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1990：从鲍家街开始正文卷第152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虽然陈恺歌说他不容易，周彦也没太当回事情，这家伙是没见过真正的不容易，远的不说，就在这燕京制片厂里面，李宏他们那些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场记才叫不容易。 不过周彦能感觉到，陈恺歌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了。 之前陈恺歌就问过周彦，跟滕文季熟不熟，当时陈恺歌肯定也是参加了那场导演交流会，听到滕文季说了一些周彦不好的话。 当时陈恺歌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次却提醒周彦，要小心滕文季，可见这段时间陈恺歌在他们中间的关系是发生了变化的。 要么就是陈恺歌觉得跟周彦关系更好了，要么就是跟滕文季关系变差了，或者两种情况都有。 周彦对陈恺歌其实也不是很坦诚，关于自己跟滕文季的情况没有多说什么，陈恺歌跟王军正毕竟还是不一样。 “你最近有新电影的计划么？”周彦问道。 陈恺歌扒了口饭，摇头道，“没有，我现在的心思还是在《霸王别姬》上面，我准备下半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剧本，你的《第六感》拍完，跟汤臣还有一部片约吧？” “嗯，还有一部的，你呢？” 陈凯歌笑了笑，“六部，所以我后面要打长工了啊。” “啧啧，这么多。” 之前徐风在跟周彦签约的时候，也提过让周彦跟汤臣签四部，不过当时周彦觉得四部太多了，所以就只签了两部，没想到陈恺歌竟然跟汤臣还有六部片约。 按照合约来的话，陈恺歌以后就只能给汤臣拍电影，其他公司想要找他拍电影，也只能通过汤臣公司。 不过片约归片约，最终大家未必会履约，以徐风的个性，也不可能拿这个去卡他们。 “你要不是把《树洞》给吴子牛了，我还真想拍这个。”陈恺歌还在惦记《树洞》。 周彦也没想到，《树洞》竟然会这么吸引陈恺歌，都这会儿了，还在念道。 “这也不能怪我，你当时也是很早就看到了。”周彦笑眯眯地说道。 “嗐，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寻思等到《霸王别姬》的事情了了之后再说这个事情呢。”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陈恺歌点点头，把最后一口饭扒到了嘴里，又喝了口汤，然后兀自点了根烟，“我听说《想飞的钢琴少年》在霓虹的票房挺高的，他们那边的观众还挺喜欢这一类的电影，在高丽也快要上映吧？” “高丽那边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没谈好，不过在欧洲的几个国家马上就上了。” “这部电影在欧洲不知道票房会如何。” “现在还不知道呢，过些天就能见分晓了。” 周彦话音刚落，口袋里面的bp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看，是吴子牛打过来的。 “刚聊到《树洞》，吴导就打电话过来了。”周彦笑呵呵地说道。 看着周彦手里的bp机，陈恺歌笑道，“现在不少人都买了大哥大，你不入手一个？那玩意对你现在的身家来说，不算什么吧？” 周彦这两年赚了不少钱，陈恺歌多少也知道点，听说周彦之前接拍《青蛇》的时候拿了几十万。 电影票房周彦拿不到什么钱，但是《钢琴少年》以及《神秘·国度》这两张音乐专辑他的分成很高。 周彦对大哥大不太感冒，“那玩意太大了，揣在口袋里面不习惯。” 不仅仅是大，而且信号差，续航也不好，都还没有bp机稳定。 “但是方便啊。” “传呼机也挺方便的。”周彦把最后几口饭扒完，“我去你们办公室用个电话。” “你去吧，我回去了。” 跟陈恺歌在食堂分开之后，周彦就去了导演办公室，刚进去，他就看到滕文季跟另一个导演孙旭在办公室里面。 既然碰上了，周彦就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两位导演这么晚了还在忙啊，不去吃饭么？” 孙旭三十岁左右，性格还不错，笑着说道，“我们吃过了，滕导这边有点事情要说，我们回来小小加个班，周指导你来有事？” 周彦指了指电话，“我来借个电话。” 听到周彦借电话，滕文季不阴不阳地说道，“周导还真是会过日子，吃饭打电话都要到厂里面来。” 周彦笑呵呵地说道，“没办法，我们年轻人现在压力大啊，不省点钱，不好找媳妇。” 