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饿相
我之所以不当着老公的面，说他的父母的坏话，是想在娘家人的面前，给他留着一分面子，可是，我的小脚婆婆是何等精明的人了，她早已看出来了，我过得并不满意，而且，她在话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希望我在婆家受到任何的委屈，她故意地加重语气地地说我在娘家父母看得是如何的娇贵，其实，娇贵倒是谈不上，但是，父母确实是没有连指甲尖也没有弹过我，这倒的确是真的。 老公看到婆婆在一边不放心地唠叨，他在一边有一些尴尬，不停地对我挤眉开眼，我了，总算是有一个人把我当成掌心宝了，觉得婆婆说昨哪一句话都爱听，于是乎，老公就说是去我们的田里帮忙去，问我去不去。 “那好，你帮忙去，让她在屋里歇一下，看看她，瘦成了一个什么人了？让她歇歇。”婆婆好像是成心地支开老公。 老公骑上车走了，婆婆笑了起来，她指着板凳让我坐下，凑过来问我“你是不是有了自己的事呀？” 我红着脸连连地摆手，的确，我都不好说什么，看到别人挺起的肚子，我都有一些紧张，我们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可是，我却连信儿也没有，我生怕别人问这事。 “你的婆婆赶不到你的mama吧。”婆婆又笑了，小声地问道。 我连连的摇头，并且撇了一下嘴巴。我的婆婆又瘦又小，镶了几颗金牙齿，在公公当队长的那些年，肯定是风光无限，可是，在我们的这个时代，那只是留下的一个印记而已，告诉别人，她曾经过得不错呀，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她现在的条件，也是可以在我的面前张狂一下的，只是，我从来不买帐，还有一些反感，不是反感她的金牙齿，而是反感从金牙齿里漏出来的字句。 “我以前见过她，你的mama肯定也是见过的，我们有一亲戚，就是我的干姑娘，和你的婆婆是老表，你小时候也去过他们的家里，现在肯定是忘记了，只是，没有和她说多少的话，不晓得她的脾气。”婆婆又说。 “她烧得火不好吃呀？”婆婆又问。 我点了点头。对婆婆笑了。其实，婆婆拿她和我的mama比较，不光因为她们一个是我的婆婆，一个是我的mama，更是曾经的情敌，只是在我爸爸的眼里，婆婆还没有开始比，就已经输了，现在，婆婆不禁有一些得意，我mama和她的关系很好，好到好多的人都以为她们是母女的关系，这是让婆婆感到无比自豪的事情，只是在我们的农村，我们都喊爸爸的mama婆婆，喊老公的mama也是婆婆，所以，大家清楚了嘛，为了什么会有两个婆婆出现在我的小说里。 “这些姑娘们，就你的变化最大了，瘦得脱了人型了。“婆婆又在唠叨着，“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呀？他们的家庭条件好一些，吃得油自然是充足一些，不是有一句话嘛，油盐吃木渣，多放一点油，菜都要好吃一些。” 我又笑了，婆婆的耳朵已经很聋了，我就是想说什么给她听，她还没有听到，大路上的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我只是在一边听着，帮着她择菜我一点不嫌烦，相反，我有一种被关心包围的感觉，这是我现在在婆家最缺少的，又是最为渴望的东西，这时，mama领着小孙子们回来了，他们跟在mama的身后，欢快的的笑着，一看到我，就大声地喊我“幺幺，幺幺。。。。。。。” 我答应着他们，小侄子的手快，已经把筲箕里的菜拿在了手里，又准备扔到地下，他扔出去的菜掉在了meimei的头上，meimei娇气一些，马上哭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告状，这边了，meimei是二哥家里的，侄子又是大哥家里的，比小侄子大的二哥的大姑娘肯定是不干的，她一把拉住了小弟弟的衣服，衣领已经勒着小侄子的脖子了，mama去掰二哥的大姑娘的手的时候，婆婆着急的站了起来，打打不得，骂骂不得直跳脚，还好，mama嘴里说着要打小侄子的话，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睛都盯住mama，看她打不打小侄子，小侄听说要挨打，早就跑了出去。 “弄孩子呀，前面有大水沆了，快去，快去。”婆婆着急地对mama说道。我一看，mama已经快步跟了出去。 “你mama呀，弄几个孙子，腿子都跑细了。”婆婆心疼地说道“我过来了，能帮你的mama烧一下火，我不过来，这些事还要你的mama样样到堂，哪一顿吃了一口热饭的呀。” 其实，我的mama一直是一个胖胖的个子，她的小腿并不细，她带孙子是少见的耐烦和细心，她一直在婆婆的关心下过着幸福的日子，在婆婆的眼里，她永远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媳妇，尽管我的mama已经做老婆婆好多年了，可是，婆婆还是一如即往的体贴她，而mama了，把婆婆当成了一个依靠，一座山，有婆婆在的两天，她就安心安意带孙子，婆婆在二叔的两天，这些事mama一古脑的全包在了身上。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先把孩子的肚子搞饱了，自己才开始吃饭，热天还好说，要是到了冷天，等孩子们吃饱了，锅里面饭早就冷冰冰的了，可是，这一些，mama从来不对人说，一看到孙子们，总是乐呵呵的，我以为，所有的人都会无动于衷，原来，婆婆都看在了眼里，她一直尽自己的所能，帮着自己的媳妇，当时，mama五十多岁，婆婆已经快八十岁了，但是，她们一直都是让人头疼的婆媳关系，这是改变不了的。 婆婆的身体很好，这一大半的关系，都要感谢我的mama，我记得得有两回，婆婆都是在二叔的家里生病了，病得很严重，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mama二话不说，就把婆婆接到了我们的家里，细心地服侍着，请医生在家里跟婆婆看病，每一回，婆婆都是一个多月才完全的痊愈，不光是要服侍婆婆，还要招待婆婆娘家的亲戚，mama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总是笑眯眯的，而婆婆了，只要是我mama在跟前晃着，她的病就好象好了一大半，mama不光没有怨言，也不会表功，做什么事也不在人前宣扬，好像做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是她的本份一样。 “人呀，要将心比心，不要学你的咖婆，一辈子不讨人喜欢。”婆婆又说道。“就是来走一下人家，也是在呀唠叨着，不是人家这儿不好了，就是人家那儿不好了，你说一说，她可过了一天的好日子，” 虽然说我咖婆是不讨人喜欢，可是，mama一点不记她的仇，好像原来小时候打她的那个人不是咖婆一样，早几年，咖婆还在种庄稼的时候，常常地把养女家的菜油拎来我的小叔家里，那时代，小妈对她还是蛮好的，可是，这几年，咖婆做不动什么了，也没有什么东西拿来给小叔了，小妈自然出就不再理皮他们的妲妲。 我的咖婆来了，在小妈的家里转一转，小妈连一顿饭也懒得烧给她吃，mama了，总是烧好了饭让我们去喊咖婆过来吃饭，咖婆这才晓得mama的好了，以后来了，就直接地来我们的家里，mama好吃好喝地侍候她几天了，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没有亲生骨rou的咖婆这会儿特给mama长脸，记得大哥结婚的时候，咖婆请了两班乐手来我们的家里面吹喇叭，吹吹打打的，足足地热闹了两天，以后，二哥结婚也是这样，三哥结婚也是如此，我们的家里每娶一个媳妇，都是咖婆出钱请得乐手，可是，无论她做什么，mama都是一样地对待她。 “你婆婆的收拾可有你的mama好？”婆婆又在问我了。 我又连连地摇头，婆婆的收拾要是蛮好，公公的衣服就不会那么脏了，我记得好多的人看到我mama的第一眼，就觉得我mama像极了电影上面的地主婆，白白胖胖的，富富态态的，衣服永远穿得那么地干净整洁，好像于一般的妇女就是不一般一样。当我告诉别人，这是我的mama的时候，我有一种自豪感，我甚至以mama为骄傲。 