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倒油
吃饭的时候，咖婆跟外孙女拈了一块瘦rou，放在了小姑娘的碗里。小外孙好长的时间没有来了，咖婆看到她吃饭的样子有趣，所以给她奉菜了，这块瘦rou上面一点白筋筋都没有，孩子们最喜欢吃了。 “不要跟她拈了，她不会要呀，我们在屋里都是吃的新鲜rou了。”jiejie有点不领情地说道。 可是，小姑娘才不管你这一套，一大筷子就连着一大口饭扒在嘴巴里，边嚼边说道“我要吃，咖婆炒得瘦rou好吃了，比我们家里的好吃。” “哈哈。。。。。。。。”咖婆咖爹都笑了，咖婆边笑边说道“你mama炒的新鲜rou都不好吃嘛？” “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了。”七岁的小姑娘一点不给大人的面子，她吃得香喷喷的说道。 “她这是生得贱了，我们炒得瘦rou多嫩了。”jiejie有一点无奈扫了一眼小姑娘地说道。 “还要不要哇，要的话，咖爹再跟你拈一点，好不好”咖爹看到小外孙女站起来望着瘦rou盘子，于是又跟孩子拈了一大筷子。 “爹爹，我也要，我也要。”孙子们也在喊着。 于是，爹爹笑眯眯地把瘦rou盘子端起来，一个人的碗里分一点，这天是星期天嘛，孩子们都是在这边，看到孩子们吃得这么高兴，两个老人也是乐得哈哈大笑。 “这都怪我了，是我炒少了的，哈哈。。。。。”婆婆跟孩子们说道。 “婆婆，晚上多炒一点，我晚天还要到婆婆这里吃饭了。”珊珊说道。 “是的，多好吃了，婆婆又不多炒一点，我晚上跟jiejie还在婆婆里吃瘦rou。”诚诚也是边吃边说。 “婆婆，婆婆，还有我了，还有我了。”这是小孙子强子的声音，他的嘴巴里含着一大口，有一点含糊不清。 “mama，我们也到咖婆里吃了夜饭回去。”这是依依在跟mama说着，jiejie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到自己姑娘的嘴巴撇了起来，生怕宝贵孩子哭了，转而笑着说道“好，好，吃了夜饭回去，真的是了，屋里炒的新鲜rou你不吃，咖婆炒一点老腊rou你都说好吃。” “小孩子了，欠的食是香的。”咖爹又在问着孩子们“晚上还想吃什么，都说你们的婆婆听一下，你们的婆婆今天翘的狠嘛，比一个餐馆的大师父都会炒菜了，哈。。。。。。。” “哈哈，佗子摔到了，两头翘了，哈哈。。。。。。。”婆婆自我解嘲，孙子们也笑了。 只有婷婷和翩翩冷冷地看着，这是二哥的两个孩子，在她们看来，这些人吃得都是她们的，只有她们两个吃饭的时候，婆婆才不会炒这么多的菜了，是不是婆婆不喜欢她们了？婷婷甚至还故意地斜着眼睛推了一下强子，小家伙的身子一歪，幸亏爹爹出手快拉住了，强子才没有倒在地上。 “爹爹，jiejie推我。”强子虽然有爹爹扶着，身子还悬着了，他不时时机地告状。 “哪个推你了，哪个推你了，坐个板凳都坐不稳了，小jian臣，只会告状。”婷婷边说鼓眼睛。 “没有推，没有推，爹爹在这儿了，她敢推呀，是我们强子的屁股长歪了的。”爹爹笑了，每回碰到这种事，他总是有办法解决“jiejie最喜欢强子了，上一回，哪个要打你，还是jiejie帮的忙了。是不是呀？” “就是，自己打不赢了，还不是我跟你帮得忙呀？”婷婷又说，还得意地望着大伙做鬼脸。 “是的吧，她哪门会推弟弟了，她是做jiejie的人了，是不是，再说了，她要推了你，不怕爹爹看到了，爹爹会打她的呀，会把她的屁股打开花了。”爹爹故意这样说道。 “把你的屁股打开花。”强子跟婷婷做着鬼脸，看样子，爹爹这样的处理他还是高兴了。 “你把菜汤泼到我的身上了。”这是诚诚在说着依依了，小家家伙从小穿衣服干吊，这下衣服上滴了一点汤，还得了哇，他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冲向依依。 “婆婆看看，婆婆看看，没有事了，才一点点了，没有事了，吃饭，吃饭。”婆婆转过去看着。 “这衣服才穿了第二回了，哼，吃个饭都吃不成器了。”珊珊一脸嫌弃地冲着依依鼓着那双大眼睛，恨不得要吃人。 也许是这盘菜太合孩子的味口了，依依连坐着都嫌麻烦了，她索性站在那里吃着，她边吃边望着桌子上的菜，哪里还顾得了嘴角漏下来的饭糁子，碗一歪，菜汤就淌在了坐一边的大表哥诚诚身上。 “吃饭了，吃饭了，不要紧了，都吃饭。”爹爹又在压阵了“依依，你坐下来吃嘛，等下到集上买一包洗衣粉来，好不好哇，反正你要跟哥哥洗衣服了，哎呀，洗衣粉爹爹也有，你吃了饭只要烧一锅热水就行了。” “老子不会烧，老子不烧。”依依有些地嚣张，她不耐烦地说道，竟然还有一点得意。 “爹爹，她跟你说话敢带“老子了”这是翩翩在告状，在我们的家里，孩子们说话是不能带“老子的。” “你听错了了，她没有跟我带，她是跟她的爸爸mama带的，我管不着了，也不会管了。”爹爹笑着说道。 “依，叫你说话不要带“老子”的了，你又忘记了？”这是姐夫在教训自己姑娘。 “mama，爸爸嚷我。”依依在mama的面前撒娇。 “算了，算了，吃饭，哪门跟你说的，跟长辈说话不能瞎说的，你都忘记了，你看你，吃个饭，哪里都是米糁子。”jiejie哄了一下自己的姑娘，又跟外甥说道“等一下妲妲打依依好不好？” “是的，仅妲妲把依依的屁股打开花，好不好了。”婆婆也在帮着腔，诚诚皱着眉头，又转过身子，仔细地看了一下衣袖上的油渍，坐了下来。 “哈哈，原来我们一家就有这么多的孩子，是哪门过的哟！”jiejie不禁笑了。 “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嘛。”姐夫笑了“我们的屋里还不是六兄妹呀，只是不像他们现在这么调皮，呵呵。。。。。。” “过来了，不就是忘记了嘛。”婆婆笑了“你小叔的三个孩子一过来我们的这边，还有九个孩子了，也没有现在的孩子们会吵。呵呵” 吃过了饭，jiejie就吵着要回去了，直说是吃奶的孩子吹不得夜风，可是，依依和表哥表姐们玩得太高兴，jiejie在旁边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是装没有听到一样，只顾着自己笑着，跳着。 jiejie把她拉到一边，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地话，依依才终于肯答应回去了，她还在问道“是不是到姚集跟我买东西吃了，不买东西，老子不回去。” 咖婆笑了，她正好抱着小外孙，看到孩子们玩得带劲，不由地在一边晃着怀里的孩子，其实孩子没有有哭，她也只是一种习惯而已，jiejie又在吩咐着姐夫“你早点把油桶系好嘛，对了，不是要倒一点油出来嘛，你就倒一点了.” “我倒在哪里嘛，倒在地上呀？”姐夫冲着油桶发愣了。 “噢，你就倒地上，真的想的出来呀？”jiejie嗔怪着笑了“反正就是一个意思，随便倒一点就行。” “是呀，就是一个意思，原来的人就是在门框子上印一点油印子就行了，现在没有木的门框子，就倒在这墙上，有点印子就行。”母亲帮他们解围，这是那些年缺油少盐的年代，人们想出来的办法， “这是什么年代了，还缺少了这点油不成了，等下我，我来拿个碗装点油。”jiejie手脚麻利地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小碗，放在了桌子上。 “倒嘛，倒嘛。”jiejie又在催着姐夫，“多倒点，让mama也能炒两顿菜了。” 姐夫开始例油了，那是一满桶的油，往下一抽又一停手，小碗里的油就满满的了。只是，这么满，还有一点不好端了。jiejie显然是有一点满意的，她冲mama笑了“您看，叫他随便倒一点，他还倒得这么满了。” “这碗上还要打一个箍才好了。”mama笑了，“也是的，只要是个意思就行了，你看你竟然倒了这么多了。” “哎呀，反正我们的油够吃了，多倒点，就多倒点吧。”姐夫憨厚地笑了。他说着，就提着油桶走了出来，把油桶挂在了脚踏车的后座旁边。 “依依，上爸爸的车子呀。”jiejie招呼着孩子，看到父亲牵着牛在门口的水沆里喝水，又跟老人说道“我们回去了，你们有空上我们的家里玩去吧。” “依依不是要吃咖婆炒得瘦rou嘛，就吃了夜饭再说嘛？你们怎么，就要回去了？”老人问道。 “依依是不肯回去了，是这个小的太小了，才只有几个月了，怕他吹了夜风要不得了，我们回去了，你们慢慢忙。”姐夫说道。 父亲拴好了牛，回到屋里一看到桌子上的那碗油就笑了，“这是他们倒的油呀？” “是呀，碗上还打了箍的了”母亲也笑了“我说是个意思就行了，呵呵，哪个晓得他们？” “你拿的碗嘛？呵呵”父亲还在笑。 “我抱的孩子了，是大姑娘去拿的碗了。”母亲说道“这碗油怕挠的么，我还不好端了？” “也是的，一柜子的碗，她专门捡最小的，”父亲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满满的一碗多好看了，呵呵。” “我又不缺少她的这点油了，管她是拿大碗，还是拿小碗。”mama有一点无以为然地说道。又一怔，好像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由地和父亲大笑起来“哈哈。。。。。。。” 母亲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到碗房里拿了一个大一点的碗放在桌子上，又把小碗里的油倒了进去，就是这样，桌子上面还是沾了一些油印子。其实，这一满满的一碗油倒在大碗里，也就是小半碗油，看着这碗油，父母亲又笑了起来。 他们根本上不缺这点油，就是真的缺了，这点油又能抵多大的一点事了？也就是能多炒两顿菜而已，这个规矩是多少辈的老人们定下来的，好像就是过圈一下，你也要圈一下的。 那一年，父母真的挺难的，下半年的收入卖得还了一些债，又赶上了幺儿子出事远走他乡，幺儿媳妇生产，他们多多少少地要帮一点，就是现在这一吃饭，孩子们还是一坐一桌子，这些都要钱呀，而他们都是五十多岁，六十岁的人，他们上面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他们的责任田又全部的分给了老幺，而分给自己的，除了一身的债务，还有河滩上一些滩田，和八十岁的老人。 本来，小弟结婚的时候，是二月份，正是赶上了黄青不接的时候，我们因为钱都焊在了昆明，能帮的也就是家里的还有一些菜油了，当时，我们都是把油存在了油厂，自己的手里拿的都是油条子。我问父母差一点什么？父母晓得我的难处，我结婚时说的婆家的条件是多好多好，可是，过了门才晓得，要还二千块钱的房子钱给老公的大哥，还要嫁一个小姑子，头一年的钱用来嫁小姑子不够，我还贴上了自己的私房钱四百块钱，第二年的钱还了大哥的钱，第三年，也就是这一年，小弟结婚，老公把钱都投在了昆明做金针茹，我手里有的，只有几张油条子。 我把10斤的油条子递给父母的时候，他们对望着，半天没有接，“怎么啦，还嫌少了？”我故意地说道。 “我们不要你的什么东西，你一个人在屋里，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就行了。”父亲正色说道。 “噢，怕你姑娘这点家都当不得呀？”我不禁笑了“你女婿出门打工的时候，交待我了的，说怕你们为到难了，叫我能帮的帮一下，不就是几斤油嘛，下半年棉花一收，不就又有了嘛？” “你还有两个老人跟着你了？”母亲面露难色。 “老人呀，他们不管这些的，快点收起来，怎么姑娘的家里东西还送不出去了。”我佯装生气地样子笑了。 “以后呀，不要管我们，老话说得有了，娘贴女，贴不到底，女贴娘，贴不长。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就行了”母亲一脸的庄重。 “我才不会贴哪个了，就想着老是来你们这里混饭吃了，出点我自己的口粮钱还不行呀，是不是不想要呀，不想要我装起来了。”我说着装进了母亲的包里。 后来，收了第一批的棉花，我们一家人都来了，因为老公要出门了，我们一起来看望一下父母，临走的时候，我当老公的面，放了一张油条子在父母的桌子上面。 “他说要出门了，让我拿点油来给你们了。”我打着老公的愰子。 “你们以后注意身体了，”老公笑着说道“我这一出门又是半年了，有什么事了，就跟她说，不要给自己为难了。” “你放心地出门去吧，屋里都好了，再说了，我不下半年收了一些粮食了嘛，油也够吃了。”父亲说道。“你们在外面也要照管好自己的身体呀。” “我们年轻嘛，怕什么。你们二老放心了”老公爽朗地笑了。 后来，我也决定出门了，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值钱了，于是，我又拿了10斤的油条子给了父母，生怕他们在家里为难了，而又不肯跟哪个开口，反而让自己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