随后周彦也没理他，跑到电话边上拿起电话给吴子牛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吴子牛简单地寒暄了两句，随后叹了口气，“周导，现在拍摄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陈小艺受伤了。” “受伤了？什么样的伤，会耽误很长时间么？” 陈小艺是《树洞》的女主，不过戏份不多，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就先把她的戏往后放一放，也不会耽误多少进度。 “骨折了，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才能继续拍，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这部戏已经拍到中后期了，也没多少时间等她。” 周彦点点头，就因为陈小艺的戏份不是很多，所以她进组比较迟，现在忽然出现这个状况，肯定是不能等了。 “是哪里骨折，怎么受的伤？” “小臂，从树上掉下去，摔的。” 电影中，男主姚想在树洞里面卡住的时候，幻想过女主去救她。 虽然电影里面是幻想，但肯定也是要拍出来的，应该就是拍这一段受的伤。 出现这种问题，吴子牛他们责任很大，如果现场安全措施做好，根本不会有这种低级失误。 沉吟片刻，周彦叹道，“还算幸运的，只是胳膊骨折。” 他们的道具树挺高的，从上面掉下来，运气不好的都能摔死，如果出现重大伤亡，他们这戏也就别想再拍了。 “这事跟徐总说了么？”周彦又问道。 “嗯，把陈小艺送到医院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徐总汇报了现场的情况，徐总的意思是，现在陈小艺不能拍了，肯定要换演员，我联系你也是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情。” 周彦想了想，说，“之前不是有个备选龚丽君么？” 龚丽君跟陈小艺是同班同学，但是选角的时候，最终在龚丽君跟陈小艺两人中选了陈小艺。 吴子牛又叹了口气，“龚丽君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家休养。” “她不是在《三国》剧组么？我年初的时候还见过她。” 龚丽君在《三国》里面演大乔，周彦上次去锡城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龚丽君还好好的。 “就是前些天的事情。” 周彦扯了扯嘴角，这叫什么事情？ 《树洞》虽然写的比较玄乎，但是现实不能这么玄乎吧，女主骨折，备选女主又出车祸。 “吴导你现在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咱们俩商量一个名单来，然后让汤臣那边帮忙联系，做一个紧急的临时试镜，争取快点把女主确定下来。” 周彦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 “你心里有什么人选？咱们商量商量。” 周彦看了眼滕文季他们，说道，“我现在手边还有点事情，一会儿我回你电话吧，吴导你也不要太着急，女主的戏份本来也不是特别重要。” “这个你放心，这些天，我先拍其他没有女主的部分。” 吴子牛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导演了，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还是比较沉着的。 “嗯，一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周彦正要跟孙旭打招呼离开，却听滕文季笑眯眯地说道，“周导，你要是怕我们偷听，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把办公室留给你。” 周彦笑了笑，又被阴阳了，不过滕文季这话也证明，他刚才确实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话这边。 “孙导，走了啊。” 周彦没有理会滕文季，跟孙旭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之后，周彦又给吴子牛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关于女主的人选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吴子牛心中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金丽丽，另一个是伍宇娟。 