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聊天
老太的这句话，不晓得说得多好听了，这不，她的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她嘴里的这个那个孩子，就是这些重孙子们，意思是不光是你们上面的两辈人对我好，这些重子们也不差了。 “婆婆，赢了好多钱了？”大嫂凑上来问道。 “哪里赢什么钱了？”老太笑了“才赢了上十块钱，你小婆婆就不肯下场了，我呀，反正是赢家，随她的。” “你小婆婆的牌风不好，只赢得起，又输不起了，有什么打场。”父亲小声地说道。 不过，他的声音有一点小，老太根本上就没有听到，或者说是听到了，也不理他，老太是这方面的好手，能忽略的事情，尽量地忽略，这不，老太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又说道“哼，儿子还在美国了，打个牌，还不如我了。” “呵呵，”母亲笑了“又有几个人比得了您呀。” “是的呀，哪个不说我的福气好了，打个牌了，屋里的人不恼火不说，到时候还没有回来的话，还有人专门去接了，哈哈。。。。。。。”老太又在笑了。 “老太就是会跟人戴高帽子，呵呵。。。。。。”大嫂也笑了。 “你mama的福气还不好呀。”老太拈了一点菜，放在嘴巴里说道“你看你带的头好了，你mama的福气还不是好哇，你们还不是也孝顺呀。” “是mama的福气好，还是婶娘的福气好一点了。”我又在挑战老太的极限了。 “嗯，这呀，”老太又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才说“这在姚集乡了，有几个家庭能像我们的屋里过得这么合意哟，有几个人像你的大嫂这么孝顺哟，这呀，就都不消说了，肯定是你mama的福气要好一些哟。” “婶娘的条件好一些嘛，人家是单位上的人嘛。”大嫂又说道。 “嗯”老太的鼻子里哼了一句，她端起了酒杯对老公说道“你喝呀，不要客气了。” “婆婆，跟我们玩去了？”老公邀请着老太。 “哈哈。。。。。。。”老太高兴了，她望着父亲笑了“我还跟着你们去玩了？” “去了，比汉口远了一点点了。”我说道，老太去过汉口，是我们村子时跑了最远的人了，那回的汉口之行，还是跟着大嫂去的了。 “不去了，又带不成孩子了，不去了。”老太还要笑着。 “不要您带孩子了，玩几天了就回来嘛。”老公又说道。 “不去了，不去了”老太又笑了“光是听一下就高兴了，哈哈。。。。。。” “你爸爸不许她去哪里了”母亲小声说道。 “怎么啦？”我是一脸的惊愕。 “年纪大了，免得别人嫌了。”父亲小声地说道。 “怎么会了，婆婆是干净了一辈子的人了。”老公有一些不相信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不晓得好rou干的，人家自己屋里的老人都是这不好，那不好的，我怕人家嫌她了。”父亲又说。 “不会的，不会的，婆婆就要要去了，也就是自己的娘家嘛，那都是她的亲人了，哪个会嫌她了。”我又小声地辩解着。 “怎么不会！你是没有看到你的咖婆呀，”母亲笑了“原来你的咖婆手里有几个钱的时候，你的小妈对她多好，现在了，你咖婆来了，你的小妈还管地她一餐饭了没有？” 我的咖婆是母亲的继母，也是我堂小叔，二爸的亲姑妈，以前的时候，我记得咖婆都不来我们的家里来，他拿一点香油什么的，就悄悄地溜到小叔的家里，那个时候，小叔的条件也好，小妈对她也好，我那时就有一些不懂了，为什么人家的咖婆对外孙多好的，偏偏我的咖婆来都不来我们的家里了。 “咖婆现在还来我们这里嘛？”我不禁问道。 “来呀，不过了，她现在不大去你的小叔的家里了，来了呀，就在我们家里，哪里都不去了。”母亲竟然有一些得意地说道。 “还去他们的家里做什么，又没有什么给他们了，他们还会管她呀？呵呵”父亲竟然笑了。 “我们小妈的牌瘾怕是有房桶粗了。”大哥不由地笑了起来。 “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好了三个钱了。”大嫂笑话着大哥。 “就是了，还说别人了。”母亲也在跟媳妇帮着腔。 “他管他的牌瘾大不大了，反正回来了有吃的，”父亲也是这样说。 “是的，你呀，是享了福不知福了。”母亲又说着大哥。 “说着小妈说得多好，又扯到我的头是做什么嘛。”大哥笑着说道。 “小妈还是那个脾气呀，坐在牌场子上了就不下来呀？”