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兵荒
霜根堡遭到入侵对光辉帝国造成了极大震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女王凯瑟琳紧急调动王卫军，一支北上前往霜根堡支援，另一支下放到帝都各地以加强警戒。 果不其然，在内忧外患下，机会主义者发声了，他们在朝堂上散播求和言论，又在市井中夸大敌人的凶猛，见没有人愿意答理他们，这群人就暗地里鼓动小贵族，密谋一场叛乱。 推翻皇帝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惜保密工作不到位，几名重要人物的亲笔信被帝国密探窃出，凯瑟琳知道后当即对叛徒的老巢进行搜查，举事者见机不妙仍想顽抗，可武力上又不是王卫军的对手，激战持续了一夜，大部分叛乱分子都被追捕归案，剩下的核心成员好不容易溜出帝都，却在监察哨所被抓。 对于这次谋反，凯瑟琳在胜利广场上声讨叛徒的罪恶并对他们处以绞刑，除此之外，女王并没有提及霜根堡的具体情况，她只是告诉大家帝国的保卫者，艾伦·埃尔德隆已经带领军队直奔北部与侵略者战斗，最后她还保证全国的赋税不会因为这次战乱而提高。 广大居民听了凯瑟琳女王充满信心的演讲后变的乐观起来，不管怎么说，国家不再征税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至于怀思特帝国的入侵就交给艾伦殿下来应付吧。 居民的开心是建立在无知基础上的，而大臣和贵族却在凯瑟琳发表完演讲后担忧不已，没等女王换下衣服，侍者就跑过来说众臣有要事相商，凯瑟琳早知会这样，她今天上午所做的那番演讲其实已经触及了大贵族的利益，毕竟那群人希望她继续在平民阶层征税，可是现在国内外形势危急，不能再惯着那些自私的家伙了。 于是在会议过程中，凯瑟琳耐心的听完众臣之谏，在臣下满怀希冀的等她作出决定时，女王却毫不留情的给出了两项选择：第一，率兵前往霜根堡亲自参加战斗；第二，可以不去前线，但必须出钱支援战斗。凯瑟琳语词严厉，她逼视下的众臣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鬓角。 去迎击怀思特帝国的正规军有那么可怕么？有！原来驻守在霜根堡的五十七任指挥官里，死于任上的人数达到了二十一人，剩下没死的也只是侥幸活着，他们肢体上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战斗当中，近乎恐怖的伤亡率促使霜根堡指挥官变成全帝国上下最不受欢迎的位子。 大贵族知道凯瑟琳这次是玩真的，他们再也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侥幸，而是服服帖帖的接受‘筹款协议’，唯一希望的就是凯瑟琳别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将帝国的内政问题先撂在这不谈，广大人民津津乐道的战争女皇艾伦殿下正带着队伍北上增援中，只是她的近况可不像民众期望的那般轻松。 北方王威廉知道了她的回归后就加紧攻城，从信使带来的摄影水晶上看，霜根堡连一座完好的城垛也没有了，十几台大型投石机日夜不停的将石块和火油罐扔进城堡，这种架势完全是想在她到达之前把霜根夷为平地，但愿创世神开眼，让霜根堡的守军再坚持两天。 人类纪元三千一百一十年隆冬，霜根北面城墙终因承受不住连续轰击而垮塌，怀思特王立即率兵压上，可惜敢死队刚刚踏入城堡前，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已经到达，这场不期而遇的天灾是冰系大魔导师克莉尔借助了大自然的威能，让棉絮一样的雪花变成冰柱，霜根堡在元素精灵的盛怒下阵阵发抖，禁咒一般的破坏力瞬间撕碎了所有在堡垒里的生物！ 在人们沉浸在大自然的无情中时，一段长达几百米的巨大冰墙已经堵在霜根峡谷前，这种像山脉一样的光滑壁垒透明铮亮，即使交战双方被它阻隔，却也依然能看到彼此。 北方王威廉的脸色难看到可怕，他用攻城武器轰击壁垒，其结果只削掉一层冰屑，照这种速度，明年夏天刚好打穿坚冰，既然物理攻击的效果微乎其微，威廉只能差遣宫廷法师破坏冰壁，怎奈在这样的天寒地冻中，火元素失去了狂暴的本性，烈焰砸在冰墙上就像绵羊一般温驯，而土系的地裂术在冻土之上也很难发挥其作用。 迟来一步的艾伦刚好看到这一幕，厚实的冰墙将她和敌人分隔两地，同时也侵占了霜根堡百分之四十的面积，而暴风雪对运送给养的车队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一整编人马的运输组很可能就迷失在大雪纷飞的冬幕下。但不过怎么说，这场雪解了燃眉之急，同时也浇熄了威廉的野心之火。 