这俩人跟巩莉是同班同学，长得漂亮，而且表演经验丰富。 周彦想了想，说道，“吴导你觉得陈红怎么样？” “陈红？我对她不太了解。” “她在《三国》里面饰演貂蝉。” “嗯，那把她加到备选名单吧，让汤臣那边联系试镜。陈红，伍宇娟还有金丽丽，就这三个人，联系好了，就安排试镜。” “行，就先这么说。” 挂了电话之后，周彦看了看手表，见时间还早，就去琴房练了会儿琴。 周彦之所以会想到陈红，其实还是因为滕文季，那家伙要是知道陈红跑来演他的戏，肯定不会开心。 当然，周彦也不完全是要让滕文季难受，他确实也认为陈红挺适合《树洞》女主这个角色。 《树洞》的女主跟男主是在男主成为“乡头”之后才结婚的，在此之前，男主是单相思，因为女主是远近闻名的“村花”。 男主被困在树洞里面的时候，也幻想到了女主的脸。 所以从长相来看，陈红甚至比陈小艺还要更加适合女主，因为她足够漂亮。 …… 早上，陈红刚到剧团，团长就将她喊到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陈红笑着问道，“团长，你找我有什么吩咐么？” “八一制片厂那边打电话过来，问你有没有意愿去试镜。” “试什么镜啊？” “八一厂跟汤臣电影公司合作拍了一部电影，名字叫《树洞》，导演是吴子牛。” “树洞么？”陈红意外道。 团长柳青河看了看陈红，“你知道这电影？” “我好像听过这个。” “你还关注这个，《树洞》好像确实是一部改编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自己给他们打个电话，我这里有八一厂和汤臣公司的电话，打哪个都可以。” 说着，柳青河递给陈红一张纸条。 陈红接过纸条，笑着点头，“谢谢团长。” “不用谢，以后出去记着点我们团的好就行。” “一定一定。” “行了，出去吧。” 等到陈红出了办公室，柳青河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自己团里的人天天往外借，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行情，不借也不行。 现在还只是按戏借调，以后说不定就有部门直接把陈红给借过去不还了，这种情况太多了，反正陈红这样的，注定在他们青艺剧团待不了太长时间。 这边陈红拿了纸条出去，找了个电话照着汤臣电影公司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子。 “你好。” “你好，我是青艺剧团的陈红，请问是汤臣电影公司么？” 对方明显是知道陈红的，女孩笑着说道，“是陈红啊，我们跟八一厂正在拍一部电影，名字叫《树洞》，你有兴趣参演么？” “当然有兴趣啊。” “既然你有兴趣，后天上午在八一厂会有一场试镜，你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么？”陈红问道。 “不用，直接过去，报吴子牛导演的名字就行了。” 陈红点点头，“好的。” …… 《树洞》女主角的试镜，周彦没有到现场，因为学校这边有点事情耽误了。 其实他去不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主要还是看吴子牛。 汤臣总共邀请了三个人，金丽丽、伍宇娟和陈红，不过金丽丽最近比较忙，没有办法立即进组，所以只有伍宇娟跟陈红两个人参加了试镜，最终结果是定下了陈红来接任陈小艺出演《树洞》的女主角。 这事办的很快，前后总共就过了几天的时间。 事情定下来之后，吴子牛给周彦打了个电话。 “陈红试镜的时候表现很好，你推荐的真不错。” 周彦笑道，“只要不耽误拍摄的进程，就一切都好。” “基本没有耽误，我让陈红先来剧组适应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才开始正式拍她的戏，你什么时候来现场探探班？你是原著作者，又是编剧加配乐指导，就不担心我拍的东西不如你意么？” 周彦笑呵呵地说道，“嗐，现在全部交给你了，就算你不按剧本拍，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剧组我肯定是要去的，下个礼拜吧，找个时间我去一趟。” “那我就静候你的大驾了。” …… 周彦跟吴子牛通过电话没多长时间，又接到了徐风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徐风就说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选择先听哪一个？” 