我于是问道。 “嗯，你的小爹爹有时候都饿得弄不到饭吃了，还会有你咖婆吃的呀？”父亲又说道。 小爹爹是我咖婆的亲兄弟，他的个特别高，又是特别地瘦了，一天到晚的话也不多，我的小妈就是骂他几句，他也是只当是没有听到一样，不过，个子高的人，饭量也大，小妈常常是嫌他太会吃了，要是小妈和小叔出去打牌的话，小爹爹就只能饿肚子了，而且，这种时候很多。 “是在说你的咖婆了？”老太听出来一点儿了。“她呀，狠过头了的呀。” “老了不狠了吧。”我笑了，咖婆的故事大家讲了好多年了。 “不狠都没有吃的了，还能狠什么了。”父亲又说道。 “你mama还好了，你咖婆当年那个样子对她，她都不记仇了，这老了，一来我们的家里过好多天，不都是你mama在侍候呀。”老太笑唯吟地说道。 “还记什么仇了，老成一个什么人了。”母亲竟然心酸地说道“年轻地时候呀，她的脾气不好，经常地和你的舅舅吵架，你的舅妈会凉快她嘛？这老了，做不动了，只有一张嘴有用了，更加地不逗人喜欢了。” “其实，咖婆对我们还是好的，就是我下学的那几年，不是有一年，专门杀了一只年猪，接我和jiejie去玩了好几天了。”我想着咖婆的好处来了。 “呵呵，你还说了，杀的一只年猪，还没有别人家里的狗大了。”父亲又笑了。 “rou还是好吃的哟，只有这么小一点rou皮，其它的都是瘦rou了。”我也笑了起来。 “人老人，就欠亲了，从你们长大了以后，你的咖婆就变了好多的。”母亲也说道。 “你的咖婆呀，从你们结婚开始了，就慢慢地变了嘛。”父亲对大哥说道。“你们一长大，家里的条件也比原来好多了，最主要的是，你小妈不理她了，她不来我们的，又有哪里去了。” “是的，咖婆还是蛮好的哟，”大哥也说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老人家不是请了两台戏帮子来了嘛，她对我们这些孩子们还是好了，就是当初把mama虐待苦了。” “咖婆呀，没有我们的婆婆干净了，比不上我们的婆婆了。”大嫂不禁说道。 “你咖婆有哪个跟她料理哟，你婆婆是有你mama侍候了。”父亲心疼地看了一下母亲。 “年纪大的人了，本身就有一口气味了，自己也要注意了。”母亲不由地说道。“你咖婆一来了，几个孙子的眼睛翻起，坐都不挨着她坐了，我有什么办法了，还不是赶紧地把她身上的衣裳脱下来了，跟她洗一把呀。” “是的，我们的婆婆倒是没有人嫌了，这人呀，一定得讲究一点，就是走了出去，我们的脸上也有光呀。”大哥笑了。 “就是这个事了，你的咖婆来我们的家里，还有你mama帮着洗一下了，你婆婆去了娘家的话，有哪个帮她了，过热还好说一点，要是过冬的话，路上一上凌的话，就是她一个人上个厕所，也怕摔倒了，哎呀，不让她去哪里了，”父亲说着原因。 “也是的，没有事了都好，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还不是又都落在了mama的身上了呀。”我点了点头。 “婆婆的脑袋怪好了，还能打牌了，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本来就是稀奇了。”老公又说。 “你是看到她这下蛮好哟，刚刚从你的二叔里过来的时候，跨个门槛都要扶着门框子了。”父亲小声地说道。 “来我们的都要个把星期才能恢复了。”母亲也是小声地说道。 “才来的头几天，连牌也不打了。”父亲又说。 “你们说什么了？”老太看到我们的声音小了，不禁说道。 “说您的福气最好了。”我大声地说道。 “哈哈，。。。。。。”老太高兴地笑了。 老太喜欢打牌成了大家默认的一件事，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没有几个人，小爹爹以前也打牌的，现在变成了小妈和小叔在打，他的席位早就丢掉了，还有小婆婆，别人只比我的父母大几岁了，只是辈分有一点高而已。还有的两个年纪也比老太少得多了，他们的这一场牌班子是一个老人组合，在我们村子里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你们老了，也要把牌学会了。”老太对父母亲说道。 “事都做不完了，还有工打牌了。”母亲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孩子不是要长大的嘛！”