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1
一大早就被微信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艰难地睁开眼睛，是他。接起电话“还在睡啊！”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直击灵魂，清了清嗓子“嗯，现在几点了？”从被窝里伸出手，慢慢摸索床头的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刺眼得很，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纱布窗帘望出去，外面还是黑色的。这人抽什么风，恶狠狠的将灯关了，缩进被子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五点半了。”魔鬼般的声音慢悠悠的传入耳朵“五点半”我克制着怒吼着“大哥，你是失眠睡不着吗？那么早！” “不早了，我已经起来半个小时了。” 一时语塞，真的是无了个大语“大冬天的你起那么早干嘛？天都还没亮呢，再睡会儿。” “我习惯了。”那岂不是天天五点起，这人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点起，太可怕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习惯是可以改的，现在钻进你的被窝，裹紧被子，闭上你的眼睛，嗯，多暖和，再……睡一……会儿……”我边说边裹紧了自己的被子，不再听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着了。睡着前我还在想这人是魔鬼，一定是…… 再醒来是被mama叫醒的，发现电话还没挂，瞟了一眼时间快七点了，这人也睡着了？试探的开口“喂？”“醒了？”对面传来声音。“嗯，醒了，你也睡醒了？对嘛！大冬天的就应该赖在床上睡到自然醒。” “我没睡。”呃，那这个人干嘛不挂电话“我在你小区门口。”我蒙了“啊？” “快出来不是答应带我逛逛。”嗯，没错，是我自己答应他的。 这么早去哪儿逛，头大，麻利的洗漱好跑着下了楼，快步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他站在那儿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心里不知怎的蹦出一点欣喜。 快步走到他面前，思索着应该说点什么，有了，我抬头望着他“你冷不冷，吃过早饭了吗？”“不冷，还没吃。”也是他不怕冷，我怕冷，低头看了看胖乎乎的雪地靴，这对比，真是尴尬，身体好真好。“你怕冷？”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嗯，怕冷。”拉了拉他袖子“走吧，我带你吃早餐。”民以食为天啊，有个饭搭子想来也不错，吃饭就不尴尬了嘛。“怕冷，就把围巾围好”说着他伸出手将滑落的一端围巾从背后围过来。呼吸一滞，鼻腔里是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上车，发什么愣。”车灯闪了闪。我正要打开后面的车门“坐前面。” “哦，打开副驾驶的大门。”不行太尴尬了得缓和下气氛“谁的车啊？你不是来旅游的吗？” “江浩的车。”说话的人瞟都没有瞟我一眼，修长的手打着方向盘，手指修长。连忙转过头“江浩是警察吗？” “嗯，你对他很有兴趣？”他瞟了我一眼“不是啊，他是哪个警局的，我以后尽量不去那儿办身份证，避免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要带我吃什么？”回过神来“走吧，我带你吃超好的油条豆浆还有小笼包，油条超级酥脆，就在前面，直着开就行。” “到了到了！”我指着一家包子铺，层层蒸屉冒着热气。停好车，拉着他坐下“嬢嬢，俩根油条，俩笼小笼包，俩碗豆浆。”熟练的夹起一根油条，淹死在豆浆里，默数1.2.3，放进嘴里，咬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多一秒都不行。见他不动“不要觉得这只是普通的豆浆油条，你试试这样蘸着豆浆吃，只蘸三秒感觉肯定不一样”见他夹起油条浸在豆浆里，尝了一口，我抬起头问他“怎么样，还可以吧，豆浆和油条绝配，这个小笼包也很不错的，你尝尝。” “还可以。” “是吧是吧，每晚想一想明早要吃什么，简直动力满满。” “那么容易满足，你这叫吃货。” “你不懂，这叫美食的力量，一早起来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这是多幸福的事情，容易满足不好吗，生活已经很难了，干嘛要难为自己。” “你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哈哈哈哈哈哈，是吧。”原来也会有说不过我的时候。一大口热豆浆下肚，暖烘烘的“接下来去哪儿啊？”“都行，你平时喜欢去哪儿啊？”“我平时这个点还在睡，你确定去哪儿都行？”“嗯。”那去湖边溜一圈好了，一圈下来几个小时就过去了，他肯定不喜欢我这种老年运动，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啊。“那我们去仙女湖走走好了。” 到达仙女湖大门“我看了看他，“走吧，这位旅客。”沿着鹅卵石小道走下去是一大片湖水，八点多的冬日雾气还没有散完，天上的太阳刚刚出来，有阳光，今天是个好天气。四面都是山围着一大片湖水，周围散布着很多小道、木桥，还有依湖而建的亭廊。俩个人沿着小道慢慢悠悠的走着，身边不时路过一些中年伴侣结伴而行，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除了父母很久很久没有人陪我慢慢悠悠的散步了。 “这里风景不错。”思绪被拉回，我望着他“不错吧，前面风景更好”我想这一刻我内心是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突然闯入我的世界，我都快习惯孤独了，但是，总要习惯的不是嘛。能好好活着都是一种幸福了。 不知不觉就走一大半了，阳光出来了，暖烘烘的，过来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前面的亭廊“你看”亭廊里坐着一个老奶奶，旁边站着一个老爷爷，在吹笛子，我微笑着开口“他们俩个基本每天都在那儿，我碰到过好多次，每次都要站着听好久。” “你经常来这儿？”金宇偏过头看着我。 “嗯，夏天基本天天都来，冬天太冷了就窝家里了，这里很安静，空气清新。” “真好，羡不羡慕？”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问懵了。羡慕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是有羡慕的，因为太美好了，而我已经丧失这种幸福的资格了。“羡慕啊！我叹了口气“你不羡慕？”似踢皮球似的把问题踢给他。我看他转头，目光柔和的望着那里。 “羡慕，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放松了。”也是，大概每一个人都会羡慕这样的爱情吧。相伴左右，慢慢变老。 “切，羡慕就去谈恋爱啊。世界上人那么多。”我望着他笑着说。 “找不到。” “怎么可能？”他也会找不到女朋友？开什么玩笑，莫不是跟我一样身体有什么隐疾，我皱着眉打量着他。大冬天穿那么少，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你怎么不找？”他突然转头望着我。 咽了咽口水，这眼神太犀利了“我还小，不急。”接下来的聊天里我知道了他居然大我六岁，啧啧啧，30岁的老男人。一张比教导主任还凶巴巴的脸，怪说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他走得越来越快，步子好大，跟都跟不上，被落在他后方一米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是，大哥你能走慢一点吗？” 他转头看我“不好意思啊，我习惯了没注意。”都是狗屁。 太累了，想歇会儿“我走不动了，歇会儿吧。去那边亭廊坐会儿，可以去旁边竹屋买包鱼饲料坐着喂鱼。” “好，我去。” “那我过去坐着等你。” 盘腿坐在亭廊上，风有点凉，紧了紧围巾。突然面前递过来一杯香飘飘，草莓味的。我伸手接下，热的。“这里有风，坐着会冷，喝点热的。” “嗯，谢谢。”喝了一口暖乎乎的。 “你看”我撕开饲料，抓了一小把，撒在湖面上，本平静的湖面一条一条鱼从深处涌了出来，黑漆漆一片，争先恐后来抢食。鱼尾拍打着水面。故意将饲料撒远一点，诱得鱼儿一下游这边一下游那边不由笑出声。 “这里怎么这么多鱼？”他看着湖里一团团抢食的鱼群问我。 “都是别人放生的，祈福求愿用的。我也在里面放过几条。” “你求什么？” “我……求平安啊！”没有烦恼的人当然无法理解向神明许愿，是一种希冀吧，总感觉会有心软的神看见的，会有实现的那一天的。就像我总希望病会好的那样。 “你的生活方式我很喜欢。”他突然偏过头看着我。 我笑了“怎么？相信党，相信科学的人，不取笑我迷信了？”你的生活方式我很喜欢，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荡了很久很久，大概他也是一个像我一样孤僻的怪物吧，我淡淡的笑了笑。撒了把饲料进湖里，突然对他这个人有了兴趣。 “你好像很喜欢安静。”这也看得出来“嗯，我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太嘈杂。”喜欢安静，在我看来，倒不如说是孤僻，但其实没生病的时候我好像还是很合群的后来……七年的时间太长了，可能慢慢的就变了吧，总要学会一个人的。算了不想了。 “嗯，你不是朋友挺多的吗？江浩是警察，你们怎么认识的？该不会是犯事了被他抓过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作。”他头都没回，修长的手指捻着鱼饲料慢条斯理的洒进湖里。这人，撒鱼饲料都撒得这么好看。 “什么工作？你也是警察？”太过于好奇，以至于我脱口而出，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皱了皱眉，又转了回去“就单位上班，他们不上了就回来了，有的做警察有的当消防员。”这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礼貌性的不再追问。 “工作很忙，有时候好几年都不能休息也不能回家。最羡慕这样早起吃了早饭散散步的生活，有时候休假了回家我会在家旁边的河钓鱼。”原来我们都是一样喜欢普通生活追求平平淡淡的人。小时候总认为长大了要干一番大事业，长大了却发现普通而平淡的生活才是真的幸福，父母安康，身体健康，爱人在身侧，三俩朋友，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养一俩个孩子。嗯，是我梦里的幸福。 “那你钓到过大鱼吗？”我笑着问他。他突然转头望着我的眼睛，心颤了颤，连忙转头，慌张的抓了一把饵料撒到湖里。“这个湖里的鱼可不能钓啊，要罚钱的”我嘴里念念有词，余光看见他撒饵料的手顿了顿。 就这样，俩个傻子坐在那里喂了一上午的鱼。一大袋鱼饲料都喂完了，湖里的鱼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