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一和最后
“队长，我们慢点，妖精森林不欢迎冒失的来客。”半精灵乌朗托雅站在最高处提醒道，果然在把一幢幢草草盖起来的土房甩在后面时，她们一行看见了森林。 前方浓密树冠下是上百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哨兵，他们手里都张着长弓，上面还顶着警戒意味的利矢；然后一群书记官模样的人类则正堵在森林的入口处为前来参加围猎的佣兵团做着登记；而一些武官模样的精灵则在一群佣兵面前说着什么；他们时而争吵，再后那群佣兵被涌上来的哨兵遣散，灰溜溜地走掉了。等轮到誓约之刃佣兵团靠近那个说话的武官时才听清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你们是狂暴佣兵团吧？不要给我看你们的佣兵证书，那上面记载的功劳说明不了什么；我只需要观察你们这些人就能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斤两。嗯…近战行列里面有七位大剑师和两位斥候，还有一位魔法师…如果给你们追小贼的任务肯定没问题的，但我们更需要法师！所以请你们放弃吧。”精灵武官如是说。 狂暴佣兵团的团长站出来还想再说什么，无非是一些‘我们远道而来，你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等话。 “人类，请你听好；这不是普通的任务，所有进去的人都要面对远古的邪魔，或许你们应该去听听魔法师的建议；如果你这个队长真有指挥头脑，那么请不要为那点钱让你的人去送死。”精灵武官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随后那群佣兵们围住了魔法师，后者则是摇了摇头...狂暴佣兵团的队员见最有智慧的法师都同意精灵的观点，就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接下来轮到誓约之刃佣兵团。 “誓约之刃佣兵团？团长是你吗？”精灵武官对着牧师艾露尼问到。 “不，大人；我只是副团长，这才是我们的团长。”牧师指了指站在后面的乌塔尔。 “炼金术士么？你们可真放心他，另外你们的佣兵团只有四个人？”武官对这样的组成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他们应该可以，长官；你看这里有一个战争魔像、一名混血狗头人狂战士、一个半精灵盗贼和人类牧师，这是一支数量少但质量非常高的佣兵团；而我们要跟‘那个东西’开战，治疗就必须跟上，所以说牧师很有用；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炼金术士的战争魔像来帮我们打先锋，只有钢铁才能跟‘那个东西’正面对抗。”一个看起来像老道的精灵对武官发出建议。 “好吧，审核通过…让他们进来，下一队！” 最后在一位哨兵的示意下，誓约之刃的成员顺利进入到森林南郊的小镇芝洛迦兰，在这里他们会遇到注定要在一起战斗的朋友，也是创世之力者聚首后的第一战。 七日后，也是女王悬赏令限定日期的最后一个下午；靠近森林入口的地段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爆满，曾经臃肿的人群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佣兵在精灵哨兵们的监视下四处闲逛着。 书记官拿下眼镜揉了揉脸，他看看时间，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下班，相信这期间不会再有人来报道了。可天不遂人愿，三个打扮奇怪的家伙径直来到报名处。 他们都穿戴着南部猎手风格的长紧身衣裤，裤腿和手腕处有专门收袖的腕装，腰部则缠着一条粗大的腰带，那上面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而紧紧收起的细腰看起来很干练；最后一个宽大的草帽将他们的面貌完全遮挡起来。其中一个身材很小的人引起了书记官的注意。 “你们是来响应女王号令的佣兵？难道你们不知道在任务中是不允许带孩子的吗？”书记官快速的问着，他想早点下班。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让我们过去，别挡路！”帽檐下的冰系大魔导师语气不善，而她这种行为很快吸引精灵哨兵的注意，于是哨兵们把三人当成了闹事者，强弓和劲弩慢慢把她们包围起来。 “我才不知道什么鬼号令，本人有要务在身，没时间跟你们瞎扯。”