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七如梦似幻 （龙行天这边） 白洁仿佛着了魔一般，一双原本闪烁的大眼睛此时被蒙上了一层迷雾，瞳孔中全是那朵暗红色的菖蒲花，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到它正对自己在诉说什么，但是却怎么也听不清： 请……放……过……我…… 请放过我？ 白洁愣了愣，她茫然的走近梳妆台，下意识地拿起了菖蒲花，准备放在耳边仔细聆听…… “呼——呀！”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的龙行天蓦地一下扑到床上，像个喝多了的醉汉般，就势要倒头就睡，“这一天……呼！好舒服的床……呼！” 被龙行天这么一闹，白洁顿时清醒了过来，她一脸惊愕的看着手里的菖蒲花，本能的有种脊梁发寒的感觉，来不及思索，她连忙甩手将它丢到了一旁： “那朵花……感觉好诡异……龙大哥，我刚才……” 白洁扭过头，心有余悸的她想要对龙行天说什么，然而神经大条的龙行天却早已呼呼睡着了，一时间弄得白洁有些无语，只得傻站在原地看着睡着的龙行天发呆。 “那个……龙大哥你不管你朋友（王林鑫）了么？”半晌之后，白洁依旧有些搞不清状况。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床上龙行天那厚重的鼾声。 “……”白洁举头望了望四周，按理说整个房间刚才明明应该灌满了水，但此时却看不出一丝被打湿的痕迹……难道之前看到的是幻觉（开门时涌出的大水）？还有那朵菖蒲花……下意识地，白洁望了一眼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菖蒲花，而此时的那朵花却仿佛没了那种慑人的魔力，完全变回了一朵平凡无奇的小花，令得白洁再次心感诧异，“龙大哥，龙大哥？你醒醒！” “啊？咋啦？”龙行天勉强睁开朦胧的眼睛，但是整个人依旧感觉仍在梦里一般。 “……”看着龙行天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换做白洁以前的脾气，早就直接一巴掌赏过去了，但是不知怎地，白洁感到自己在龙行天面前，怎么也发不起火来，“你那朋友……你不管了吗？” “找了半天都没踪影，累死人了……呼，呼……先睡一觉……呼，呼……反正……跟他其实……也不是很熟……呼，呼……” “……龙大哥，你怎么（这样子）……”刚要出口的话，又被白洁给咽了回去，因为龙行天的样子实在太疲倦了……唉！可能他实在太累了吧……白洁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挪近身子，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仔细一看，龙大哥的脸上多了好多小伤痕……最近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唉！感觉龙大哥的脸比上次分别时要憔悴了好多……龙大哥的脸……看上去……好温柔…… 不自觉的，白洁慢慢低下头，那张美丽的脸蛋离龙行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情不自禁，一对娇羞的红唇轻轻地触贴了上去…… “砰”，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粗暴的踹门声，令得白洁一下清醒了过来，又羞又惊的她还来不及让自己有所防备，一个面容清秀却留着一嘴邋遢大胡子的陌生年轻人直接鲁莽的闯了进来！ “你想干什么！”一看对方这架势，意识到来者不善的白洁本能的张开双臂将龙行天挡在身后！ 来人不答话，只是面色阴沉的望着白洁。 一颗颗香汗开始从白洁的额头滚落下来，虽然她最近刻苦练习家传灵术，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实力和目的都一无所知的对手，她仍然没有任何的自信，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坚定地将身体挡在龙行天身前，不让对方靠近，而她身后的龙行天，依旧睡得像只死猪…… 来人和白洁对峙半晌，忽的用余光瞥了一眼龙行天，然后不急不缓的越过白洁，朝龙行天走了过去。 “……”白洁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注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不敢有半点疏忽…… 而对方，则慢悠悠的弯下身，随手脱下皮鞋……然后猛的一把将皮鞋狠狠拍在龙行天那张不着调的脸上！ “噗”！龙行天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差点直接被硬生生的从床上拍飞了出去！ “你做什么！”白洁一怒，顿时一道白影从她胸口处的挂饰中直扑而出，猛然袭向那人！ “茵譕偰裟攠轲——‘白羽咒·护’”那人念动奇怪的咒文，瞬间在自身周围张开一个气泡状的白色保护罩，从容的将白影挡在罩外，并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白影——一只额头有月牙印记的可爱小白犬，“原来是只没发育的护身兽……白吓一跳。” 说着，那人右手一挥，收起了保护罩，同时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白洁，那眼神，分明是**裸的蔑视。 “混账！‘白月’，给我咬他！”白洁顿时气得整张俏脸都红了，她气急败坏的对那只唤作“白月”的小白犬发出一连串指令，“抓他，咬他，弄死他！” 