于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进攻与防守的双方头领均来到透明如玻璃一般的冰壁前，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如果没记错，这是光辉帝国和怀思特帝国两大首脑历史上的第一次会面。 怀思特王威廉今年有四十多岁，而正值壮年的他却和地道的北方汉子不太一样，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人长的也不英俊，可艾伦并未因为这一点而轻视他，作为皇帝，她见过很多人，可没有谁拥有威廉的那种气势，尤其他那双眼睛，傲视天下，威严又不失智慧，淡紫色的眸子如同夏夜那般深邃。 仔细想想，假如威廉只是一介凡人，他怎么能在苦寒之地让所有部落臣服于自己麾下，如果他不优秀，他又如何能统治那么大一个国家？ 这是艾伦在观察威廉时总结出来的，同样威廉对艾伦也颇为惊讶，虽然不止一次在水晶上看见极东之地的女王征战沙场，但那毕竟是虚像，只有在面对面的观望后，他才知道对方有多么年轻；另外，通过与之相见，威廉刷新了自己的印象——狡捷和多变只是艾伦·埃尔德隆的其中一面，而纯正的骑士面貌才是她的根本所在。 北与东的双王就这样在霜根壁垒对望一阵，最后还是更年长的威廉拿出权杖，轻轻的敲了敲冰壁，然后长叹一声；而伦则露出笑颜，不过这笑不含任何幸灾乐祸的成分，作为小辈的她甚至朝威廉微微欠身，以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意。 双王会见到此就告以段落了，两人转身返回各自阵营，途中大魔导师克莉尔忍不住问艾伦为什么屈尊朝威廉致敬之事，艾伦很认真的回答：“威廉，了不起的人物，无论作为统治者还是武者来说，都是如此。” 语毕，士兵们的惊骇之声便传播开了，他们纷纷面向冰壁，那坚硬的寒冰在威廉‘轻轻’敲过后竟然出现了大片裂纹！这可怕的纹路延伸到一人多高，好在北地的寒风给了冰壁足够的生命力，白色裂痕在它的吹拂下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惊人的爆发力！攻城武器的冲击也仅仅削飞几片冰屑而已，但威廉却在上面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痕，难道说北方王的胳膊比机械发条还有劲？并非如此，他只是将力量全部汇于一点，然后再打入冰壁，由此绕过坚硬的防护，让破坏力在冰层内部爆发！从而观之，他对力量的控制达到了非人的地步，所以艾伦才会说他不仅仅是个有头脑的政治家，还是个高明的剑客。 可惜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与大自然相抗衡，霜根堡的气温已经跌破零下二十度，而且冰壁太厚，任何队伍都无法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攻坚，空有大好机会南下的威廉却无法跨过这道坎，可以体会到他那一声长叹有多么苍凉了。 于是乎，震惊大陆的霜根堡事件就这样收场，至少暂时如此；那些等着看好戏的闲人散客对平淡的结局非常不满，所以吟游诗人立即跳了出来，他们借助冰雪组成的舞台，大肆改编两个王者的相见，把本来严肃的事实愣是写成一场绝世爱恋，尽管故事的两个主角年龄差距有些大，而且其中一方还有两次失败的婚姻，但这些恰恰增加了故事的曲折性。 其中的一个版本就是北方王威廉对于两次伤透他心的婚姻感到绝望，然而在一场战斗中，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敌国的首领，那是一个年轻明快的女人，也是一个他花了大半辈子要对抗的敌人！ 有时候爱情就是那么残酷，尽管双方都在彼此的灵魂上留下深深烙印，可他们生活在敌对的世界里，家世、王权和历史的血与泪成为沉重的枷锁；最终，彼此相恋的两个人只有默默对望，然后离去，愿徘徊在霜根的寒风能抹去他们尚未流出的眼泪…… 如此大作一经发表立即引起巨大轰动，刚才还在抱怨不休的人这下满足了，诗歌里供人想象的内容是如此之多，而那段相恋却又不能在一起爱情不知残害了多少怀春少女和宫廷妇人，最有意思的是这种脱离事实的东西传到艾伦耳朵里时，她的回答就耐人寻味多了。 “哼，威廉那老家伙让我齿寒，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我们这边的人并且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我真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