大魔导师撩起自己的草帽，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书记官，她伸出一只手将法师证明拿出来顶在那个男人面前。 书记官从没见过这么大块的法师证明——这个深蓝色的九边形金属牌上面刻印的花纹简直让他眼花缭乱，并且他也不明白法师证明上镶嵌着五颗星代表着什么，他曾见过的最厉害的法师也只有三颗星而已！更让他惊奇的是：这枚金属有种冰寒彻骨的错觉。 “抱歉打断你们，人类；从这里再往前走就是妖精森林的边界了，所以我们不希望有人打破族人的安宁和先祖制定的规则，尽管你很强大。”一个哨兵小队长站了出来，他剩余的队员们则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紧张的哨兵同样也将魔导师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脾气一向冷傲的克莉尔根本不去理会精灵们的箭术；因为即使起冲突，她也有信心在一瞬间内制服所有敌人。 “怎么回事？在那个东西还没有开始大肆破坏前，我们自己这边就要先发生内讧了吗？！”一个长官模样的精灵大声喝道，来者正是芝洛迦兰的哨兵队长，也是人鱼公主贝儿梅尔的箭术老师——洛坦。 “总队长…你看，这个人类法师一定要强行闯关进去…”听着手下的汇报，洛坦的脸沉了下来。 “克莉尔，你说话太强势了，精灵族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呐，这里交给我吧，你去照顾爱丽丝。”高大的猎人杰诺娃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跨了一步来到洛坦跟前。 “哈伊萨塔姆…尊敬的神之长子们，我的这个朋友脾气就是这样，请你们不要怪她。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哈萨姆的猎人，那位是奥莱莫斯的冰系大魔导师，这位…这位是神圣王国的…”杰诺娃指着头戴大草帽的爱丽丝说不上话来，她真的不好把握出逃圣女的身份。 “她是我meimei，同时也是本届的圣女；杰诺娃，没关系，这里是妖精森林，神圣王国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的爪子伸到这来。”大魔导师插了一句。 “神圣王国失窃的圣女，就是她么？”洛坦挑了挑眉毛。 “哎，说实话，神圣王国到处追捕我们，我们本也不想来的，这段时间还是藏起来的好，但这个孩子能感受到黑暗的气息，那是传说中的黑暗仆从，毁灭的代言者，而作为自然位面的生物，即使我们曾经犯下过盗走圣女的罪行，但保护家园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推卸的责任，愤怒邪魔撒迪厄斯据说被困在森林里，在它走出迷宫杀戮之前，我们想先一步摧毁罪恶的种子。” 杰诺娃很是真诚，而能盗走圣女也说明这两个人本事不小，洛坦权衡了一下，他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位置的山羊胡然后看个子最小的女孩摘下大草帽，那个人看着他，一双淡白色的双瞳透亮但无神，没错，生存着的死亡，徘徊在生于死之间的淡白色…这是历届圣女的最大特征，至少可以证明这些人并没说谎。 “好吧，那个法师说的对，在妖精森林的地界上是任何势力都无法渗透的；而作为除魔的勇士你们可以进去，不过记住不要惹麻烦；母神的眼睛会一直盯着那些违背规则的人。”一贯强硬的哨兵首领再一次维持了自己的风格，就算对方有大魔导师坐镇，可在精灵的地盘上闹事依然讨不了多少好处，况且以弓箭手对法师们的职业克制也让洛坦有了份叫板的本钱。 由于她们三个最后一个就位，所以被安排在最外围的一个树屋；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猎人杰诺娃看着窗外的精灵居民将道旁的路灯点燃：“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刚刚我向其他人打听了一下，发现在这段时间的确有个奇怪的任务；那是光辉帝国的艾伦发起的悬赏单，似乎也是要宰杀撒迪厄斯…这就是我们的好运了，大量为财而来的佣兵会帮助我们，不得不说，埃尔德隆的仇恨为这次猎杀增添了安全系数。” “骑士帝国的首领？她在妖精森林做什么？这任务会不会是个幌子？