小白犬会意，拼命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龇牙咧嘴的望着那人，仿佛随时会扑咬过去！ “恩？”那人微微低下头，用余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白犬。 小白犬一吓，浑身愣了愣，一双大眼睛慢慢的开始泛满了泪花，接着，它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嗷呜呜呜！” …… “不准哭！我好容易才跟你签订契约的！你忘了我们平时有多努力的训练吗？那些都是为了什么？”白洁又羞又气，仍然不放弃的鼓励着小白犬，“振作起来！大敌当前，要加油！” “呜呜……”但小白犬可不管这些，它一边抽泣着一边一脸委屈的望着白洁，然后又回头望了望那个可怕的家伙，突然一把扑回白洁胸口的挂饰，化作一道白光钻了进去，任凭白洁怎么呼唤也不肯再出来。 “‘白月’你别这个样子！出来呀！喂！”白洁唤了半天，见实在没有动静，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看着那人，“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我的龙大哥！” “……”谁知，那人竟像发现个神经病一般，一脸无语的上下将白洁打量了个遍，“你不是吧？看你长得也不赖，为什么会偏偏看上这种家伙？” “谁，谁看上他了！再，再说，关你什么事！” “脸红成这样……搞不懂，龙行天这种家伙到底有什么好……” “谁，谁，谁脸红了！我……咦？你认识龙大哥？” “好疼啊……”一旁，莫名挨了一鞋拔子的龙行天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他耷着眼皮，眯着一双死鱼眼，摸着脸颊露出一脸欠扁的样子，“发生了啥事？” …… （此时的某处） 王林鑫直感到脑袋发胀，身体像是没了重量，轻飘飘的浮荡在空中，怎么挣扎也无法站稳，他的耳朵里仿佛钻进了无数只苍蝇，“嗡嗡”的闹个不停…… 我……怎么了？ 半天之后，好容易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的王林鑫，第一个问题不自禁的冒上脑海，在他那模糊的记忆碎片中，只能勉强的拼凑出一朵暗红色的菖蒲花！ 菖蒲……对！是菖蒲花！ 我……王林鑫一下从地上立起了身，他刚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下子愣住了，两只眼睛发直的望着左右，一片茫然： 这是哪里？ ……我应该在自己卧室里才对呀……王林鑫目瞪口呆的环顾着四周，浩瀚的星空下，清幽的田野安静的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中，芳草，树林，山竹，野花……它们宛如刚出浴的美人，又有如披着红盖头的娇羞新娘，这里的每一处土地都闪烁着隐隐的光芒，每一寸景色都是一首优美如画的诗，每一缕清风都仿佛在哼唱着一首莞尔动人的歌…… 好美……王林鑫情不自禁的微张着嘴巴，一双眼睛仿佛永远看不够一般，贪婪的想要将这里的所有美景尽收眼底，现在的他，压根儿没有心思去关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隐约觉得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美得不愿意去破坏，去细想的梦。 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随着清凉的微风轻轻地飘扬在他耳边，他木了木，下意识地寻着笛声望去：月光下，一个美得如珍珠般的少女婀娜的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正温柔的吹奏着竹笛，在少女周围，许多小动物安静的围坐在那里，一脸陶醉的沉浸在这优美的笛声之中…… 她是谁？ 王林鑫看得有些呆住了，许久之后才想起了什么般，伸出手准备向那少女打招呼，然而他刚准备开口时，却才发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含了块火炭，又干又渴，难以出声，正在难受之际，他隐约感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低头一看，一直可爱的小鹿正衔着荷叶伏在自己脚边，仿佛要将荷叶递给他。看着那只如精灵般美丽的小鹿，王林鑫忍不住会心发出一丝微笑，他礼貌的俯下身端起荷叶，这才发现荷叶里盛满了清水，他回头望了一眼小鹿，然后不做犹豫的抬起头一饮而尽。 好甜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甜这么好喝的水……这是山泉水，还是露水？ 看着王林鑫那一脸美滋滋的表情，小鹿仿佛一位受到赞扬的客家主人，高兴的在他脚边左蹦右跳，像个欢快的孩子。 王林鑫收起荷叶，小心的埋下身向小鹿递还回去： “谢谢……” “砰”！突然一声枪响！ …… 王林鑫瞪大了双眼，那双瞳孔中，小鹿那原本欢快可爱的脸变得痛苦，扭曲……一颗子弹从它那圆扑扑的小脑袋中间直穿而过，留下了一个血琳琳的大洞！