周彦笑着问道，“你的这两条消息，跟《树洞》有关么？” “当然没有关系，《树洞》女主角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呃，那我选择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想飞的钢琴少年》在法国跟德国的票房表现一般，在法国一周的入场人次才五万不到……其实也不能算是多坏的消息，毕竟成本才几十万美金而已。” 《想飞的钢琴少年》没有能像霓虹那样卖座，周彦并不感觉惊讶，现在中国电影想要在欧美卖座，必须要搞点特别的，像是武侠、戏曲，很多欧美观众会带着一种猎奇的心态走进电影院。 而《想飞的钢琴少年》就缺乏这样的特性。 其实一周入场人次五万左右也还行，后面能有个十几万人次，也算是成绩不错的了。 “好消息呢？”周彦问道。 徐风笑道，“好消息是，这部电影被一个法国导演看中，他希望改编这部电影。” 周彦意外道，“这才在法国上映一周时间，就有导演想要改编它？” “嗯，我也很意外，之前没见过这么快的。” “这个导演叫什么名字？”周彦问道。 “我来看看……他名字叫奥利维埃·达昂。” 周彦想了想，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不过也不奇怪，他对法国的导演本来就没什么了解。 而且这个导演现在肯定不出名，不然徐风也不会说个名字还要去翻查。 “他之前拍过什么电影么？” “很遗憾，他之前没有拍过任何电影，如果你同意把《想飞的钢琴少年》交给他改编，这也将是他的第一部电影。” 听到这话，周彦十分纳闷，哪个正经导演的处女作会改编自别的电影？ 其他的不说，改编电影的成本就不是原创电影可以比的，再差的电影，改编费也要不少钱。 而且一般的导演，也不希望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有别人的影子，第一次嘛，总是弥足珍贵。另外，这部电影上映时间太短了，可以说这人基本上是看了电影就拍板了，甚至连电影的后续反响都没有考虑。 “风姐，咱不是遇到骗子了吧？” 徐风笑道，“我刚听到这事，跟你想法差不多，所以就打电话问了问这个人，还别说，真有导演认识他，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科班出身的追梦人。” “我怎么还是感觉不太靠谱呢，他之前连短片都没有拍过么？” “没有。” “那我感觉……” “不过他出价挺高的，改编费十五万美元，按照咱们签的合同，这笔钱你能拿大头。” “呃，我感觉年轻人就应该多支持，我自己也是年轻人，跟他差不多年纪，如果不是之前风姐你支持，我也很难迈出去第一步。” 听到周彦话锋转了，徐风哈哈一笑，“感觉可以谈？” “可以谈。”周彦笑了笑，“不过还是要把关，十五万美金虽然挺多，但我还是希望电影不要让人糟蹋了。” “这个你放心嘛，下个月我不是要去戛纳，到时候约他见一面，深入聊一聊，他是不是有能力拍电影，我聊过就知道了。如果这家伙还不错的话，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周彦点头，“确实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那好，那先就这样说吧，等到下个月我去跟他聊过再说其他的。” “祝你们去戛纳旗开得胜。” “得胜，得胜。” …… 燕京制片厂，李宏刚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准备去《第六感》剧组办公室的时候，导演办公室的孙旭过来喊他，“李宏，滕导叫你有事。” “滕导？”李宏一脸的疑惑。 滕文季刚来燕京厂没多长时间，也没有拍电影，跟他们场记并没有接触，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滕导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啊，孙哥。” 孙旭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好吧。” 李宏点点头，一脸疑惑地去了导演办公室。 滕文季看到李宏来了，露出一副和善笑脸，“你就是李宏吧。” 看到滕文季的笑容，李宏心里放松了一些，“滕导好。” “你现在忙不忙，去帮我到《烈火之歌》的剧组去取个东西。” 李宏为难道，“滕导，这我恐怕帮不了您，《烈火之歌》剧组离厂里太远了，这一来一回，大半天就过去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事情？” “滕导您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在《第六感》的剧组里面，今天剧组要开个小会，我必须要到场。” “第六感？