛指了指自己那近乎瘫痪的身体，一脸无力。 “你丫的！要相信自己！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记住，相信自己！” “可是我确实没办法……” “……好吧！那你看看身后。” “身后？”王林鑫回头一看，一条由水生成的巨蟒正张着巨嘴，露着阴森森的獠牙，一口朝自己猛扑而来，“哇呀！” “轰隆”！王林鑫的车瞬间启动，然后“嗖”的一声冲得无影无踪。 “哇塞！人类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狂奔的的轿车中，龙行天嬉皮笑脸的说道，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掌，“哎呀！” “怎么了？” “那个女孩年纪轻轻就能开那么名贵的跑车，她家里肯定很有钱（指那辆被劈成两截的跑车车主），可惜，刚才好容易救了她，应该要个联系方式，将来方便要她家里报答报答也好……” “……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王林鑫有些无语，他一路上不停地回头望着身后，“话说，刚才那东西究竟是啥？” “我哪知道。” “你不是半仙吗？ “混饭吃的名号，你还真信？” “……喂？‘120’急救中心吗？”王林鑫低头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电话拨打了“120”，“在‘中环路’发生大型严重车祸，伤者很多，请你们赶快派救护车过来，车祸具体位置是……” “呵呵！你还挺热心肠的！” “事情因我而起，哪能撒手不管——龙半仙，现在我们怎么办？” “呃……”龙行天抓了抓头发，略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人比较少的？” “让我想想……哦！有了！前面两公里处有座‘海门大桥’马上就要关闭了，上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人！” “行，那就去那里！” “……好！”虽然不知道龙行天要做什么，但是此时的王林鑫已经彻底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对方，他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驾着车飞速朝大桥驶去。 …… （“海门大桥”） “不好意思，马上要闭桥了，请一切车辆绕行，谢谢配合……喂！你想干什么？喂！” “咔嚓”！王林鑫的车不顾交警警告，硬是闯过护栏，冲到了桥上，令得后面的交警们一个个膛目结舌。 这座有着数十年历史的大桥由主桥、引桥和引道组成，桥梁总长为418米，宽14米，主桥为钢筋混凝土箱型肋拱桥，引桥为简支钢筋混凝土T形梁桥，最近因城市整改原因而被迫关闭，但是桥上一切设备依旧如新，并且固如钢铁。 “哇！好气派的大桥！”龙行天探出头，一脸赞叹的望着这座雄伟的大桥，“我说，好好地大桥，怎么说拆就拆了？” “貌似有人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所以被人高价拍了下来，好像准备盖什么‘水上娱乐城’。” “这都行……还风水宝地，唉！封建迷信害人不浅啊！” “……”王林鑫侧过脸，耷着眼皮欲言又止的看着龙行天。 “咋了？干啥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 “话说，你咋对这座大桥的情况这么清楚？” “因为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是需要涉及城市规划这块，所以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哦，什么项目。” “是在城市边缘地带准备……” “砰”！突然，一道强劲的水流猛的朝着他们砸地劈来，笔直的击中轿车，将它一下拍飞在空中！ 半空之中，龙行天连忙一脚踹开车门，抱起王林鑫从里面飞扑了出来。 “轰”！当龙行天他们落地的一刹那，身后的轿车整个爆炸开来，那场面，异常震撼！ “追得还真紧。”龙行天放下王林鑫，一双眼睛冷冷的直视着那股水流。 空中，那股水流慢慢隐化成一条体长二十多米的巨蟒，正用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注视着龙行天，嘴里不停地吐着红信子。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目的。”龙行天放下战斗姿态，努力做出一副平和的模样，“这家伙（王林鑫）不像是坏人，如果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吃点点心，慢慢谈？” 那条巨蟒阴寒的望着龙行天，突然张开巨口对他发出一声咆哮： “嘶！” 猛的，巨蟒不由分说朝着龙行天和王林鑫直扑而来，势要一口将他们吞入肚中！眼看着巨蟒口中那两根锋利的獠牙就要咬破两人的皮肤，眨眼之后就将他们整个吞掉…… “‘白羽咒·护’！”突然，龙行天大喝一声，一层闪着白光的保护膜立刻将他和王林鑫包裹起来，保护在其中，任凭那巨蟒怎么撕咬，也丝毫无损。 此时的龙行天，宛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的立在白光之中，横下一双眉头冷眼直对着巨蟒： “之前在马路上时无辜的人太多，我不太方便放开手脚——别以为我真的会怕了你！” “……”看着龙行天那副模样，巨蟒竟然一时间也被唬住般，没有下一步动作。 “肯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吗？”龙行天叹了口气，浑身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下来，“我说了，如果你跟这个家伙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 “轰”！ 突然，巨蟒一下抬起尾巴狠狠地朝着龙行天当头砸下！ 那恐怖的威力直接将大桥给拦腰劈成了两段！整个地面仿佛遭遇了恐怖的地震般，剧烈的抖个不停，大桥的泥土和断掉的钢筋纷纷落入水中，掀起一波波巨涛，而龙行天，仿佛也消失在了这巨涛之中，没了踪影。 断桥上，恢复神智的王林鑫两腿发软，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双腿紧贴着桥面，怎么也站不起来，而好在这座大桥足够坚固，并没有被这一击而劈得彻底垮掉，但也是强弩之末，它微微颤颤的架立于巨涛骇浪之上，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我到底……”看着那由水生成的巨蟒，王林鑫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申辩几句，但是当他看到巨蟒眼中那无尽的怒火时，他一下明白了，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没用…… 他下意识地寻了寻桥下消失在波涛之中的龙行天的身影，又看了看正瞪大一双红眼怒视着自己的巨蟒，此时，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片刻之后自己死后的模样：苍白无色的肌肤，凸出的眼球，恐怖的面容…… “啪嗒”，“啪嗒”，“啪嗒”…… 眼泪开始顺着他的眼眶不断流出，虽说是堂堂男儿，但是真正在面对死亡时，谁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么有风度……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嘶！” 巨蟒的呼吸，已经喷洒在王林鑫的面庞上，那浓烈的气息，宛如死神召唤自己灵魂的喃语…… “‘魔咒·鬼龙卷’！”忽然，桥底下传来龙行天的一声怒喝。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黑色龙卷风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一把将巨蟒席卷在其中！ “嘶！”巨蟒痛苦的在龙卷风中哀鸣着，它的身体一点点被卷扯，撕碎，却无法再次生合在一起。 “嗷吼！”龙卷风中央，一张狰狞恶鬼的脸隐约浮现在其中，那恶鬼朝着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将它吞入腹中，随后，那股龙卷风也随之而散，仿佛它只是一个幻觉，而当周围的一切恢复平静，除了那断桥的裂口依旧触目惊心之外，其他的所有，却都消失无踪，连同那条可怕巨蟒……仿佛，那也只是一个幻觉。 “呼！刚才好险！”桥下的波涛里，龙行天一把从水中探出了头，然后攀着断桥凸出来的钢筋慢慢爬了上来，接着直接一下躺在了地上，不断喘着大气，“呼，呼！吓死我了……” “咕噜！”王林鑫吞了口唾沫，虽然还是没有搞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稍稍恢复了神智的他连忙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龙行天旁边，“龙半仙，你没事吧？” “呼，呼！我看着像没事吗？”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说了，来点实际的。” “……你要多少钱，我都……” “下次再带我去你杨伯（详见上一章节）那里去好好吃一顿，你小子要亲自去烤喔！” “……”看着龙行天那副馋嘴样，王林鑫一下笑了起来，“呵呵！好，到时我把自己拿手的手艺都拿出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起吃我就又饿了……唉！今天这一天还真是……咦？”龙行天侧过头，发现巨蟒消散之处遗留下了一支暗红色的花朵，“这是什么？” “这好像是菖蒲花。” “菖蒲花？”龙行天坐起身，将菖蒲花朵捡起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它许久，“它……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诉说。” “话？什么话？” 龙行天没有回答，依旧两眼发神的看着那朵暗红的菖蒲花，反问道，“你知道菖蒲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 龙行天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我也不知道，那么，我们一起去弄明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