小鹿像一只被风挂到的枯木，“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王林鑫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接着，一阵人群和机器混杂在一起的吵闹声把他惊醒，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周围那美妙的田野风光仿佛一块块崩塌的拼图，正一点点的破碎，一处处的分解……最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他猛的抬起头，发现原本在山坡上吹着竹笛的少女正惊恐的瞪大着一双眼望着自己…… “不……不是我做的……”看着少女那张已经不再美丽，失去了光芒的脸，王林鑫只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不顾一切的朝少女奔去，此时的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忘记了现实与虚幻，他心里只想解释，解释自己的无辜，仅此而已，“我……” 然而，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一下停住了脚步，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嘴唇激烈的抖个不停，喉结上下蠕动了许久，终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周围的一切，慢慢地随着从王林鑫眼中滚落下来的泪珠一起，一点点消融…… 不久之后，偏远的郊外某处，早起做农活的村人在一片由烂泥堆砌而成的废墟堆中，发现了一位浑身脏兮兮的年轻人，据传当时他具像没了灵魂的驱壳一般，木讷的双膝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也久久不愿起来…… （龙行天这边） “什么？师兄弟？”白洁惊讶的看着龙行天和那个贸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一双红唇微微轻启。 “哈哈哈哈！让你受惊吓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大胡子叫程浩宇（在‘血的代价’一卷中有过出场），是我的五师弟。”另一头，肿着半边脸的龙行天大大咧咧的一抹仍在流个不停的鼻血，自来熟的搭上程浩宇的肩膀，“是自己人，别怕——话说五师弟，半年没见，你咋蓄起胡子来了？看上去还挺彪悍的么，哈哈哈哈！差点没认出你来——对了，小师妹黎昕（龙行天师妹，前文中有过数次出场）呢？没跟你一起吗？” 程浩宇一把甩开龙行天的手，脸上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 “别叫五师弟，什么年代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拍古装片……黎昕的事情我倒想问你呢？她不是跟慕楚（龙行天大师兄，前文中有过数次出场）一起到处在找你么？听说慕楚好像还要找你报仇什么来着……你没遇到他们？呵呵！算你命大。” “呃……报仇？” “不知道，貌似说什么是你杀了李旭（饕餮人，龙行天六师弟，详见‘饕餮恶兽’一卷故事内容）一类……唉！真能胡掰，你这家伙有几斤几两他们还不知道？李旭能被你杀了？这不搞笑吗？真是的……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龙行天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饕餮人的事情他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唉！生活所迫呗！现在这个时代，当除魔师经常不但一分钱都挣不着，还反而老是被人当骗子……没办法，我只有私下接点小活养活自己——这不，有个富婆出大价钱叫我跟踪她继子……叫什么来着？对了，王林鑫！唉……没想到偏偏遇到你这家伙阴魂不散的跟着他，还闹腾出一大堆事情（详见本卷故事第三到四章节内容）……哎呀！烦死个人了！你丫的，闹就闹呗！但好歹你人给我盯住了，结果……这下人又丢了，你这混账居然还好意思跟女孩子在这里玩亲亲？” “啊？什么亲亲？” “自己去镜子前照照你脸上的口红印。” “哦？等我一下……噗！”谁知，龙行天刚要去镜子前的时候，旁边的白洁突然冲过来，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颊就是反手一巴掌！直扇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发生啥事……小洁，你打我做什么？” “蚊，蚊子！”白洁的脸完全红成了秋天的苹果，红扑扑的，煞是迷人。 “蚊子？哦，那谢谢啊……五师弟，哪来的口红印（被刚才一巴掌扇掉了）？” “……就当我看错好了。” “话说，原来那个一直跟着我们到现在的家伙就是你，难怪我说那么眼熟……对了，一直缠着王林鑫那家伙的东西到底是啥啊？” “你问我？” “啊？你不是跟踪他有些日子了吗？多多少应该有过调查才对。” “……”程浩宇忽然一下沉默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了之前被白洁扔在一旁的菖蒲花许久，突然小声嘀咕道，“希望不是我了解的那样，不然整个事情就大条了。” “啊？你刚才说啥？” “没说啥。”程浩宇抓了抓头发明，忽的一转身，给龙行天使了个颜色，“走吧！” “虾米？去哪里？” “虽然明知道你帮不上啥忙……”程浩宇不管龙行天，自顾自的边说边离开了，“但是你还是带上你女朋友一起来吧！如果你关心你那朋友的话，不过事先说好，生死自负！” “哦，那你等等，我先去翻翻冰箱，找点吃的东西带上。” “谁，谁是他女朋友！我不管你什么师兄弟，不住胡说！喂！给老娘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