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厂还有这样一部电影？” “是汤臣公司跟我们长合拍的，您可能刚来没听过。” 滕文季这会儿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厂自己的事情你不想干，要跑去帮别人干活？” “滕导，我没这个意思，《第六感》是合拍，但也是咱们厂自己的项目……” 李宏还没说完，滕文季就又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初来乍到，说话不好使么？” 看到滕文季这幅表现，李宏也觉得不对劲，他脑子灵活，明白滕文季肯定不是针对自己，他们俩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而且身份有悬殊，滕文季没有必要找他麻烦。 但是李宏并没有想到滕文季跟周彦有过节，他以为滕文季是跟陈厂长他们有矛盾，毕竟《第六感》是陈厂长点名要干的活，他自己也是陈厂长派给周彦的。 李宏当然不想让自己卷进权力斗争当中，他笑着说道，“滕导，我真没有这个意思，这事我真帮不了您。而且去取东西，也不是我们部门的职责范围之内。当然，我要是有时间，也是非常愿意帮您这个忙的，如果您不急的话，要不等明天上午，我去帮您取？” 滕文季上下看了看李宏，说道，“年轻人还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前面的路，什么人值得靠，什么人不值得靠，如果这个不搞清楚，以后肯定是要跌跟头的。《第六感》要拍几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就算是要拍半年，你最后是不是还要回来？” 李宏皱了皱眉毛，他听滕文季这话，怎么又感觉不是针对陈厂长，而是在针对《第六感》剧组呢？ 难道滕文季对《第六感》剧组有什么意见？ 他试探着问道，“滕导，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第六感》剧组么？” 滕文季露出笑容，“你还是挺有悟性的。” “为什么啊？”李宏问道。 滕文季眯了眯眼睛，“刚夸你一句，又开始犯蠢了，有些事情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确定滕文季是对《第六感》有意见，李宏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如果滕文季只是跟陈厂长有什么矛盾，那他在旁边小心应付，两边不得罪就行。 但是滕文季竟然要搞《第六感》剧组，李宏第一个不同意，他现在刚刚升任导演助理，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 这段时间，李宏每天早上起床，都感觉比之前更加有动力一点，每天都是先来厂里面转一圈，然后立马跑到《第六感》剧组，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光是待在剧组办公室里面，他都感觉幸福，因为在那里，他是导演助理，而在厂里面，他只是一个普通场记。 闲暇之余，李宏也在胡思乱想，自己在《第六感》这部戏里面给周彦跟王晓帅当了导演助理，下一部戏是不是有希望当个助理导演或者执行导演？ 然后干几年执行导演，是不是也有希望自己当导演，独立执导电影？ 他要求也不高，只要再过个六七年，他能拍一部小成本电影就心满意足了。 而他的这一切计划和幻想，都建立在《第六感》的基础上，如果《第六感》要是出问题，那他的人生之路都会跟着出问题。 所以，当他得知滕文季对《第六感》有意见的时候，语气开始变得锋利起来。 “滕导，你对《第六感》有什么意见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既然已经在《第六感》剧组了，肯定是要把心思放在剧组里的。你要是真急着取东西，可以去问问别人，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要先走了。” 说完，也没有等滕文季回应，李宏转头就走了。 看着李宏的背影，滕文季一张脸阴晴不定，表情十分难看。 幸好这会儿办公室没有人，不然他面子就要丢大了，他也没想到，李宏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硬气。 在座位上思索了一会儿，滕文季起身往厂长办公室走去。 陈志谷正在看《电影创作》新一期的样本，见到滕文季，笑呵呵地说道，“滕导，来找我有事么？来，坐下聊。” 