老太竟然说道“看他们都长大了，你不打牌，还有什么事做嘛。” “我们不会打了”父亲竟然斩钉截铁地说道“什么好事情呀，还要我们都学会了，我才不会打牌的。” “就是，我们都不会打牌的。”母亲附合着。 “好，好，不打牌，不打牌，看你们没有事了，就拨脚趾丫巴去了。”大哥大声地说笑着。逗得我们大家都笑了。 “哼，拿那打牌的一点钱，是买一点吃的不好，还是买点穿的不好了，非要打什么牌，我是不会打的。”父亲又说。 这样的谈话真的很有意思，孩子们早就围到电视机旁边了，母亲总是会跟在父亲的后面重复着，大嫂看到她的这个样子，不禁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也笑了，父亲的声音小一些，母亲的声音又要大一点儿，好像是在做着补充，又要是在做着传达一样。 而且，母亲一放下碗，就和孩子们挤在了电视机前，她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小声问一下来桌子上拈菜的孩子们，正片子开始了嘛，开始了记得喊我哟。 母亲的样子，让父亲也着了急了，他笑着把板凳拖到了房门口的边边上坐着，脑袋却伸在房里看着电视，老太对儿子媳妇的做法明显地不屑了，这时，老公递给她一支烟，她点上了，又吸了一口说道“哼，不晓得看得一个什么意思了，几个人娃子在上面晃来晃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翩翩，你把头低一点嘛，我看不到了。”父亲昂着头，对里面的孩子说道。 “翩翩，靠着婆婆，让你的爹爹好看电视了。”母亲赶紧地拉了一下孩子。 “爸爸也是的，进去看了怎么样了，非要坐在外面看什么了？”大嫂不晓得说了几回了，不过，父亲不为所动，这时，看到女婿递过来的烟笑了“我看一下就要回去了。” “您也是的，现在怎么还有这种思想了，嗯，说了多少回了，就是不听。”大哥也说。 “爸爸呀，您哪样都好，就是这个规矩不好，什么不进儿媳妇的房里呀，现在哪个还有这种讲究了。”大嫂说着就笑了。 “也是的，讲究多。”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们说什么，父亲充耳不闻，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我注意了一下，他确实看得入迷了，嘴上的烟都烧了好大一截子烟灰了，他拿下来都没有瞌一下，就是隔着一个房门，在和母亲说着剧情了，孩子们就不乐意“婆婆呀，你说什么话了，我们听不到了。” 母亲笑了，只好不做声了，不过，也许是电视太好瞧了，她的嘴不停地动着，一时揪一下，一时又抿了起来，太激动人心的时候，她的嘴巴大张着，一脸的着急。。。。。。 这时，婷婷发现了婆婆的表情，她得意推了一下她身边的珊珊，珊珊哑然失笑，婷婷又悄悄地推了下翩翩，还点了一下诚诚的肩膀，用嘴挑了一下婆婆，于是，孩子们的重心都转到了婆婆的身上了，他们觉得婆婆太好玩了，婷婷已经在学着揪嘴了，被珊珊推了一下，她却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这下，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婆婆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也笑了。 这大笑声让坐在堂屋里的老太有一点无奈，她说道“就是蛮好看呀，笑提那么地大声，我是听不到人家说什么的。” 老公抱着孩子，我则在帮着大嫂扫地，大哥也在抽烟，他满足地翘起了二郎腿，享受着这饭后一支烟的神仙滋味。他听到老太这么说，不由地又笑了“这人呀，还是年轻好呀，一上了年纪呀，毛病就出来了，不过，做个聋子比做一个瞎子还要好得多了，是不是？” “呵呵，你说我是一个聋子了，哈哈。。。。。。我都听到了。”老太笑着说道。 “婆婆，怎么好话你听不到了，一说拐话你就听到了呀。呵呵。。。。”大嫂刚好经过的时候，不由地也笑了。 “好大的声音么，我怎么听不到了，像是在打雷了，噢，真的以为我是一个聋子了。哈哈。。。。。”老太又笑了“这也不是拐话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聋子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