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殡
今日的元清,成了一片皑皑的雪白,街道所有的牌匾上均是挂起了白绸,所有的商铺紧闭大门,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一列长长的队伍,顺着宫门缓缓使出,长而缓慢地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走了去,宫廷乐师吹着让人悲伤到绝望的曲调,所有人垂着面颊,安静而有序的走着自己脚下的路。 萧王骑在马背上,时不时的朝着身后扫去,当他看见那坐在御辇之中,面色平静如常的沐扶夕时,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昨日子时,司马潜泽找到了他,目的很简单,想要与他联盟,他很清楚,司马潜泽的举动,一定是受了沐扶夕的指使,只是他很好奇,一个女人,究竟是用了如何的手段,能让一个在朝野之中为官几十载的男人低头。 不过,如今有了司马潜泽的帮助,对于他的计划來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虽然司马家在朝野的地位不算太高,但司马家却掌握着各个关卡和城门的通行令。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发兵弑君的话,若是有了司马家族的通行令,那他最起码可以省下几千精兵的牺牲,或是更多的麻烦。 只是…… 虽然沐扶夕如约的以同盟的身份,为他拉拢到了谋权的人,但他却仍旧开心不起來,因为他现在搞不懂沐扶夕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墨王的死对沐扶夕的打击不大,那么她现在的变化又是为了何? 如果说,墨王的死一并带走了沐扶夕的心,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沐扶夕在几日之内,割舍掉她一直爱恋的鹿绍凡?又是什么,能让沐扶夕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來,以至于那一双平静的眸子之中,沒有一丁点所谓的情绪波动? 御辇之中,绍凡看着身边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沐扶夕,想了想,终是开打破了这份宁静。 “母后昨日來找朕,如今墨王毙了,宫里贤贵妃再是无依无靠,若是贤贵妃想要出宫的话,母后愿意亲自帮贤贵妃买下一处庭院。” 沐扶夕转眼朝着对面的御辇看了去,见太后正在闭目养神,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墨王毙了,对于贤贵妃來说确实是极重的打击,只是这个时候让贤贵妃出宫的话,朝野之中的未免会说皇上薄情,墨王才刚刚毙了,便迫不及待的将贤贵妃清理出宫。” 绍凡一愣,倒是沒想到这一点:“那么皇后的意思……” “贤贵妃与臣妾素來交好,既然现在墨王毙了,贤贵妃便交由臣妾照顾好了。” 其实对于绍凡來说,多一个人,无疑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眼下既然沐扶夕想要留下贤贵妃,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既然皇后想的话,那便是留下贤贵妃吧。” 也许,沐扶夕也是孤独的吧,如果贤贵妃的留下來,能够陪伴沐扶夕,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沐扶夕轻轻一笑:“臣妾谢谢皇上。” 绍凡微微一愣,不禁更是仔细的端详起了身边的沐扶夕,长长的眉紧缩起來,此刻他看着沐扶夕的眼光,无疑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沐扶夕注意到了绍凡的目光,又是一笑:“皇上这是怎么了?” 绍凡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沒有说的从她的面颊上抽回了目光。 不得不说,沐扶夕的逆來顺受,是让他惊讶的,他觉得,沐扶夕应该会不再接受他的任何好意,因为他太过于了解沐扶夕的倔强。 然,此刻的沐扶夕竟然就这么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更是对他微笑连连,这让他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沐扶夕转眸朝着身侧的街道望了去,却不想侧眸之际,竟然对视上了太后锐利的目光,她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对着太后淡淡地一笑。 太后是听闻了沐扶夕和绍凡的对话,才诧异的睁开眼睛的,因为她也觉得现在的沐扶夕有些不同了。 眼下,见着沐扶夕竟然对自己微笑,太后无不是震惊的,浑身绷紧了几分,更是死死地盯着沐扶夕看,恨不得将她的心看个透彻。 沐扶夕好笑,以前这些人巴不得自己逆來顺受,现在她明明按照他们的意愿这样做了,他们却都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來。 看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世人才是这个乱世上最难伺候的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终于是抵达了皇陵,按照祖训,只有陪葬的太监和宫女才能陪着墨王的棺材进去,所以沐扶夕等人全被拦在了皇陵的外面。 “呜呜呜……绍阳……绍阳啊……” 贤贵妃哭的已经站不起來了,要不是身边的宫女一直搀扶着,她很有可能直接哭昏过去。 周围的百官见此,无不是面上叹气垂眸,假装自己很是为了墨王的逝去而痛心疾首。 沐扶夕站在皇陵的门口,看着那慢慢被抬进皇陵的棺材,捏紧袖子里的十指,让自己强忍着不哭出來。 她绝对不能哭,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伤心,哪怕是此刻的她心疼的快要窒息。 片刻的功夫,皇陵的石门缓缓滑落在了地面上,在场的人除了沐扶夕,太后和绍凡之外,其他人均是跪下了身子。 也就在这时,沐扶夕忽然眼前一黑,朝着绍凡的方向倒了下去。 这样的措不及防,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绍凡伸展长臂将沐扶夕搂在怀里,看着她有些暗紫的双唇,拧起了长眉:“太医!” 这一声的怒吼,让最后一排所有的太医都围了过來,随着绍凡慢慢弯低了几分身子,其中一名资历比较老的太医,按上了沐扶夕的脉搏。 沐扶夕依偎在绍凡的怀里,微微睁开双目,看着绍凡那一双担忧的眸,用尽全力的喘了几口气:“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 绍凡觉得她的身子凉了几分,搂紧了她一些:“沒事,有朕在,有太医在,沒事的。” 沐扶夕笑了笑,泪却是先行流了下來:“皇上,如果臣妾就这么死了,您一定别伤心。” “朕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绍凡忽然抬起了几分音量,“沐扶夕,你要给朕好好的活下去!” 太后站在一边,看着躺在绍凡怀里,此刻表现得很是柔弱的沐扶夕,轻轻拧了拧眉,可以说,她从來沒见过沐扶夕这样过,因为那个女人,似乎就不知道懦弱是什么,可是如今,她这般的在皇帝面前哭诉可怜,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太后的狐疑之中,老太医收回了手指,沒等说话,直接跪在了绍凡的面前。 绍凡一愣,看着老太医的举动,心里也是沒了底:“这是怎么了?” “皇,皇上!”老太医吓得浑身颤抖了起來,“如果微臣把的脉象沒有错的话,皇后娘娘好像是,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简单的两个字,却一语激起千层浪,堂堂的元清皇后中毒,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啊! 绍凡看了看沐扶夕愈加发紫的双唇,忽然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來,他豁然转身对着其他的太医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赶紧给朕把脉!若是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病情,朕要你们所有人跟着陪葬!” 这一声的令下,让所有的太医都是抖了几抖,再是不敢迟疑的集体跪下了身子,一一给沐扶夕把脉。 萧王敛眉看着此刻无害的沐扶夕,也是捏紧了拳头,墨王才刚死,沐扶夕便中毒了,如果说墨王的毒是太后或者是鹿绍凡下的,可此刻他怎么看都在鹿绍凡和太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倪端。 可在这元清的皇宫里,若不是太后和鹿绍凡下毒的话,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当今的皇后下毒? 经过太医的轮流查看之后,所有的太医一致认为沐扶夕确实是中毒了。 “皇后一直深居在后宫之中,怎么会中毒?”绍凡怒视着所有人,打横将沐扶夕抱了起來。 “皇上,臣妾自问沒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人要毒死臣妾?”沐扶夕说着,红了眼眶,眼泪成双成对的往下掉,怎一个我见犹怜了得? 绍凡心疼的难受,带着亏欠和难以抑制的痛楚,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面颊:“你可是还记得昨日吃了些什么?” 沐扶夕拧眉想了好久,最终轻轻地道:“昨日臣妾并沒有吃什么东西,啊,对了,臣妾昨日有些偏头疼,是祁太医给臣妾开的方子。” 本來就有些心惊胆战的祁不凡,听闻见了沐扶夕的话,当即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明见啊!微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皇后娘娘下毒啊!” 绍凡拧眉朝着祁不凡看了去:“你昨日给皇后娘娘开药的药方呢?” 祁不凡使劲地对着地面磕头:“回皇上的话,药方还留在太医院。” “好。”绍凡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侍卫,“抓起來,回宫之后再审。”说罢,再是不迟疑的抱着沐扶夕上了御辇。 太后看着绍凡的背影,又瞧了瞧一脸心惊胆战的祁不凡,总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萧王在太后之后,更是拧紧了眉头,看着沐扶夕依偎在绍凡怀里的身影,再次捏紧了袖子下的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