可是，当一个把裤子穿得扭在一边的人，她的大腿根也被露在了外面，你别以为那是一种年轻人的时髦，那是我的老婆婆，一个年近六旬的妇女，穿着一条自己的姑娘们穿过的旧裤子，腰大了，只有拚命地朝一边扭着，可是，那时的女式裤子开门都开在旁边的一种，你可以看到裤子上面的补丁，还有旁边的搭扣扣不上，露出来的不光是白白的大腿根，还有已经退了色的内裤。偏偏内裤像扭得像一条绳子一样，只差。。。。。。。。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朝下看，实指望小姑子说一下的，可是，小姑子也许是见怪不怪了，熟视无睹，我难为情地推了一下老公，老公看了半天，不解地问我什么事，我只有拿出布料子来，让老婆婆去做两条新裤子，可是，我的料子出去好久了，婆婆还是一副旧打扮，这回。连老公都生气了，直说婆婆新的不穿，穿一些旧衣服让儿女脸上无光。可是，老婆婆有老婆婆的道理，我们奈何她不得。以至于后来不管男式女式的裤子都是前面开门，怕是再遇到像婆婆那样的人吧。 “这是命呀，你到他们的家里，就是去还债的。”婆婆摇了摇头“我看出来了，他对你还是好的，他人不错，只要你们两人好呀，就什么也不怕。” 我笑了，抬头看了一下婆婆，怕就是这个原因，父母才一直坚持的让我们走下去的。 老公和小弟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帮婆婆端菜了，孩子们早已经围在了桌子的旁边，一会儿，爸爸也回来了，mama在喂着三哥的孩子吃饭，我了，心情大好，吃什么都香，完全不管老公看到奇怪的眼神，我已经吃完了一大碗，又添了一碗，这在他们的家里，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是，我饿极了的样子，让老公有一些难堪。 “天呀，你像是饿牢里放出来的人，在我们的家里没给你饭吃一样。“老公故意当着大家说道。 “就是，出了你的丑了吧。”我故意地说道。 “好好的吃饭，瞎说什么呀？”mama瞄了我一眼说道。 “mama，说了你都不信，她在我们的家里从来没有添过饭，哪里像这样吃得这么香的。”老公实话实说。 “是嘛？”mama问我。 “我在他们的屋里一端碗就饱了，可是，一放碗就饿了，饿了还不想吃。” “这哪门要得呀。”爸爸心疼地说。 “我来接婆婆跟我们烧火去。”老公无奈地说道。 “要是光你们两个人吃饭的话，你婆婆得得跟你们烧火，侍候你们，你们现在的有老人，你mama的年纪又不大，婆婆不会跟你们烧火去了。”爸爸说道。 “婆婆这么大的年纪了，我哪里好意思让婆婆跟我们烧火了，我只是说得玩一下的，她呀，只有回娘家了，才吃得下两碗饭，在我们的家里，每顿半碗饭，她这么瘦了，我还是着急了。”老公又说。 “你哪里着急了，你巴不得我跟你们的家里节约粮食了。”我故意地说道。 “你这个姑娘，又在瞎说了。”mama横了我一眼，我只有不做声了。 “你们说什么，说得那么热闹。”婆婆问着老公，我们家里上沿的位置永远都是婆婆和老公的，一个是家里和长辈，一个是家里的娇客。 “婆婆，说你炒得菜好吃。”老公大声地在婆婆的耳边说道，婆婆笑了，露出了没有几颗牙齿的牙床。 “好吃呀，就经常地回来，哈哈。。。。。。”婆婆高兴地笑了。 mama忙着给这个孩子拈菜，那个孩子倒水，还有这个孩子的鼻子又出来了，我要帮忙，孩子们不乐意，mama总是不厌其烦，刚扒了一口饭，又有一个孩子被辣着了，张大嘴巴要喝水，我赶紧地起身递了一杯水，孩子喝了几口才好过一点了，慌乱中，衣服又湿了一大块，mama放下筷子就去找衣服给孩子换上，我这时吃饱了，领走了几个吃饱了的孩子，mama这才重新地坐来桌子边，桌子上面已经有了几个空盘了，有几个碗里倒是满满的，不过，那是陈菜，只是配一下碗的，mama挑了一点豆鼓放在了碗里，嘱咐我看好孩子们。老公也下了桌子，他掏出烟来，发给放下筷子的婆婆和爸爸，有一个盘里还有两片rou，婆婆接过烟后，拈来了mama的碗里。顺手收着桌子上面的碗筷，又把还有菜的盘子推到mama的面前，mama冲婆婆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