难道光辉帝国已经打起妖精森林的主意了？” “不清楚，我只知道猎杀将在明天开始，由于经过严格的筛选，这里聚集着全大陆最精锐的民间武装；而且小爱丽丝自从进到森林就显得异常平静，这说明咱们和目标很近，另外撒迪厄斯似乎还不知道它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杰诺娃在树屋里跟朋友分析局势，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树屋里——艾露尼同她的伙伴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嗨，艾露尼，你说悬赏单上的那只猎物到底强不强啊？我看村子里驻扎了这么多厉害的家伙…到时候一人一刀，可能还没等我们动手猎物就完蛋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跑？”安娜好战的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可能也不怪她，因为上次被神圣王国放了鸽子，导致她如此焦躁。 “应该不会，你也知道；女王的悬赏令上有写‘给她带来耻辱的野兽’，据我所知，帝国的第三十二位埃尔德隆有着极高的武力天赋，另外她的随行人员也非常厉害，但即使是这样，她的队伍也遭到了重创，所以能给这些武装带来灾难的怪物会弱到哪去？” “这样啊，好期待，我已经快等不及了。”安娜躺在树藤编织的吊床上一脸陶醉道，这时一个身影推门而入，急匆匆的像是一阵风刮进来，是半精灵盗贼乌朗托雅，她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这才平复道：“我收到了不好的消息，任务单上的猎物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它，它是在神话里才会出现的怪物！那东西叫愤怒，曾经毁灭了大精灵时代的元凶之一，撒迪厄斯！” 听了这个名字后，牧师艾露尼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死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接到了一个麻烦的任务…托雅，你确定那个传说中的东西已经现世了？” “什么是撒迪厄斯？”狂战士安娜兴奋地从藤椅上翻下来，不过她的提问被忽略了。 “已经确认过了，就是它把光辉帝国的埃尔德隆打伤，而且精灵王城也派过军队来围剿它，可惜均告失败。” “还有其他几位魔王的踪迹吗？希望这附近只有它一个。” “嘿，解释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好吗？”狂战士安娜仍在努力，她想弄清楚那个撒迪厄斯是什么东西，可惜又被同伴忽略了。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我听其他精灵战士讲，出现在妖精森林一带只有愤怒。” “太好了！我要去告诉队长，让它见到撒迪厄斯后一定要小心应对，还有你们也是，不与它接触是最好的，无论是谁被挠上一下，就算没死也只剩半条命…那么今天大家就不要再出去玩了；好好休息，愿玛丽安保佑我们。” “嘿！你们两个够了！我一直在问撒迪厄斯到底是什么，你们拿我当空气吗？”安娜有些抓狂了，她大力的握住艾露尼的两臂。 “抱歉安娜，恐怕你这一次必须要克制了，我们的敌人撒迪厄斯非常强大，所以你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去和它正面冲突，否则生命女神亲自降临也未必能救得了你，那么我来解释一下什么是撒迪厄斯吧，这里有一段文字是专门来形容它的，上面说它丑陋且易怒，在这世上无论是好是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它的满腔怒火，尤其当尖尖的六只长角都钻出来的时候，就连夜空都会为此燃烧！它力大无穷且迅捷无比，每一次出现在必定会血溅三尺，双臂丛生的利刺就像夏夜的龙舌草（一种满是尖刺的蕨类植物）而它的皮肤则是像浸泡在血里的红桌布；它的那双大手啊，已经占满了所有种族的鲜血…嗜杀并非是它的乐趣和目标，而是本性如此；红色幻影的脾气永远无法捉摸，推动死尸之轮的刽子之手，凶残的杀神，愤怒的邪魔，撒迪厄斯。” ********************************************************************** 天蒙蒙亮，艾伦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她对面是完好的精金重甲，说实话精灵工匠的技艺比人类强多了，这件战甲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破损过，艾伦知道它和自己一样都准备好了，是时候脱下病患的衣服，穿上它征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