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十月暗访晋州（4)
狄公一笑：“说起来，还是你的兄长舍身保护了你的这条命呢！” 瘸子有些淡然了：“可不是呢，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瘸子说完了他的故事，就到了舵仓中查看航程。虽然故事已经说完，但众人依旧孜孜不倦的谈论着。 广泰问狄公：“大人，您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狄公点点头，又摇摇头：“地下三尺有神灵，不可尽信，不可不信。” 广泰道：“如果没有，那这船老大的故事作何解释？” 狄公道：“好你个鬼医广泰，还亏你是个行医济世，救死扶伤之人，这船老大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是饭后茶余的笑谈罢了，你大可不必认真吧。想来人皮鬼市，勾魂金凤，一桩桩，一件件，无不牵扯幽冥，可最后却都是人为。不知道你是不是经历太多被吓得有些神经了，身为官家，切不可整日以鬼神论事。” 广泰回到：“是了，卑职谨记。” 一旁的白发老头似乎听见了狄仁杰的谈话，问道：“哦，怎么，您还是位大人？” 广泰想回答，狄公拦住他，回道：“诶，老人家严重了，不过是做过一个小小芝麻官，现在闲云野鹤，四处游荡而已。” 老头道：“哈哈，好吧，方才听你说道人皮鬼市和勾魂金凤，那可都是举国震惊的大案。说起来，能勘破那些奇案的人还真就不简单，听闻是狄仁杰。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 狄公有些受宠若惊：“哦，人嘴两扇皮，也不过是百姓们夸大而已，我也没见过那位狄大人。不过我相信，应该还是和普通人生的没什么两样吧。老人家还是不要听信市井，夸大罢了。” 老头用布满老茧的手捋了捋自己银白的胡须：“诶。这个话不是如此，有些事情，不管你信不信，它就是存在的，还请你们出门在外，多听多看吧。” 随着二人的交谈，瘸子走了回来，对舱内舱外的人喊道：“大家伙儿都注意了，马上就到漕运码头，大家拿好随身的行李物什，准备下船吧。” 话音刚过，申通县的曹运码头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岸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待到船舶靠岸，拴好绳子，人们就开始陆陆续续下船了。 狄公和四大军头走在前面，广泰断后。仰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不知所踪，整个乌云密布，似乎将有一场倾盆的大雨。 广泰的心中依旧烦躁，对于裴东来的失踪，和遇到这么多的疑难杂案，内心似乎脆弱了不少。他跨出步子，刚刚走下木梯，一个踉跄，竟然跌到了水中。 只听得噗通一声，广泰应声入水，顿时水花四溅。广泰虽然水性不佳，可也有些水性，不过这次掉入水中，他却完全慌了神，拼命乱抓，吃了不少水花。 沈涛肖豹站在岸上保护狄公，齐虎潘越跳下水中搭救广泰。狄公的神色有些焦急，看着人群越聚越多，却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 齐虎潘越耷拉着广泰，向岸边游来，这时，突然从船上伸出一支木浆。 瘸子探出个脑袋：“兄弟，快抓住这个！” 经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亏了瘸子的搭救，广泰才总是被救上岸来。虽然吃了许多的河水，不过总体并无大碍。 随着人群的聚集，这时，两名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漕运使衙门官差就走了出来。 “你们是干嘛的，没什么事吧！”两名官差一高一矮，矮的问道。 狄公一皱眉：“多谢官爷照顾，托您的福气，死不了。” 矮子仿佛听出了话里有话，就恶狠狠的道：“既然没事还不快散了，死不了就别碍在这儿。耽误了水司的转运，你们可吃罪不起！” 狄公一笑：“既然二位差爷是这一方的父母官，方才为何见人落水不施以援手，现在人被救了上来，又落井下石呢？” 矮子一听有些来气，高个子官差更是受不了：“看样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里谁都知道这水鬼闹得厉害，不是我们不救，只怕是没把你的这位小兄弟救上来，还搭了我们兄弟俩的性命。” 狄公道：“太平盛世，何来鬼神之说，身为公门中人，竟妄自菲薄！” 矮个子官差有些恼火：“够了，再不住嘴！我怕是要你们几个刁民到漕运使衙门吃吃板子了。” 四大军头有些气愤，已经捏起了拳头。四人武艺也算高强，这种普通的衙差别说四个打两个，就是一个打四个都没问题。不过见狄仁杰并没有发话，四人也就忍住了。 下午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集散，现在更是下起了小雨。阵阵水花击打在水面上，岸上的青石板间，不一会儿，围观的人就都走光了。 瘸子拿起两把雨伞，快步跑到狄公等人面前，将伞递给他到：“小哥不用怕，你又不是阴历生人。再者说来，这水鬼县令老爷早就查明了，现在的这些传闻不过都是危言耸听罢了，我也只是路途无趣，说个故事，当给各位寻个开心。马上就下暴雨了，你们还是尽管找个客栈投宿吧。”说完，瘸子回了他的客船，向狄公等人挥挥手，转舵返航。 看着广泰和沈涛肖豹湿漉漉的身子，狄公也害怕几人受凉，不一会就找了间客房住下。 齐虎潘越，沈涛肖豹各住两间，广泰和狄公住在一起。 烤着炉火，喝着热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广泰的神情却没有精神起来。他有些蜷缩，不停的抹去额头上，雨点从窗沿溅起来的水花。 狄公似乎有所察觉，将窗户关下，看着他，安慰道：“怎么，还在想水鬼的事情？” 广泰摇摇头，却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茶杯，一言不发。 狄公安慰道：“那不过就是以讹传讹的江湖传言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者说了。阴历所生的人才会被鬼怪缠上，所以说你不用担心了。“ 广泰道：”大人有所不知，广泰就是阴历年间出生啊。“ 狄公有些吃惊：”你是阴历年间的生人！“说完，就掐指一算，果然，广泰真的是阴历甲子年出生的人。 ”恩，这是什么？“狄公眼尖，突然指着广泰腰间的一块碧玉，问道。 广泰摇摇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身上了，我见挺好看，就随身带上了。“ 狄公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广泰道：”好像是落水之后。“ 狄公顿了顿：”难不成是水里来的？既然不是你的，还是不要贪图钱财，及早送与施主才好。“ 广泰见狄公也有些无语，心情就差到了极点，望着桌上的水壶，起身推开门道：”大人，那广泰就出去散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