滕文季摆摆手，“简单说个事情，就不坐了，我是来陈厂长你要人的。” “要人？要什么人啊？”陈志谷疑惑道。 滕文季笑道，“我最近在准备电影《香香闹油坊》，缺个助手。” “哦，缺助手啊，那好办，孙旭怎么样？专业技能强，小伙子也挺活泛的，而且我看你们相处的也挺好。” 滕文季摇摇头，“孙旭自己有事情要做，而且我这前期的活也不多，用他太浪费了。” 陈志谷疑惑道，“那你是……” “我觉得场记李宏这小伙子不错。”滕文季说道。 听他提到李宏，陈志谷笑道，“嗯，李宏这小伙子确实不错，人开朗，交际能力也不错，而且小伙子有干劲，有热情。只不过啊……” “怎么了？”滕文季问道。 “只不过你来迟了一步，李宏已经被周彦要去了，现在李宏已经进《第六感》的剧组做场务了。” 滕文季笑道，“他在《第六感》也就是个场务，哪能得到什么提升？这不是浪费人才么？我看这样吧，重新给他们剧组分一个场务，把李宏换回来。” “这……”陈志谷有些为难，毕竟李宏是周彦点名要的，忽然要回来，也不太好。 滕文季叹了口气，“唉，我这刚来，很多工作也是不好开展啊……陈厂长你要是觉得为难，那这事就算了吧，我自己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听到滕文季话里有话，陈志谷也暗自叹了口气。 滕文季跟普通导演还不一样，这家伙在电影圈人脉广，资历深，而且还是电影导演协会的副会长，这刚刚从长安厂调过来，如果这个小要求都不满足，他这个厂长说不定要落一个妒贤嫉能的名声。 “行，没问题，这事我跟周彦说。” 滕文季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厂长了，这个李宏，我一定好好带他。” “嗐，这个李宏运气也是不错，被你看中。” 等到滕文季走了之后，陈志谷给周彦打了个电话，把换人这事跟周彦简单说了一下。 周彦正在家里画《第六感》的故事板，听到陈志谷说要把李宏给换了，他皱起了眉毛，“陈厂长，这好端端地怎么要换人？是我们剧组有什么问题，还是李宏有什么问题？” 陈志谷笑道，“都没有问题，都很好，而且李宏是表现太好了，被滕导看上了，滕导现在不是要准备新电影么，想要一个助手，就想要让李宏给他当助手。这也是好事情，李宏能在滕导后面锻炼锻炼，对他来说绝对有益无害。” 周彦一听是滕文季要人，就知道有问题。 滕文季才来燕京厂几天？燕京制片厂里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怎么就能认识李宏？ 就算是知道有李宏这么个人，这才多长时间，就能了解李宏的能力？ 他要拍新电影，要找助手，导演办公室、编剧办公室那么多人，他偏不找，非要找一个场记？ 怎么想，滕文季这也是在针对他。 这个滕文季，真是小人，跟他学生李杰汉一样，喜欢玩盘外招。 沉吟片刻，周彦说道，“陈厂长，不是我不放人啊，李宏最近一直在剧组里面，很多事情都上手了，你这突然要换个人过来，好多工作还要重新做，这不是耽误事情么？我们这部电影，投资是一千六百万，拍摄时间按九十天算，耽误一天，损失也接近两万。” 陈志谷也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临时换人确实不太好，但是周彦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大了，一天损失两万这个说法都提出来了。 原本陈志谷以为是挺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想到会这么难，此时陈志谷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滕文季跟周彦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周彦，我也知道临时换人不好，但是滕导毕竟刚来我们厂，这提的第一个要求我就给拒绝，也不太好。要不这样，你们俩聊聊？” 周彦可不想跟滕文季去掰扯，他笑着说道，“陈厂长，咱们是不是也要尊重一下李宏本人的意愿？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李宏不想要在我们剧组待着，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放他回去。” 陈志谷翻了个白眼，这事不要猜，结果一目了然。 不仅仅是李宏，当时厂里面向《第六感》剧组分派人手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积极，愿意过去，一堆人主动请缨。 原因很简单，在周彦的剧组待着开心啊，周彦不仅人好，而且剧组上下的待遇都非常好，比跟着厂里面其他导演出去拍电影强多了。